第98頁
只能夠接受。 殿上鴉雀無聲只剩太皇太后對他們最后的恩典:“三天內(nèi)將各自的事情都交付了,我不想再過問了?!?/br> 三天實在是太急了,即便是憤怒下要將他們驅離也不該只給這樣短的時間。 曹盈卻是明白太皇太后是因為擔憂她自己所剩下的時日不長,才急急將這些可能違逆劉徹的人全部趕出長安城免除后患。 跪下的大臣們皆嘴中泛苦,但對著老太太也不敢起反抗的心思,只得叩謝這恩典,以沉重的步伐離開了長樂宮。 唯獨還剩下了竇家的老者掙扎許久終于放棄,向太皇太后詢問:“您才是竇家真正的掌權人,如今我得離開長安了,應將竇家交到誰的手上,您說吧?!?/br> 太皇太后沉默著思考了一會兒,道:“去將魏其侯找回來吧,明日讓他到我宮里來一趟,我有些話與他說?!?/br> 魏其侯竇嬰也是竇家唯一一個出類拔萃的人才了,只是因提了奪權太皇太后才被罷免了,一直賦閑家中。 太皇太后曾經(jīng)很不喜歡自己這個侄兒腹里儒家的那一套,但是既然劉徹喜歡,為了竇家她也該將竇嬰重新找回來了。 畢竟她也就要死了。 竇家老者長出了一口氣,聽到太皇太后托付的是竇嬰總歸是稍放松了些。 他到底當了一陣竇家的管事人,對整個家族需負起責任來。 要他在三天時間里就從竇家里找出個除竇嬰之外的有才者來擔起自己的擔子,他確實是做不到。 太皇太后愿意讓竇嬰重執(zhí)起竇家,好歹讓他對竇家的未來放心了些。 “都聽您的,我這就去尋竇嬰?!?/br> 他從地上爬起來,見太皇太后行得艱難,曹盈扶得也吃力,到底是上前搭了把手,將老太太托著坐回了位置。 這竇家族人也不知道該再與這位姑姑多說什么,只道了聲讓太皇太后保重身體,就轉身離開了,背影同樣落寞。 太皇太后坐回位置上,卻是張著口仰面一會兒,胸脯距離的起伏著,似乎呼吸上有些困難了。 她這副樣子實在是嚇人得很,曹盈急了,知道不是自己能想出辦法解決的,連忙向外呼人去找周先生來。 好在周先生的醫(yī)術高明,替太皇太后下針疏通郁結的心脈又吩咐著熬煮了溫補的藥物喂太皇太后喝下去,狀況終于是安穩(wěn)了下來。 “老太太年紀大了。”周先生向聞訊而來的劉徹道:“費心血想事情就是在耗費所剩無幾的時日,若是可能的話,還是讓老太太少再多勞心費神吧?!?/br> 劉徹沒有應下,因為他知道不可能。 越是接近壽歲的盡頭,太皇太后所需想的事情就越多,即便自己不許,她也不會聽,自己的祖母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周先生說出話后也意識到在皇家提這樣要求實在是可笑。 他搖了搖頭,只得道:“那往后還是讓老太太多臥床養(yǎng)著吧,我只是個醫(yī)者,若這樣的狀況多了我也是救不回的。” 第56章 傳承 囑咐竇嬰的事 竇嬰來到了太皇太后的床榻邊。 他清晨天還未亮就候在了長樂宮外, 一直微弓著身子在長樂宮外等著太皇太后的傳喚。 曹盈起來時見到了他,詢問他是否進去等,被他搖搖頭給否了:“翁主先入室坐著吧, 我在外面等姑姑醒來就好了, 這也是對我的考驗?!?/br> “曾外祖母如今才沒有心思考驗人呢?!辈苡犃怂芙^自己的理由,不想太皇太后再被誤解, 道:“你們總是把她想得太惡了?!?/br> 竇嬰之所以被褫奪官職,不就是因為他們將太皇太后當成了攔路的石頭, 非要將太皇太后踢開嗎。 曹盈設身處地去想,如果當時劉徹和這些儒家臣子們愿意好好與太皇太后交流著來, 即便有館陶公主和一眾道家臣子拱火,也不至于走到完全決裂的一步。 至少太皇太后應是不會將人下獄后密旨處死的。 而當下太皇太后將走至壽歲盡頭了,更是不可能再給他們什么考驗的。 但是竇嬰只是面上稍一猶疑, 就搖了搖頭道:“還是不了,若是姑姑醒來傳喚我了, 翁主再來告知我一聲吧?!?/br> 他們這些臣子由內(nèi)心對太皇太后的抗拒和敬畏不是憑著曹盈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 見曹盈氣惱得鼓起了嘴, 竇嬰表情柔和下來。 他溫和地向她說:“翁主心思單純是好事,但處于我的位置不能不把情況想得壞些。你先進屋里歇歇吧。” 心思單純證明未受過磨難。 竇嬰看著仰面向自己仍不太服氣的小小女孩,心融化成春水,這樣的純真在宮中實在難得。 曹盈知他不愿了, 只得轉身進了屋子。 一會兒工夫, 她又艱難地抱了把紙傘出來,撞在了竇嬰身上。 “你這是?”竇嬰不想紙傘給她壓得累著,就自她懷里將傘給執(zhí)在了掌中。 “曾外祖母如今身子虛, 晚上入眠得也晚,若要等她自然醒來怕是還要一兩個時辰?!?/br> 曹盈向他說了大約還得等多久,又指了指還未全然亮起的天空道:“一會兒日頭攀上來, 這一處怕是就曬得不行,你不進屋就撐著紙傘遮遮陽吧。” 長樂宮這個方位正是面陽的,竇嬰非要站在殿外等著,怕是要被烈陽折磨。 曹盈耐心地向他解釋完,到底還記著方才竇嬰不可信自己的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