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真的是為了阻撓他動兵事,已經(jīng)無所不用其極了。 如果像韓安國那樣與他分析緣由他還能聽一聽,可這些人仗著資歷與人脈就與他這么胡說八道,劉徹哪里能忍耐。 但是想要罷免這么一撥人,動作又屬實太大了。 如今南邊還在征戰(zhàn)呢,總不好朝廷內(nèi)部鬧出亂子難以收場。 劉徹這才一路尋到他們最大的依憑太皇太后這里,想要讓太皇太后出面管一管他們。 然而座椅上那個枯樹般的老人尚且未與他對過一個眼神,他的火氣就如被冷水兜頭澆滅了。 太皇太后這些日子根本就沒有理過朝政,那些與自己作對的人也不是因她的授命才反對自己的。 他一腔怒火而來,根本就是奔錯了對象。 太皇太后實質上才是支持著自己往南方一戰(zhàn)的人,如今朝堂上的人之所以敢竄出來是因著自己失去了最大依憑才對。 劉徹已經(jīng)猶豫著要離開再尋方法解決問題了,已經(jīng)回神過來的太皇太后卻虛虛望向他這一邊,問道:“是誰來了?” 曹盈紅著眼替她看去,望見踟躕在殿門外的劉徹,喃語向太皇太后:“曾外祖母,是舅舅來看你了?!?/br> 既然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劉徹也不好仍停留在門外不入了:“祖母,您今日感覺如何了?” “啊... ...”太皇太后應了他一聲,想了一會兒才答道:“今日好些了。” 她這樣糊涂的狀況可不像是變好些了。 劉徹的心也墜了下去,拋開朝堂上的糟心事,坐到了她的身邊去。 他將她的手握于掌中合住,關切道:“周先生是如何說您狀況的,可讓您進藥補補了?” 劉徹不提還好,一提起周先生就讓曹盈想起方才周先生與自己的一席話,好不容易止住的淚仿佛又要涌出了。 她聽不太下去他們談話了,也不想在他們面前落淚惹傷心,匆匆告了聲別,掩了面小跑著離了長樂宮。 劉徹有些懵,不知自己的話是怎么惹了曹盈傷心。 他向太皇太后疑惑地問道:“盈盈這是怎么了,誰欺負她了嗎,我見她眼眶都紅了。” 太皇太后用力合了合眼,從混沌中勉強掙脫出來。 她捏了捏劉徹的手,囑咐他道:“皇帝,盈盈這翁主全憑我才來的,若我身后無你照拂,她怕是承不住這尊號,你可得注意不能讓旁人欺辱她?!?/br> 破格讓曹盈成為有封號的翁主,是給她的尊榮,卻也是給她的考驗。 不少人都嫉恨于曹盈所享的優(yōu)待,不過是因著太皇太后的威儀才忍下的。 如果太皇太后不在了,曹盈回了平陽侯府住著,怕是朝上就會有人質疑她的身世不配翁主來請命褫奪她的封號。 畢竟曹盈身后就是新興的王太后外戚這一支,借著曹盈的緣故來打擊王太后這一支外戚確實是個法子。 太皇太后對王太后沒什么好感,也覺著需有人抗衡了外戚一支才能讓朝政安穩(wěn),但是她不想見自己疼愛的小曾外孫女被攪合進去。 曹盈的父親曹壽確實可以替她頂住壓力,但是曹壽也不像是個壽歲悠長的,到底不能一直替曹盈遮風擋雨。 還是需靠劉徹這個舅舅。 這是太皇太后早就琢磨過的事兒了,只是如今她實在腦袋不太能轉得動了,雖然囑咐了劉徹,卻不能再向他剖析清楚。 劉徹奇怪她提起這樁事兒的緣由。 對于朝堂上后宮中的爭斗,他從未親歷過,只站在高處看去許多也就不能了解,所以當下他只覺得太皇太后托他照料曹盈有些莫名其妙。 他自己可愛的小外甥女,他能不好好看顧著嗎? “皇帝需記得,最重要予人的是信任?!碧侍笕圆淮蠓判膭胤笱馨愕卮鹪?,努力向劉徹道:“你不需多寵盈盈,卻需全然信她,旁人就害不到她?!?/br> 劉徹悟出了些,但是他的信任完全予人其實也沒那么容易。 但是當下被太皇太后囑咐照顧曹盈,他到底還是承諾下了。 太皇太后神色松緩了些,也沒再攥著他的手,側頭一會兒道:“皇帝尋我這里來,應是朝上出了難事?!?/br> 劉徹“嗯”了一聲,但已經(jīng)不準備拿那些混賬說的話來攪擾太皇太后了。 “將反對你的人都喚到我長樂宮里來?!碧侍髤s是合了眼道:“我還沒死呢,我許了的事兒他們逆著來,就是在反我。讓我來問問。” 第55章 問 通知一個決定而已 幾家老臣在朝上時敢于對劉徹大呼小叫著吹胡子瞪眼, 但到了太皇太后面前就如幾只鵪鶉般,瑟瑟不敢出聲。 太皇太后不急著質問他們,用手撐著頭合起了眼如在小憩, 更是讓躬身的老臣們不知如何是好。 互相對了眼神推諉了好一陣, 最后還是推了太皇太后本家竇家如今的管事人出來,想讓他借著親緣關系去向太皇太后攀攀情。 被推出來的竇姓老臣瞪向自己這些往日稱著志同道合的同僚, 憋了一肚子氣又不好發(fā)作。 猛吸了一口氣,他揣起諂媚得有些假的笑容, 向太皇太后喚道:“姑姑,您還醒著嗎?” 雖然他口稱姑姑, 但是實際他們也只是姓氏相同,并不親近。 竇太皇太后原先出身低,父親經(jīng)過秦末大亂后就隱居垂釣, 以至于家中清貧,而這種狀況在她父親不幸墜河身亡后就更加惡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