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發(fā)信息過去：不方便接電話。

    手機(jī)沒有再響了。

    喬汐有點(diǎn)意外，又有點(diǎn)驚喜，陸惑竟然主動(dòng)打電話給她，可惜她不能接聽。

    她才哄騙成功，讓陸惑同意跟她在一起，如果被父母發(fā)現(xiàn)，他們不同意的話，她和陸惑本就沒有什么感情基礎(chǔ)，太容易被拆散了。

    喬汐可不想自找麻煩，等以后有適合的機(jī)會(huì)，她才會(huì)告訴父母她和陸惑在一起的事。

    小房子里很安靜。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這兩天熄火乖巧的不少，也沒有到處亂蹦亂跳。

    此時(shí)，它乖乖地坐在主人的腿上，紅紅的大眼睛看著主人同樣紅紅的眼睛。

    陸惑放下手機(jī)，看著上面婉拒的短信，仿佛在他意料之內(nèi)。

    他還是成為了一個(gè)麻煩，她并不希望他打擾她。

    凌亂的劉海遮擋住了少年的眉目，他的眼眶通紅，就連眼尾也透著紅。

    他應(yīng)該有自知之明的，一個(gè)雙腿不能行走的怪物居然妄想讓人喜歡，是真的可笑。

    陸惑單手捂著眼睛，薄唇勾起，自嘲地笑了笑，這一天本就會(huì)到來，他只是幻想不要太快而已。

    guntang的淚珠子順延著指縫滴落，熄火乖乖地用腦袋去蹭陸惑。

    夕陽一點(diǎn)一點(diǎn)在天邊沉沒，直到最后的余光消失，夜色來臨了。

    室內(nèi)的光線昏暗，吞沒了少年孤冷發(fā)僵的身影。

    喬汐推開門，看著滿室的黑暗，她有點(diǎn)驚訝，“陸惑？”

    黑暗中，坐在輪椅上的身影渾身繃緊。

    “陸惑，你在嗎？好黑啊，怎么不開燈？”喬汐走進(jìn)去，她伸手想要按燈的開關(guān)。

    漆黑中，陸惑的聲音啞啞的，像是滾過沙子，“不要開。”

    喬汐微微一愣，“你在啊?！甭牭剿脑?，她沒有按下開關(guān)。

    “屋里這么黑，我都看不見你了?！眴滔趯ふ谊懟蟮纳碛埃澳阍谀睦?？”

    好一會(huì)兒，陸惑的聲音才響起，“這里?！?/br>
    “你今天在弄什么，怎么不開燈？”

    借著窗外的月色，她隱約看到了少年的身影，她走過去。

    陸惑沉默著。

    喬汐終于走到了他的身邊，懲罰般，她直接在他的腿上坐下。下一秒，她感受到陸惑渾身僵硬。

    “怎么了？”喬汐面對著他，光線太暗了，她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只能隱約看到他的眼睛，過分的濕亮。

    黑暗讓人的五官變得靈敏，陸惑能清晰聞到女孩的馨香，能清晰感受到女孩的柔軟，耳邊她的聲音更是輕輕柔柔的。

    陸惑覺得自己在做夢。

    這兩天他已經(jīng)不止上百次幻想她的出現(xiàn)。

    突然，女孩伸手捏住他的臉兩側(cè)，拉扯著，“陸惑，說話，你怎么了？”

    微痛傳來，他清醒地知道，身上的女孩并不是他的幻覺。

    他主動(dòng)抱住了她，手臂一點(diǎn)一點(diǎn)收緊，發(fā)僵的身體一寸一寸軟化，“你兩天沒有來找我。”

    少年的語氣帶著的幾分委屈，喬汐聽出來了，她覺得稀奇，趕緊解釋：“這兩天發(fā)生了不少事，我一直在忙，沒有時(shí)間來找你?！?/br>
    話剛出口，喬汐莫名覺得自己像渣女。

    陸惑的頭擱置在她的項(xiàng)頸側(cè)，臉貼著她的肌膚，漆黑的眼睛里幽深又晦暗，他小聲地低喃道：“你今天掛了我的電話?！?/br>
    喬汐覺得自己更渣了，聽不得小可憐這樣委屈的語氣，“你打電話來的時(shí)候，我爸爸和mama就坐在我隔壁?！?/br>
    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對，她又快速解釋，“不是你見不得光，是我爸爸mama覺得我現(xiàn)在還小，不希望我太早談戀愛，我好不容易跟你在一起，總不能沒幾天就被拆散?！?/br>
    半晌，光線昏暗中，陸惑啞啞的聲音鉆進(jìn)喬汐的耳洞里，“我以為，你不會(huì)再來了。”

    短短的兩天，他重新跌落到陰溝里。

    “我以為，你厭惡了我。”

    “我以為，你會(huì)覺得我惡心，再也不想見到我?！?/br>
    陸惑的氣息guntang，一聲一聲地在她耳邊委屈地抱怨著，喬汐的心尖像是被狠狠地?cái)Q了一下，痛意密密麻麻襲來，“怎么可能。”

    她驚訝，“你怎么會(huì)有這樣的想法？”

    陸惑的手在她細(xì)腰上收緊，“你看見了我的尾巴。”

    即便不愿意承認(rèn)，但他還是說道：“汐汐，我是怪物?！?/br>
    一個(gè)雙腿不能行走又丑陋的怪物，尤其是丑陋的尾巴，他自己也覺得惡心。

    就算喬汐厭惡他，不要他，他覺得是正常的反應(yīng)，他不會(huì)怪她，畢竟沒有人愿意跟一個(gè)怪物在一起。

    “你不是怪物?！眴滔牪坏蒙倌甑谋拔⒄Z氣，“在我眼里，你依然是陸惑?！?/br>
    還記得在他小時(shí)候被關(guān)進(jìn)狗屋時(shí)，她給他講過一個(gè)人魚王子和小女孩的故事，那時(shí)候瞎編的話，沒想到這會(huì)兒竟然實(shí)現(xiàn)了。

    陸惑竟然是小金魚，他這樣好看，肯定是魚中的王子。

    這一次，喬汐堅(jiān)定地告訴他，“你的魚尾巴很好看，一點(diǎn)也不丑?！?/br>
    喬汐稍稍推離他，她的手捧住他的臉，指尖蹭到了他臉上的濕潤。

    她瞬間意識到，他哭了。

    指尖像是被燙了一下，喬汐的心尖又被狠狠地?cái)Q著，痛得慌，她難以置信，“陸惑，你哭了？”

    少年低啞的聲音帶著一點(diǎn)點(diǎn)的哭腔，語氣很肯定，“沒有！”

    黑暗中，小葉芽悄悄冒了出來，不斷搖晃著。

    喬汐的指尖輕輕地按著他的眼尾，也是濕濕的，她覺得好笑，她可沒有欺負(fù)他，小可憐是自己欺負(fù)自己，還自我攻略哭了。

    “陸惑，我想看看你的尾巴?！?/br>
    陸惑拒絕：“不看，丑?！?/br>
    “不丑?！眴滔珳惤?，唇落在了他發(fā)紅的眼尾處，少年渾身一顫。

    柔軟的觸感傳來，他的眼尾發(fā)著燙！

    “尾巴怎么才會(huì)露出來？”喬汐可想看了，她輕柔的聲音帶著幾分驕傲，“全世界只有我的男朋友擁有魚尾巴，其他人的男朋友有嗎？”

    他小心翼翼捂著的秘密被發(fā)現(xiàn)，而女孩并沒有因此遠(yuǎn)離他，沒有討厭他，懷里的喬汐香香軟軟，她心疼地親著他的眼睛，還會(huì)甜甜地夸他那丑陋的尾巴。

    陸惑覺得自己在做夢，在做一個(gè)渴望，奢望很久很久的夢。

    “快點(diǎn)?！眴滔嵋螅拔乙呆~尾巴?！?/br>
    聽著女孩催促，黑暗中，陸惑濕亮的眼睛還紅紅，眼底的絕望褪去，而是藏著幾分羞恥。

    他的唇角微抿，安靜的夜里，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加重，響聲如雷。

    他低下頭，薄唇落在了女孩的唇上。

    上一次，他只是親了她一下，還沒有來得及做什么，尾巴便不受控制地露出來了。

    當(dāng)時(shí)，他羞恥得想立刻死去。

    唇突然被壓著，喬汐驚得瞪圓了眼睛，感受到少年唇上的顫抖，還有腰上他的手臂收緊，她彎了彎眸。

    陸惑生澀得很，只懂得唇碰著唇，唇輕輕地磨蹭著她的唇。

    好一會(huì)兒，喬汐耐心不足，她的牙齒微張，直接輕咬了一下他的唇。微微的刺痛傳來，陸惑忍不住悶哼，他的唇微張，下一秒，女孩軟軟的舌尖鉆了進(jìn)去。

    感受到那極軟，濕熱的觸感，陸惑幾乎要瘋了，他第一次嘗到這樣的滋味。

    一瞬間，他像是克制不住，渾身發(fā)顫。

    少年的雙腿變成了魚尾巴。

    喬汐感受到了異動(dòng)，她故意頂了頂陸惑的門牙，在他想要糾纏過來的時(shí)候，快速退了出去。

    “陸惑，你的尾巴出來了？”

    黑暗中，少年清俊的臉紅得厲害，他努力板著臉，“不是?！?/br>
    頭頂上的小葉芽又冒出來了。

    喬汐才不相信他的話，她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下的觸感變得不一樣了。

    她伸出手，往下而去，入手是滑滑的，冰涼的觸感。

    果然，是魚尾巴。

    上一次喬汐處于震驚，根本沒有來得及做什么，這一次，她好奇極了。

    她推開陸惑摟在她腰上的手，她從他身上下來，“我想開燈看你?！?/br>
    陸惑懷里空蕩蕩的，他并不想讓自己丑態(tài)暴露在她的眼前，“不要。”

    喬汐哪里愿意聽他的？

    她摸黑走去按下燈的開關(guān)。

    然后，喬汐謹(jǐn)慎地把門鎖上，把窗緊緊關(guān)閉好。

    回頭時(shí)，她看見輪椅上的少年，臉色染著紅暈，眼尾透紅，眼睛濕亮，那金色的魚尾巴垂在輪椅下。

    啊，喬汐的小心肝瘋狂地跳動(dòng)，被面前的陸惑勾得一顫一顫的。

    真要命！

    喬汐走過去，在輪椅前蹲下來，她仰著小臉看輪椅上的陸惑，“我能摸摸它嗎？”

    “不能！”

    原本漆黑的房子變得堂亮，陸惑唯一的遮羞布被撤掉，他唇角抿緊，扶手兩側(cè)的雙手握緊，“不要摸，會(huì)臟了你的手?！?/br>
    “但是我上次已經(jīng)摸過了，剛才也摸了一下?！眴滔斐鍪郑涇浀氖终菩妮p輕地貼上他的尾巴，“一點(diǎn)也不臟，一點(diǎn)也不丑。”

    少年的身體發(fā)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