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越往事 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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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山崖上,昭靈靜靜旁觀,他的雙手緊緊拳住,手指的指甲深陷在手心。 越潛率眾奔向出口,融兵的弩手列隊,無數(shù)箭矢將他瞄準,數(shù)十幾支箭在空中飛舞,越潛用手中的木盾抵擋弓箭,即便身處險境,他仍不減沖擊的速度。 云越士卒緊隨著越潛,一個個英勇無畏,奮力向前,不顧生死。 戰(zhàn)況激烈,越潛似乎受傷了,血流殷袖,衛(wèi)平勸道:“請公子回避?!?/br> 昭靈說:“不必?!?/br> 死死盯著越潛奮戰(zhàn)的身影,昭靈看見他揮動木盾,將身前攔阻的融國弩兵擊倒,見到一名融國戟兵從越潛身側偷襲,剛要出手,就被越潛身旁一名高大漢子(彭震)擊傷。 作戰(zhàn)的山道距離很山崖很遠,在混亂的戰(zhàn)場中,昭靈看不清越潛的所有動作,但見他距離出口越來越近。 從融兵的伏兵出現(xiàn)時,風伯益就率領著一支小隊在融兵后面猛烈攻打,想為山道中的首領解圍。 摧毀拉朽般,融兵很被打散了,越潛殺出重圍,與風伯益的小隊匯合。遠處,刑徒中的老弱婦孺早已經在風顯和樊魚的指揮下,全部逃入林中無影無蹤。 衛(wèi)平目睹戰(zhàn)斗的全過程,不免驚嘆:“誰能想到這些英勇作戰(zhàn)的云越士卒,幾天前還是戴著腳鐐任人鞭笞的刑徒!” 將這些刑徒武裝起來的,其實不是甲胄合兵器,而是他們擁簇在中心的那名首領——越潛。 在刑徒的撤離路上伏兵,是最后一次努力,此刻衛(wèi)平心里很清楚,已經逮不住越潛。 默然不語,昭靈最后看一眼越潛的身影,見到他藍色的戰(zhàn)袍上,整只左袖被鮮血染紅。 結束了。 昭靈眼眸低垂,再抬起時,忽見越潛正仰起頭,朝自己所在的方位張望,一個在高處,一個在低地,高低之差,越潛不可能看見自己,但對方那神態(tài),分明是“看見”了。 只要往前踏出幾步,昭靈的身影就會被地面的人看見,被越潛望見。如此高的距離,弓箭不可能射中昭靈,還是安全位置。 昭靈毅然轉過身去,他步下山崖,越走越遠,只想離去。 衛(wèi)平仍屹立在山上,眺望金谷關的方向。 金谷關的城樓上旌旗飄揚,插著融國的旗幟,越潛從金谷關撤軍后,趙璋就率兵入駐金谷關。 紫銅山所在的云越西部恢復平靜,這里又歸融國所有,幾天后,會有大量融兵入駐孟陽城,加固當?shù)氐姆朗亍?/br> 越潛仍望向山崖,他看見上面有人影,知道公子靈肯定在上頭,只是想看他一眼。 伸出染血的手指,越潛用它握住胸前一件溫潤的玉器,當初公子靈送他的玉觽。 我倆走到這一步,都沒有退路。 “青王!” 部下在呼喚,越潛的目光從山崖上收回,他掃視圍簇在身旁的人,朗聲道:“走,去金谷渡口!” 刑徒高聲歡呼,跟隨越潛朝金谷渡口的方向繼續(xù)前進,他們身后是漸行漸遠的金谷關。 過往的不幸已經被遠遠拋棄在身后,他們再不會像豬狗一樣活著,他們拼勁全力,終于逃出生天。 刑徒們從蔥郁的密林走向陽光明亮的河岸,仿佛新生,他們見到停泊在渡口上的數(shù)條大木船,還有一群來自南夷水南岸,笑臉相迎的伙伴。 金谷渡口上沒有融兵,等待越潛的是剛攻下渡口,同樣疲憊且狂喜的張澤部眾。 時隔多時,歷經艱辛,張澤終于跟越潛會師。 數(shù)千人需要渡河,木船不停在金谷渡口與彭縣之間往返,從黃昏至夜晚才停歇。 所有從南夷水北岸歸來的人,無論男女老幼,他們都在彭縣得到安置,有食物有宿所。 他們中的許多人在當刑徒的苦難歲月里,勞損身體需要休養(yǎng)。這些需要休養(yǎng)的人,會在明日送往澤郡,離開前線。 今夜,老弱婦孺住在縣城里,他們飽食一餐,頭上有屋檐,身上有暖和的被子,心滿意足入眠。 彭縣不大,無法容納越潛帶來的這幾千人,大部分士卒在縣城外的河畔駐扎,河對岸就是金谷渡口。 夜深人靜,城中的人們早已經沉沉睡去,越潛坐在城墻上,面向朝著南夷水的北岸。 今夜,越潛第一次脫下戎裝,身穿布袍,他空著手,不再劍不離手。 白日遭遇融兵埋伏,越潛的左手臂被箭射傷,幸好是貫穿傷,且沒傷到骨頭。經過治療,傷臂正用布條吊在越潛脖子上,他右手搭在大腿上,坐姿不羈,衣袍在北風中飄動。 “青王在擔心北岸的融兵?” 越潛不用回頭,聽聲也知道是軍師張澤,悠悠道:“倒不是?!?/br> 北風將城墻上的油燈吹得忽明忽暗,青王靠著城臺的墻壁而坐,看起來挺孤寂,他所在的位置燈火闌珊。 見青王脫去甲胄,身形明顯比記憶中消瘦許多,也難怪,他當了大半個月刑徒,又歷經艱苦卓絕的戰(zhàn)斗,身上有好幾處未愈合的傷口。 兩人一同望向河對岸的金谷渡口,渡口有火光,顯然他們撤離渡口不久后,融兵便將渡口占據(jù)。 張澤悠悠道:“與融兵隔河相望,互不侵犯,倒也好。眼下我軍疲憊再不能戰(zhàn),融國兵少,也無心再戰(zhàn)?!?/br> 隔河相望,無心再戰(zhàn)。 想起公子靈,他此時此刻是在金谷渡口,還是返回了孟陽城? 有種感覺,公子靈似乎還未離去,他或許就宿在金谷渡口。 張澤忽然問道:“青王,屬下聽聞今日撤軍時,融兵在山道出口埋伏,卻等老弱婦孺出山道后,才發(fā)起攻擊,此事是否屬實?” 青王上城墻吹寒風時,張澤可是在議事廳里與風益伯等人有過一番交談,從他們口中了解到撤離金谷關的過程。 越潛答道:“確有其事?!?/br> 公子靈啊,對我下得了狠手,但他不會殺害老弱婦孺。 “怪哉,屬下聽聞在孟陽城坐鎮(zhèn),指揮融兵作戰(zhàn)的正是融王之子,身為融國王子……”張澤思考著,因為這件事在他看來很費解。 只要是合格的將領,都會襲擊敵軍的薄弱處,何況這些老弱婦孺的身份還是刑徒,融國王子就這么眼睜睜放他們離開。 越潛步下城墻,兩名士兵舉著火把在前照路,火光照出一堵殘破的城墻,經過數(shù)日大戰(zhàn),彭縣的城墻急需修葺,墻體在攻城戰(zhàn)中千瘡百孔。 作者有話要說: 導演:兩人下章見面。抱歉這么多天沒更新,讓大家久等了。 ————————感謝在2021-09-08?20:17:48~2021-09-12?22:12: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柚子、菠蘿米蜜蜜?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冠琪清姝?2個;旖旎、白玉苦瓜、53629594、葉爸爸和江小池?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冠琪清姝?30瓶;安?20瓶;樂在其中?10瓶;空枝留月?9瓶;深受野菊(?6瓶;qianmo?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83章 南夷水南岸的云越營地有點點星火,?那是云越士卒營地里火把散發(fā)的光芒,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望見更遠處彭縣城墻上的微光,?那是守卒點燃的,用于取暖、照明的一堆堆燎火。 金谷渡口的融兵營地就在南夷水的北岸,它與南岸相望,?營地同樣點起一支支火把,一堆堆燎火。 昭靈站在瞭望臺上,?望向河對岸,夜風在他耳邊呼嘯。 整理被風吹亂的衣袍,?衛(wèi)平道:“而今革去鄭信和屈駿的職務,太子命桓伯宴與景鯉上任孟陽城,日后由他們來治理孟陽城,?恩威并施,?愿云越西部的叛亂從此絕跡?!?/br> 桓伯宴是桓司馬的孫子,很有威信,?在攻打維國章城之戰(zhàn)中立下赫赫功勞。 景鯉是守藏史景仲延之子,?繼承景仲延的品格和才能。 革職庸臣,任命能臣管理云越西部的冶煉重鎮(zhèn),?前任犯下的錯誤,下一任修正。 “由他們來治理孟陽城,是合適人選?!闭鸯`頷首。 他十分了解這兩人,?知道他們能勝任。 衛(wèi)平道:“桓伯宴還在維國章城,景鯉已經從寅都出發(fā),大概三日后能抵達孟陽城。等景鯉到來,公子與屬下就能離開此地了?!?/br> 昭靈和衛(wèi)平前來云越,平亂不是他們的要務,?只是這回刑徒造反影響巨大,事情嚴重,兩人不得不在云越西部停留。 衛(wèi)平問:“不知公子是要返回寅都,還是繼續(xù)前往云水城?” 選擇之一,昭靈返回寅都,親自向太子陳述越潛率領刑徒造反的事,避免遭朝中大臣議論,中傷。 選擇之二,昭靈繼續(xù)留在云越,完成巡視云越的任務。 昭靈道:“你我在云越舊地的事情未了,等巡視完云越,再回寅都?!?/br> 他背著一只手,屹立在北風中,那副果毅的模樣,衛(wèi)平覺得有幾分像太子,不愧是親兄弟。 凌晨,南夷水的水濱寒風呼嘯,將駐扎在河邊的融兵帳篷被吹得啪啪作響。 昭靈入宿金谷渡口的駐軍營地,營地簡陋,他坐在粗糙的木案前,案上擺放著一只密封的書函。 他拆去書函上的封泥,打開書函,從里頭取出一束帛書,細細讀閱。 油燈昏黃,相伴著風聲。 這是一封來自融國寅都的書信,由太子親筆書寫,文字親和,見字如晤。 好幾天前,昭靈就將刑徒造反,賊目是越潛的情況上報太子,他沒做任何遮掩,如實相告。 太子寫這封信時,已經知道刑徒在越潛率領下造反的事。 讀完太子的書信,看到那一句句關切的話語,昭靈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夜風敲打窗戶,營地的窗戶關不嚴實,時不時發(fā)出聲響,在這敲擊聲中,昭靈親自研墨,將一塊白帛在木案上攤開。 昭靈執(zhí)筆書寫回信,將這幾日的戰(zhàn)況跟太子稟報,白帛上留下一行行墨字,書寫者一氣呵成,文字精準簡潔,不施華彩,秉筆直書。 擱下毛筆,昭靈低頭看自己執(zhí)筆的手,拇指上沾有一塊墨跡,他取來絲巾,想擦去墨跡,那墨跡還沒干,在手掌上洇開。 端詳自己的手掌,昭靈想起刑徒攻打孟陽城那日,也是他親手射傷越潛那日,殘陽似血,晚霞照耀下,他的手上也仿佛沾染鮮血。 昭靈起身走至水盆邊,將雙手放在冰水中清洗,冷得打寒顫。 南下云越,不是來游玩和享受,他身負重任。 這些天來,昭靈不在乎入宿的地方是屋舍還是山野,不在意下腹的食物是否可口,也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個夜晚,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帛書的墨字在逐漸變干,油燈越來越暗,小小的燈芯浸泡在油里,燈芯已經燒去一截,像似即將熄滅。 昭靈挑亮燈芯,他卷好這封回復太子的帛書,將帛書放入木函里,等太子收到這封回信,得是好幾天之后了。 走至低矮的木床,昭靈脫衣臥下,此時離天亮已經不遠,他在瀟瀟的風聲中睡去。 “咚咚?!?/br> 是輕輕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