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劍尊 第1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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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庸道人又略問了問凌沖這幾年在外之事,聽聞冥獄之事,沉吟道:“大劫將至,連冥獄也不得安生。各大鬼祖與九幽門有所行動,也是理所應當,你只安心修行,其余外物不必分神,自有我們這些老東西抵擋。” 凌沖問道:“不知陳師兄可在宮中?”惟庸道人道:“他另有要務,已出山去了?!绷铔_還想見一見這位二代弟子大師兄,當下道:“弟子的洞虛劍訣前途多舛,雖得師尊提點,到底不甚篤定,還請師伯指點。” 惟庸道人笑道:“郭師弟指點的已極詳致,不必老道來饒舌。只是當年傳你的星斗元神劍法,你不可荒廢,日后有機緣得到星宿魔宗根本功法,不妨轉(zhuǎn)修一番,說不定另有收獲?!?/br> 惟庸老道是何等身份,既然特意提點,必有其用意,凌沖記在心頭,又說了幾句,這才恭敬而退。出了太象五元宮,身化劍光,閃得一閃,已來至合極宮前,見大門之上尚有符箓封禁,舉手一拂,符禁自開,入得宮中,見故物依舊,全無變動。宮中雖隔了這許多年,卻一塵不染,窗明幾凈,此是仙家妙法之用,縱使數(shù)百年過去,依舊纖塵不染。 原來宮中還有一位玉琪姑娘負責灑掃,但上次回山,凌沖傳了她一部法訣,將之打發(fā)下山,合極宮中便空無一人。凌沖也不上樓,當即盤膝靜坐,自從修成金丹以來,還未來得及鞏固修為,正好趁著回山,好生溫故知新一番。 陽神自泥丸宮中起身,過十二重樓,五臟六腑,來至洞虛真界之前,就見一點靈光灼灼如燈,隱隱散發(fā)五色光華,晦明童子元靈也自現(xiàn)身出來,陪在左右,盯著這顆金丹瞧個不停,似乎甚是艷羨,嘴上卻不含糊:“你們太玄劍派倒也有幾分底蘊,居然能創(chuàng)出這等開辟洞天之法,雖然不及我太清符箓之術,卻也非同小可了?!?/br> 凌沖微微一笑,徑自步入其中,晦明童子緊隨而入。洞虛真界如今已是他一身精氣之所聚,一吸一呼之間,提挈周身元氣,一攛一放之間,周流六墟之旨,玄妙到了極處。 凌沖陽神舉目四望,洞虛真界內(nèi)部一改先前方圓萬里之意,但也并非被壓縮到了一處,而是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將空間折疊起來,看似近在咫尺,卻又遠隔天涯,真有戶庭千里,縮地成寸之意。 凌沖是其主人,又是自家精氣祭煉,才能將洞虛真界虛實盡收眼底,抬目上望,見有星光點點,點綴長幕,每一點星光皆是一道根本劍光匯聚,他心念一動,忽有一點星光墜落面前,轉(zhuǎn)眼化為一團雷光,雷蛇四竄,滾了一滾,又化為一柄長劍,雷霆纏繞,變化萬端,正是九天應元普化劍符之妙用。 他又將玄武星神劍、斬妖符劍,幾門根本劍術一一運使,熟悉修成金丹之后,諸般劍訣之變化,這才將目光轉(zhuǎn)到一條金黃精氣之上。 第567章 五五三 佛光浮屠 魔法黑蓮 這條金黃精氣正是先天庚金之氣,矯矢如龍,長有數(shù)百丈,卻依舊在洞虛真界中肆意暢游,不知多么瀟灑。凌沖多次見識過庚金劍訣之威立,眼見這條先天庚金之氣如龍如蛇,肆意徜徉,絕無半分庚金劍訣的味道,反而多出一分不明不白的意味。恰如道經(jīng)所言: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 正是先天庚金之氣孕育的一絲先天之性,超拔于世間后天有為法之上,乃是一番全新之境界。正是凌沖要靜心參悟的靈機,只是他還不知從何處下手,如何修證。洞虛真界經(jīng)過煉制之后,虛實相生,內(nèi)中滿布太玄真氣,真正的一以貫之。已太玄真氣催動諸般劍術,法力運行之間絕無窒礙,更顯行云流水。 凌沖沉定心神,體悟金丹妙處,一面又以太玄真氣將洞虛真界燒煉的更加神妙。忽忽三日過去,兀自意猶未盡,忽聞狠狠砸門之聲,一個大嗓門叫道:“凌沖!我來了!快出來見我!”正是沙通的聲音。 合極宮自有法力禁制,卻也攔不住他,但此處是太玄劍派根本腹地,放肆攻打總是不好,這廝索性扯開嗓門大叫。凌沖被這一叫,果然自定中醒來,皺了眉頭,起身伸手一拂,中門大開,沙通當即罵罵咧咧走了進來。 這廝在凌沖去冥獄不久之后,也被葉向天帶回太玄峰,但他素來逍遙慣了,根本不耐山上苦修的清苦歲月,又入了紅塵,開了眼界,心思活泛,便想要再偷跑出去快活快活。無奈葉向天臨去之時冷冷撂下話來,若敢偷跑出山,必然將他打斷雙腿,囚禁百年。 沙通雖然不怕,也知葉向天這廝是個手黑的,說到做到,說打斷雙腿,絕不拗斷兩手,心下也自懼怕。聽聞凌沖回山,當即大喜,急匆匆趕來,希冀能再帶他去往山下的花花世界玩耍一番。 凌沖早知他心意,搶先道:“我還要去拜會一位魔道前輩,再見過葉師兄,幾日之后才會下山。倒是要去東海坊市一行?!鄙惩ù笈男馗?,喜滋滋叫道:“東海坊市我最是諳熟不過,其中還有幾家我玄鯨一族開設的店鋪,你要換購甚么東西,盡可與我說!” 凌沖道:“我要為家人求購幾枚延壽的丹藥,不求甚么驚天動地的神丹,只要能延壽百數(shù)十年即可,東海坊市可有么?”沙通沉吟道:“延壽的丹藥歷來是搶手的貨色,就算給凡人服用,要價也是頗高。這等丹藥往往有價無市,還要以物易物,拿些珍貴的法訣或是上等的法器來換。你要勢在必得,倒也簡單。神木島上東方乙木精氣濃郁,多有煉丹之士停駐,每年皆有不同丹藥出產(chǎn),延壽的丹藥不在少數(shù),以你在太玄劍派的地位,只要登門求購,向來不難?!?/br> 凌沖搖頭道:“我也想到神木島功法精修乙木之氣,必然精通煉丹之術,但本門與其并非一路,當年葉師兄求取先天乙木精氣,也是以先天庚金之氣交換,我若貿(mào)然登門,不是上策,還是先去坊市之中轉(zhuǎn)轉(zhuǎn)?!?/br> 沙通點頭,又難抑喜色,連連搓手,問道:“你走時千萬叫上我,正好我也要回家見見老祖,求問修行之事。你那個狗屁師兄不知走了甚么狗屎運,十幾年里連破兩境,我再不加緊,就要永遠給他壓了下去!” 葉向天厚積薄發(fā),困守金丹境百年,得了先天乙木精氣之后,居然連破關隘,修成法相,勇猛精進。沙通一直暗暗與他別著苗頭,見老對手這般“神勇”,當即坐不住了,要回東海求問自家老祖龍鯨一族的修煉秘法。 凌沖點頭道:“你且回去等我,三日之后便走?!鄙惩ㄒ姥远?。凌沖被他一攪,也無心再修煉下去,干脆也離了合極宮,向九國之地而去,二次拜訪噬魂老人的轉(zhuǎn)世之身方有德。 噬魂老人方有德雖是魔道中人,卻是一位不世出的大宗師,手創(chuàng)噬魂劫法與噬魂幡煉制之法,一身修為貫通魂修、器修兩道。但也因作孽太多,天降劫數(shù),被奪魂道人所趁,元神僵死,不得已轉(zhuǎn)世重修。歷經(jīng)數(shù)世渾噩,才又重拾靈光,有了今日。 當初郭純陽向楞伽寺借兵,普濟神僧親臨助陣,曾抽空與之相見,將楞伽寺佛法傾囊而授。噬魂老人數(shù)次轉(zhuǎn)世,已知噬魂劫法有絕大隱患,也希冀從佛門佛法中尋求解脫之道,這幾年在郭純陽庇護之下,隱身太玄劍派之中,安心參悟佛門秘法。 劍光迅快,一時三刻之間,已來至方有德藏身的荒山之中。凌沖按落劍光,就見方有德盤坐在一方巨石之上,頭頂身周有無窮異象。左面是團團佛光,層層交疊,祥和清亮,演化出一尊六層浮屠,就在佛光香海之中載沉載浮。浮屠之中依稀可見佛門七寶,瑰麗萬端。凌沖被那佛光一照,當即道心通透,隱約有開悟之意。 另一面卻截然相反,魔光漆黑如墨染,凝練到了極處,居然也結(jié)成一朵亭亭蓮花,不過通體烏黑,每一片蓮瓣之上,密密麻麻布滿無數(shù)生魂、陰神,細小纖維,不可辨識,無數(shù)陰魂口中傳來掙扎呼號之聲,慘不忍聞。 一面是祥和之氣,一面是邪祟之意,一佛一魔,佛光魔光相互映襯,涇渭分明,卻又互不相擾,更顯得詭異非常。凌沖對佛門心法所知不多,但太玄重光時,見過楞伽寺諸僧出手,也曾親見普渡神僧一面,使得佛光中浮屠當是楞伽寺鎮(zhèn)寺之寶七寶浮屠,傳說此寶乃是開寺祖師所傳,仿了清凈歸真功德佛身邊一件寶物所煉,威能無窮。 方有德能以佛光演化此寶,必是得了楞伽寺真?zhèn)?、秘傳,只是他境界不曾圓融,不能將此寶演化圓滿,略有缺憾。相對的魔光黑蓮,自然是噬魂劫法所演化,其中掙扎哭號的億萬生靈,想來便是噬魂老人歷年所害,陰魂被噬魂劫法沾染祭煉,連輪回都不能入,可謂永不超生,凄慘到了極點。 第568章 五五四 兩全之道 方有德瞑目端坐,佛光魔光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演化,中間反倒空處一大塊地方。凌沖瞧了一眼佛光,便轉(zhuǎn)頭去看魔光中噬魂劫法之變化。他的陰神修煉噬魂劫法,并無甚么參照經(jīng)驗,難得遇上始作俑者演化其中種種精妙變化,當然要瞧個仔細。 方有德不言不動,噬魂魔光變化萬端,內(nèi)蘊無窮妙用,凌沖雖是陽神在此,也瞧得入迷非常,噬魂魔光次第變幻,漸趨高妙,凌沖的眼界終于跟不太上,只能強行挪開目光,免得被其中魔意所傷。噬魂劫法委實邪祟過頭,就算凌沖深諳其中道理,也要小心翼翼,免得一時不察,吃個悶虧。 凌沖挪開目光,方有德恰恰睜眼,漫天佛光、魔光登時收斂無蹤,配合的若合符節(jié),不差分毫,就似知曉凌沖道行極限在哪一般。方有德目光在凌沖面上一轉(zhuǎn),笑道:“幾日不見,倒是大有長進。” 凌沖能在短短幾年之內(nèi)修成金丹,已算絕頂之才,但在噬魂老人這等魔道巨擘眼里,亦屬平常。凌沖仔細端量方有德幾眼,見其骨架寬大,手長腳長,縱使跏趺而坐,也要比尋常人顯得長大一些。與他初遇時還是太玄派開門納徒之時,彼時其不過是粗通拳腳的莽夫,勉強入了太玄門下。 短短數(shù)年之后,居然就覺醒了前世記憶,重修噬魂劫法。玄魔兩道練氣士轉(zhuǎn)世重修,素有胎中之迷,元神受輪回之力影響,前生記憶、經(jīng)驗被清洗一空,等若是一張白紙。噬魂老人本體究竟是何樣人物,凌沖已不得而知,但方有德自相識以來,倒尚保有幾分慷慨豪邁之意,顯然縱使噬魂老人元神醒轉(zhuǎn),也不能撼動此世轉(zhuǎn)生人物的既定性情。 無論是噬魂老人還是方有德,真正的品性究竟是甚么,凌沖也搞不明白。噬魂老人當是心狠手毒,殺人盈野,以噬魂劫法禍害蒼生,只求自家超脫的大魔頭;但方有德卻又孔武有力,豪邁慷慨,頗有仁俠之風。二者相合磨礪,也不知如今的方有德,究竟是魔性多些,亦或是佛性多些。 凌沖也不客套,就在方有德對面坐下,嘆息道:“入道十八載,一粒金丹成。個中滋味,卻與誰評說?”方有德道:“你來尋我,可是要求陰神陽神和合之法,免去修行之隱患?” 凌沖道:“正是如此。掌教師尊言道,解鈴還須系鈴人,這才來尋方兄指點?!狈接械逻b望太玄峰一眼,冷笑道:“郭純陽算無遺策,偏偏自家不肯出手,非要我出頭么?”凌沖奇道:“難不成此事我?guī)熥鹪缰鉀Q之道?”方有德道:“你那個便宜師傅學究天人,法力神通深不可測,連我都要畏懼三分。我將你元神打散為陽神陰神,便是出自那廝授意。他豈會不知解決之道?” 凌沖早瞧出來方有德對掌教有些懼怕,但究竟怕的甚么,他也想不明白,順勢說道:“既然師尊指點我來尋方兄,還請方兄明言便是?!狈接械吕湫Γ骸拔也贿^借你太玄派三尺之地修煉,郭純陽就敢拿我當鷹犬走卒,隨意差遣!陰神陽神和合之法我的確知曉,就是不說,你自家去問你那老jian巨猾的師傅去!” 凌沖笑道:“郭師也非是小氣之人,只是剛把我打發(fā)出來,再回轉(zhuǎn)去不大好看。方兄莫賣關子,還是說與我聽罷。”方有德道:“說穿了也沒甚么,你這陰陽二神不合,乃是玄魔兩道功法沖突所致。若要根治,有兩條法子?!绷铔_精神一振,只聽他續(xù)道:“其一便是兼修佛法,以佛門之廣大,自能融匯玄魔,化戾氣為祥和,你若是愿意兼修佛法,我可將楞伽寺法門傾囊而授……” 凌沖斷然搖頭道:“多謝方兄好意,佛法精微奧妙,固是解脫之法,但我練劍還可,對參悟佛法,一朝頓悟,立地成佛,怕是力有不逮?!狈鸱o邊,善能移風易氣,自古以來,玄佛雙修、佛魔雙修,皆無掛礙,但玄魔雙修便困難重重。凌沖若能修持佛法,以佛理調(diào)和,未必不能統(tǒng)協(xié)陰陽元神,使玄魔歸一。 但他自家事自家知,有天生的通靈劍心,修煉劍術自然事半功倍,這倒罷了,但參悟佛法,尤其是楞伽寺一脈佛法,講求悟性超凡,最不濟也要累世修積,不停轉(zhuǎn)世,此生不成,便來世再修。一來他已選定了劍仙的路子,不肯更改。二來佛門累世修積的路子也不合他性子,看來以佛法統(tǒng)協(xié)陰陽元神之道怕是不成。 方有德不以為意,往下說道:“第二條路子便是尋求外物之助,若能尋到甚么先天之物或是法寶,你這點元神分裂之傷,全然不在話下?!绷铔_冷笑道:“方兄說的容易,咱們這一處輪回世界的本體倒是一件先天之寶的殘片所化,你讓我卻去哪里尋甚么先天之物?再者法寶之物,比純陽老祖還要稀有,本門也只得兩三件而已,卻都不合我用,難道要我糾集同門,去別的門派強搶么?” 法寶之物,需要長生境界老祖親自祭煉,還要耗去無數(shù)天材地寶,能不能過去劫數(shù),生出靈智,還在兩說。數(shù)量之稀少,還在長生老祖之下。每一件法寶出世,皆對主人忠貞不二,絕無背叛之事。除非主人飛升或是身隕,留下遺言,法寶才會另覓兩主,或是就此隱匿無蹤。再說,凌沖眼下也非是吳下阿蒙,就他對玄魔兩道門戶所知,并無甚么門派中存有能調(diào)和陰陽、安穩(wěn)元神的法寶,方有德如此說,顯是信口胡言。 方有德冷笑道:“你自家孤陋寡聞,還來怨我?我既說此道,自有道理。我前世想要創(chuàng)出彌合噬魂劫法破綻之道,曾花費數(shù)十年光陰,遁出輪回世界,在九天星河中周游,就曾見過一株先天之物,自生陰陽兩儀,你若到手,非但能解去后患,更能陰陽相合,法力道行暴增!” 第569章 五五五 方有德算計 葉向天元身 凌沖狐疑道:“既然那株先天之物如此神奇,方兄為何不?。俊蹦?,對面這位方有德,可是積年老魔,天下頭號魔頭,所說之言,十成中最多信他一成。先天之物既是用“株”形容,自是一株草木或是別的東西。無論是甚么東西,以噬魂老人的性子,豈會輕易放過? 果然方有德一笑說道:“那株先天之物周遭險難重重,自身乃是一處先天大陣之陣眼,就算長生之輩想要染指,也根本無從下手?!绷铔_道:“方兄都取不到手,告訴小弟又有何用?” 方有德呵呵一笑,“我取不到只是神通不夠,算計不精。自有高手計算精妙,在我之上,你去求他,自能手到擒來?!毖劢峭迳掀沉艘谎郏庥兴?。凌沖怎不知他指的正是那位號稱“算無遺策”的太玄掌教,搖頭道:“那株先天之物若真對我有用,師尊早就指點。既然他老人家未提此事,必有因由,我也不必多生事端?!?/br> 方有德頷首道:“不錯不錯,一念之間斬殺貪念,又能不驕不躁,聞之寶物再前,能按捺的住心思。你的道心修為火候已到,可上參更高境界了。當年我便聽聞洞虛劍訣不全,如今你只怕是歷代太玄弟子中,這門劍訣修為最高的人物了,郭純陽有未指點你該如何修持下去?” 凌沖道:“師尊命我從學太清門推算之法,自行推演洞虛劍訣之后的法門。”方有德盤算片刻,說道:“眼下也唯有此法了。太清門的符箓之術包羅萬有,乃是玄門正宗,看得出來你煉罡之時將三十六天罡攢煉的凈盡,又在金丹中融入一枚虛空種子,轉(zhuǎn)修太清符術倒也相得益彰。只是我傳你的噬魂劫法可莫要荒廢,我噬魂一脈的道統(tǒng)便著落在你身上了?!?/br> 凌沖聽他語氣中頗有托孤之意,問道:“難不成方兄身上噬魂劫法的隱疾又犯了,要再轉(zhuǎn)世重修么?”方有德笑罵道:“放屁!你小子死了,我都不會死!”長吁一口氣,淡淡說道:“說來也沒甚么,只不過我前世噬魂劫法修為太深,深入骨髓,我也以此為傲。但今生宿慧蘇醒,自然要力爭長生,免去再度沉淪。這才修行佛法,想求證一尊佛門金身。但楞伽寺的佛法霸道非常,我每開啟一識,便將我噬魂劫法的修為解消一分,我若想靠佛法成就長生之道,唯有將噬魂劫法的修為全數(shù)化去?!?/br> 方有德前世噬魂老人手創(chuàng)噬魂劫法,天下間對此法的理解自無人能與之媲美,噬魂老人修煉此法慣了,本想借助佛法之力,將噬魂法門的弊端解決,誰知佛法雖能轉(zhuǎn)化魔性,卻對噬魂劫法不肯放過,每修煉出一道佛光正力,自身宿世所帶的噬魂劫法修為就要被化去一分。 這與方有德本愿相違背,但欲再證長生,轉(zhuǎn)修佛法是最快之捷徑,輕易放棄不得。他這幾年的心思不在彌補噬魂劫法的破綻之上,而是苦苦思索如何在佛法修為精進之時,保住魔道的法力。 凌沖方來之時,見到的佛法浮屠與噬魂魂海的異象,便是佛魔兩道修為日常沖突,相互解消。若是方有德定了心思,徹底轉(zhuǎn)修佛門法術,必要徹底舍棄噬魂劫法的修為,而普天之下,唯有凌沖得了正本噬魂劫法,自然就是噬魂道正宗傳人了。 修行之事,凌沖自家還在頭疼,對噬魂老人這等魔道巨擘,噬魂祖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沉默以對。方有德道:“你來尋我便是為了解決陰神陽神沖突。要么似我一般,兼修佛法,要么冒險去求取那株先天神物。我將那株先天神物的下落告知郭純陽,由他決斷罷!我此生要求正果,尚有一場大劫未過,此是我歷生業(yè)力招感,躲避不得。過得去便是金身無量,過不去就形神俱滅,再無轉(zhuǎn)世之望?!?/br> 凌沖聽他語含悲涼,似有無盡之意,說道:“方兄卻來算計我了。雖然陰神化身不在,但也知噬魂之道,人心鬼蜮。你的劫數(shù)難過,皆因累世作惡害人,但你對我有傳法之恩,縱然不說,待你劫數(shù)臨頭,我必會全力以赴,助你一臂。至于結(jié)果如何,總是盡人事罷了!” 以方有德老臉之厚,也不免有些小尷尬。他方才之言卻是算計凌沖,故意顯出悲涼之意,凌沖只要怒發(fā)沖冠,一時激動,說出鼎力相助之言,他便能順勢將郭純陽乃至太玄劍派拉下水,那時渡劫的把握也更大了些。卻想不到被凌沖一語道破,笑道:“好小子,倒是有些長進,老祖我多年不曾耍這等心機,被你看穿。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渡劫之時,楞伽寺必會傾力來援,畢竟我若能修成金身,也是普渡、普濟之輩的一場無量功德。你眼下這點微末修為,還是作壁上觀為妙?!?/br> 普渡神僧有大魄力、大胸襟,將楞伽寺佛法盡數(shù)傳授,為的自然是渡化噬魂老人棄魔入佛,這等大魔頭若當真放下屠刀,成就金身,所獲功德實是不可思議。楞伽寺素來超然物外,但對這等無量功德,仍是勢在必得,縱有劫數(shù)臨頭,也定會前來相助。 凌沖狡黠一笑,說道:“方兄神通廣大,又有楞伽寺做為強援,自是不畏劫數(shù)。小弟卻是步步驚心,入道以來所結(jié)的仇家著實不少,方兄若能在關鍵之時,施以援手,待小弟修成道果,定會投桃報李。我雖非佛門弟子,也知因果輪回之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不知方兄意下如何?” 方有德?lián)u頭失笑:“我說你怎會如此好心,卻是打的讓我護持你修道的主意。那也無妨,你是我唯一的傳人,若是死在我前頭,老祖的面子須也不好看。不過你那陰神眼下就有一步小小劫難,你自家不知么?” 凌沖一驚,陰神陽神雖由他元神分化而成,相對而坐自然如一人想,若是分隔太遠,便感應不到。當初他分化陰神去金陵時,幾乎就沒甚么感應,直到陰神回歸,才將噬魂劫法成就金丹的感悟傳回。如今陰神遠在冥獄之中,乃是另一重時空,比之金陵到京師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方有德是甚么身份,既說陰神有劫數(shù),自然是真。凌沖當即運用陽神神念細細感應,卻半點回音也收不到,發(fā)問道:“小弟陰神有何劫難,還請方兄明示!”方有德懶洋洋說道:“說穿了也沒甚么。只不過是九幽門中另外有長老瞧上了你陰神分身的資質(zhì),橫刀奪愛,從那嚴亢手中奪來當了自家弟子。這一步劫難之后,卻是苦盡甘來,眼下多說無益,你還是cao心自家事罷?!?/br> 凌沖想了想,果真如方有德所言,空自焦急也無益處,不如順其自然。這些個老祖一個個算計深遠,究竟打的甚么算盤他也瞧不分明,笑道:“還有一事,如今我尚缺一口趁手的飛劍,不知方兄……” 方有德哈哈大笑,指著凌沖說道:“你一個太玄劍派的弟子,卻說自家無有趁手的飛劍?還不如當著郭純陽面,拆了太玄劍派的招牌來的爽利!飛劍沒有,我手中僅剩一件至寶,也不在手邊,你若想要,傳了你也無妨?!?/br> 凌沖見他似笑非笑,心頭雪亮,方有德所指的至寶究竟是哪個,笑道:“沒有飛劍就算了。方兄那件寶貝也是自家辛苦祭煉得來,小弟怎忍奪人所愛。”方有德似笑非笑道:“你修了噬魂劫法,與那東西自然有緣,待我皈依佛門,你便是不想收,也不得不收了?!贝騻€哈欠,“好在那是多年以后的事了,眼下你小子還是專心推演劍術,不必多想?!?/br> 凌沖辭別方有德,晦明童子喋喋不休,說道:“那廝對你不安好心!”凌沖道:“這個我自然知道,方有德此人不可信任,但有師尊壓著,量他也不敢害我。”方有德托庇于太玄劍派,這些年來埋頭參悟佛法,鮮惹事端,凌沖可不信這位老魔良心發(fā)現(xiàn),不肯作惡。其言語之間對郭純陽多有嘲諷挖苦,但更多的卻是一種發(fā)自骨髓中的忌憚,只要有郭純陽坐鎮(zhèn)太玄,方有德便翻不起甚么浪花來。 凌沖一路疾馳,來到當年發(fā)現(xiàn)的那處鐵礦。那處礦山如今甚是熱鬧,自被鳳兮郡主獻給山門之后,賀百川大為重視,派了不少弟子前來,又從九國之中調(diào)集能工巧匠,開采礦石,就地冶煉,鍛冶出精鐵之后,再送往太玄峰上。 以凌沖現(xiàn)下的眼光,對精鐵之物已不大瞧得上,自也難入賀百川的法眼。但此處鐵礦勝在蘊藏極厚,足夠開采個百年。以精鐵鑄劍,給初入門的弟子,乃至煉罡境界之下的劍修,也是足夠敷用,這幾年來太玄劍派新收弟子,幾乎人手一口精鐵劍器,十分普及。鳳兮郡主也因獻寶有功,在太玄劍派中地位扶搖而上,才會被郭純陽命趙乘風帶去天星界中碰碰機緣。 凌沖不欲與這些人照面,就在鐵礦數(shù)十里外落下劍光,自尋了一處地洞走入。他對地下洞脈分布早已駕輕就熟,漸漸深入地底,七拐八拐之間,鼻尖血腥之氣都濃,一條蒼然血河橫亙身前。 凌沖氣聚丹田,劍發(fā)雷音,朗聲說道:“小弟求見葉師兄!”聲若雷鳴,往復激蕩,血河之上涌起道道血浪,撲疊而來。血浪之中隱隱有魔怪身形一閃即逝,似有無數(shù)血色兇睛睜開,死死盯在他面上。 凌沖氣定神閑,根本不以為意,只將洞虛真界中一點靈光祭起,化為一道九天神雷,轟然有聲,神威蓋世九天應元普化神雷一出,煌煌天威,血河中無數(shù)血色兇睛被雷光一逼,當即閉目。隱約可見無數(shù)巨大身影急匆匆潛下血河,不敢露頭。九天神雷正是一切妖孽邪祟之克星,縱使血河兇怪有血河為助,挨上一下,也不是好耍子的。 凌沖修成金丹之后,初演神通,卻并非是劍術,倒更貼近九天應元普化雷符的本源。若是由太清門修士祭起應元普化雷符,所化者亦是一道雷光,或是一團雷云,用以震懾宵小,鎮(zhèn)壓邪魔。 凌沖修成金丹之后,呼吸吐納之間,天地元氣滾滾而來,尤其更能溝通九天,時刻收攝天罡之氣下來,融入己身。汲取天罡,淬煉形神,乃是上乘修為之法,他的洞虛真界中煉化有九天仙罡,號為天罡之母,有無窮神妙。仗著九天仙罡之性,方能吸引更多的九天罡氣來投。 輪回世界與九天仙闕相隔太遠,根本收攝不到絲絲縷縷的九天仙罡,歷代練氣士修煉之時,只能拼盡全力,搜集其余三十五種罡氣,無形中便不得圓滿。凌沖也是靠了郭純陽倒翻九天仙闕,盜取仙罡,才能在煉罡境界上打下圓滿道基,演化無窮玄妙。 可說有三十六重天罡真氣支撐,方能將洞虛真界推演到最高境界,日后演化洞天有望。凌沖對此事兀自懵懂,但有一點卻成竹在胸,洞虛真界與金丹相融,所修神通威力更加宏大,運用起來也更加得心應手。此時牛刀小試,果然如此。 凌沖以一道九天雷光神通震退血河妖魔,不旋踵間血河之中一道血光騰起,有人笑道:“師弟神通又有精進,可喜可賀。凌沖大喜,叫道:“是葉師兄么!”也不反抗,任由那道血光將自家攝起,投入血河不見。 天旋地轉(zhuǎn)之間,已來至一處空間,一株廣被萬里的巨大靈木扎根血河,枝枝丫丫,樹冠之上陰火叢生,卻無魔性之意,只有陰寒之氣,正是那株太陰火樹。葉向天正自盤坐樹下,見他到來,微露笑容,伸手相招。 凌沖當年第一次來此,仗著葉向天之力,走過百里之遙,來至樹下。此時之景一如當年,只是沒了葉向天翼護,他望著血河之下的無數(shù)魔怪,輕輕一笑,周身之間,劍光猝起,隱有劍鳴驚天,大步向前,仗劍而行! 第570章 五五六 仗劍獨行! 千萬魔怪阻路,我自仗劍而行!凌沖足踏虛空,身下是萬頃血河赤浪,面對無數(shù)魔怪覬覦,我自慨然獨行!他與太陰火樹相距不過百步之遙,中間全無架橋,只靠雙足走去,凌沖毫無猶疑,每一步踏下,都有無窮勇氣,伴隨足步響動,他身上的劍意也漸次濃重,如孤峰峭拔,直欲刺穿穹蒼! 身前一道劍氣,雖是太玄真氣妙化而成,但劍光森寒,如瀑垂流,顯現(xiàn)出無邊殺意。血河魔頭與冥獄鬼王其實并無區(qū)別,皆是秉承天地間戾氣、陰氣而生,天生對陽間生靈敵意甚濃。凌沖單人獨劍,殺入冥獄,縱橫來去,有了對付無數(shù)鬼兵鬼卒的經(jīng)驗,遇上血河妖魔,非但不會懼怕,反而蠢蠢欲動,一柄長劍渴飲鮮血。話說自從修成金丹,匆忙回山,也好久不曾痛痛快快殺上一場了。 太陰火樹之下,葉向天端正而坐,見凌沖周身劍意如沸,殺機激揚,目中微微一亮。血河妖魔先天對太陰火樹敬畏非常,輕易不敢進入其籠蓋之處,但此處是血河最為核心之地,有一株異樹在此,著實礙眼,于是太陰火樹枝丫籠蓋之外,常有無數(shù)妖魔游弋來去,敵意甚濃。 凌沖猝然出現(xiàn),又是單人一人,橫跨虛空,看去也不似甚么難惹之輩,尤其一身修為不過是金丹層次,血河中也不乏金丹級數(shù)的妖魔,大家都是金丹,憑甚么就要怕你?待凌沖走出第十步之時,終于有妖魔按捺不住,血浪一翻,兩頭凝煞級數(shù)的妖魔飛出,一則捏拳攻來,另一則揮舞一柄血色長刀,前后夾擊而至! 凌沖每一步落下,相距不長不短,皆有三丈,身上劍意亦自層層拔高,孤峭入云,臻至無聲無意之境界。恰與此時,兩頭妖魔襲來,他面上無喜無悲,一派幽沉似水,只一縷劍光微微顫動,橫空迎上!嗤嗤!兩聲輕響過后,凌沖步履不停,依舊慢慢走向太陰火樹。那兩頭妖魔卻在半空凝滯了片刻,驀地分為四段,狠狠砸入血河! 一劍殺二敵!尤其劍光輕柔似水,舉重若輕,已臻劍道絕顛。葉向天瞧見這一劍,目中神光更盛。凌沖恍如不覺,足步輕輕,劍氣如一條玉嬌龍一般,只在他周身頑皮來去,弄影捉風。 兩頭妖魔死去,反而激起其他血河妖魔同仇敵愾之心,當下又有兩位大妖魔縱聲長嘯,躍將出來。這兩頭妖魔修為深厚之極,皆是金丹級數(shù),一頭妖魔肋生雙翅,雙翅展動,倏忽之間來至凌沖面前咫尺,伸出一雙爪子往他頭顱、小腹抓去! 血河妖魔受血河血氣滋潤,天生rou身強橫,這頭妖魔更是其中異種,受血河眷顧,天生而有神力,在血河中修煉數(shù)百年,成就金丹,能以rou身突破音障,配合一雙硬爪,便是兩柄飛劍,更能施展劍氣雷音的手段,靠著這般天賦異稟,就在血河中稱王稱霸。 另一頭金丹妖魔生的更似人形,雙手一指,血河之水凝聚,化為無數(shù)血河陰雷,當頭激落!一近一遠,更兼配合精妙,利爪寒光、陰雷翻滾,將凌沖前后之路重重封堵,幾乎不留破綻。 凌沖嘿了一聲,如今他身中真氣如沸,洞虛真界轟然運轉(zhuǎn),正是不吐不快之時,伸手一拍,又有一道劍氣憑空生出,劍發(fā)嘯音,如雷動九天,閃得一閃,倏忽劃破虛空,與無數(shù)血河陰雷碰撞在一處。但此劍并非走的剛猛霸道,與敵偕亡的路數(shù),而是劍出如弧,一劃一兜之間,似有無窮吸力,將無數(shù)血河陰雷引住。血河陰雷受劍氣激引,如飛蛾投火,都聚集在劍氣周圍。 那人形妖魔見陰雷無功,氣的大喝一聲,正要再施法力,就見劍光一閃,劍氣轟然,一道九天雷符劍氣爆裂開來,自然引動無數(shù)陰雷炸響,轟隆不絕!血河之上濁浪滔天,雷符為陽,陰雷屬陰,陰陽激蕩,將方圓數(shù)十里血河炸得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