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棠春 第1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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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禁軍沒朝他們的方向追來。 “棠鈺沒事吧?”劉青峰又喚了聲。 棠鈺輕聲道,“嗯?!?/br> 劉青峰知曉她肯定不好。 眼下快至拂曉,避開禁軍就安全了,劉青峰需要混在人群中,已經(jīng)走了一整夜,已經(jīng)離遠(yuǎn)了,但身后的禁軍馬蹄聲漸進(jìn)。 劉青峰回頭時,再次見到那個禁軍首領(lǐng),對方也看到他,“追!再那!” 夜色里,劉青峰飛奔,但因為棠鈺慢慢失去意識,沒有力氣在攬緊他,便順勢滑下,劉青峰怕她摔下,只得停下。 但夜色混沌,劉青峰一道踩滑,從一側(cè)的滑坡處滾落,滾出去很遠(yuǎn)。 禁軍勒馬,這么深的陡坡,又在這樣漆黑還未至拂曉的時候,“搜!” 禁軍首領(lǐng)下令,周圍都紛紛下馬搜尋。 只是忽得,天空中幾枚信號彈同時響起,所有的禁軍都愣住,驚疑不定看向首領(lǐng),禁軍首領(lǐng)面色煞白,喉間重重咽了咽,敬平侯兵臨城下了! “還追嗎?”有禁軍問。 禁軍首領(lǐng)看了看空中的信號彈,又看了看前面漆黑的陡坡,沉聲道,“走!” 第092章 陳長允 二更合一 從拂曉至晌午, 駐軍一直在攻城。 京中八個城門,東西南北四門再加?xùn)|北,西北, 西南,東南四個偏門,駐軍竟然一并在攻城, 攻勢太猛。 從拂曉起,一場接著一場的攻城戰(zhàn), 中間全然沒有停歇過。 不止萬州系的駐軍, 還有鎏城系的駐軍, 京中就似一座圍城, 哪怕死守, 攻陷也只是時日問題,根本不可能有救援…… 之前推翻廢帝, 陳倏和葉瀾之的駐軍連攻了三天三日,才里應(yīng)外合之下, 攻陷了一處城門。 陳倏已經(jīng)和他魚死網(wǎng)破,趙文域更憎恨他, 葉瀾之在大殿中一言不發(fā), 知曉已經(jīng)他沒有退路。 如今的安北,也不會再接納他。 那里有他的妻兒, 但日后,也都不是了…… 禁軍一個接著一個往殿中來, 匯報京城被圍攻的戰(zhàn)事,葉瀾之起事已經(jīng)聽不進(jìn)去。 既然一定會來,只是時間問題,那他就在這殿中等陳倏和趙文域。 從前他和陳倏一道起事, 就是在這里推翻了前朝,那時候的陳倏還同他一心,那時候的趙文域還如一條喪家犬,若不是陳倏,應(yīng)當(dāng)也和前朝所有的皇子公主一樣,早就沒有活口留下。 呵,人算不如天算。 才過去短短幾年? 諷刺的是,如今在這里等陳倏的人,變成了他…… 鎏城也好,萬州也好,甚至是安北,還有京城,所有人都盼著城破,盼著陳倏手刃他。 而這一次,陳倏的盟友是趙文域。 葉瀾之輕嗤。 他為了江山,為了權(quán)勢,連妻兒都可以拋棄,但陳倏為了夫人,竟然在這個時候帥軍北上,而趙文域竟然沒有釜底抽薪,直接去端了陳倏,端了萬州,竟然同陳倏一道攻打京城?! 會打仗嗎? 會做帝王嗎? 葉瀾之輕哂,他是想不通,明明這兩個人里,沒有一個適合做帝王!反倒最后先倒臺的是他? 葉瀾之輕笑,看著金殿外日頭逐漸升起,到午時如日中天,再到眼下黃昏日落,就像新朝一樣,曇花一現(xiàn)…… 葉瀾之其實以為京城會在翌日破曉被攻破,他會在翌日晨間見到陳倏,但沒想到整個京城的守衛(wèi)只用了大半日便破防。 黃昏日落,禁軍來報,“陛下,亂軍已攻入城中,和宮中禁軍交鋒。” “真快。”葉瀾之語氣里不太半分旁的情緒,禁軍錯愕。 “請陛下撤離此處?!苯姄沃鴦?,單膝跪地。 “撤離?撤離去哪里?”葉瀾之看他。 禁軍雙目含淚,“陛下,我們回安北吧?!?/br> 葉瀾之眸間微微動了動,方才的一直面無表情,眼下稍許有了反應(yīng),“安北已經(jīng)容不下我了,我無處可去了,你們走吧,我在這里等陳倏。” “陛下……”禁軍是從安北一道跟著他來京中的舊人,是早前生死與共的將士。 葉瀾之看向他,“你走吧,替朕將這個還給夫人?!?/br> 禁軍上前,詫異看他。 他口中喚的是夫人…… 禁軍接過,是一枚扳指。 葉瀾之道,“同夫人說,沒有旁的了,愿意留下就留下吧?!?/br> “陛下!”禁軍淚如雨下。 “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東西替朕代去,算是朕請你幫得最后一個忙?!比~瀾之看他,“走!” 禁軍叩首,轉(zhuǎn)身離了殿中。 …… 黃昏一過,很快入夜,空中有不計其數(shù)的信號彈劃過。 這次入夜,除了他跟前,宮中再沒有人惦記著點燈,金殿中,內(nèi)侍官問道,“陛下,都點嗎?” 葉瀾之道,“都點?!?/br> 內(nèi)侍官上前,逐次將金殿中所有燈盞點燃,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剩了金殿中這燈火輝煌的一處,旁的地方漆黑如織。 但從外宮門開始,宮墻被一排排火把映紅。整齊劃一的跑步聲響徹宮宇,火光也照亮了半壁宮墻的。 葉瀾之抬眸看向不遠(yuǎn)處,一次排開的火把,知曉是陳倏和趙文域來了。 金殿外,只剩了一兩百禁軍死守,旁的地方,近乎聽不到呼喊聲和短兵相接的聲音,分毫沒有逼宮的模樣。 趙文域勒馬,他身后的鎏城駐軍都紛紛停下。 這些年趙文域征戰(zhàn)四方,在沙場上所向披靡,早已不是從前的年輕氣盛的晉王,如今旁人看到他都要先怵上幾分。 雖然公孫旦這次沒有跟來,而是在鎏城,但是趙文域大都聽了公孫先生的話,當(dāng)然,也有不停的時候,譬如當(dāng)下。 “陳倏,你去吧?!壁w文域淡聲。 “好?!标愘繎?yīng)聲。 趙文域從未見過陳倏騎馬,也大概率,陳倏不會騎馬,就這樣一個人,一直走到了今日,趙文域看著他的背影,還有簇?fù)碇娜f州駐軍。 趙文域低頭,攥緊手中韁繩。 棠鈺…… 棠鈺被葉瀾之擄劫,陳倏這里同葉瀾之……一定有話要說,他不出現(xiàn)的好。 趙文域滿目猩紅,還是強(qiáng)忍住了沖進(jìn)殿中一刀砍了葉瀾之的沖動。 “陛下?!鄙砗蟮鸟v軍上前。 “說?!壁w文域沉聲。 駐軍道,“搜遍了,沒有找到敬平侯夫人?!?/br> 趙文域低聲,“繼續(xù)找,宮中反過來翻過來也找?!?/br> “是?!瘪v軍聽令。 忽得,趙文域愣住,又喚道,“回來?!?/br> 駐軍上前,“陛下?!?/br> 趙文域似是想什么來一般,看向他,沉聲道,“去找一個文廣的內(nèi)侍官,看能不能找得到!” 駐軍聽令。 趙文域也是忽然才想到,早前在宮中,棠鈺和文廣是最好的,如果文廣還在宮中,應(yīng)當(dāng)是宮中的老人了,興許文廣會知道…… 而且,文廣不會騙他們。 趙文域好似心中忽然燃起了些許希望。 金殿前,短兵相接,兵器刺入血rou的聲音傳來,趙文域這些年征戰(zhàn)沙場,早就熟悉不過,抬眸時間金殿外死守的禁軍近乎全部倒在血泊中,只剩了十余人一面拔刀,一面后退,想要護(hù)住葉瀾之。 其實也知曉根據(jù)護(hù)不住。 趙文域低頭。 …… 陳倏步入殿中,殿中燈火通明,一眼能看清龍椅上的玄色龍袍身影。 曾經(jīng)同他把酒言歡,兄弟相稱,他甘愿與之賣命的人……想過殺了他,去父留子,而后又擄了棠鈺。 “棠鈺在哪里?”陳倏沉聲。 他的聲音在金殿中回響,旁的禁軍和駐軍都不敢出聲。 葉瀾之笑道,“你都到這里了,不應(yīng)該先同趙文域一道商量,怎么瓜分這些州郡,怎么處置這些降軍,誰來做皇帝罵?” 陳倏繼續(xù)上前,“我問棠鈺在哪里?” 禁軍各個頭上冷汗直流,面對敬平侯步步逼近,攔不住,也不敢上前,只能步步退后。 葉瀾之笑了笑,撐手從龍椅上起身,十二玉藻冕旒遮擋下,看不清神色,卻一步一步走下天子殿堂,“你怎么不問問,朕把她怎么樣了?” 陳倏淡聲,“無論她怎么樣……” 葉瀾之微頓。 陳倏看他,“葉瀾之,他是我發(fā)妻,你明明知道我從小就喜歡她,我一直在找她,你明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