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之微頓，既而頷首，“朕知道了。”

    言罷，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恭喜你，長允，你要當?shù)恕！?/br>
    陳倏也一飲而盡。

    葉瀾之道，“你若是有個女兒，就是日后的太子妃，若是生個兒子，朕將公主嫁你萬州，永世之好?！?/br>
    “等孩子出生?！标愘康α诵?。

    葉瀾之道，“朕許諾你的，就不會變。”

    陳倏飲酒。

    葉瀾之沉聲道，“長允，朕不想讓天下覺得我們兄弟不和。你未留在京中，只要了平南，旁人已多猜忌；如今東邊在鬧，西邊也不安穩(wěn)，若是南順不是你去，朕怕生出異端，說我們兄弟不和，暗潮涌動，你讓朕如何處置？”

    陳倏眸間微滯。

    ……

    待得陳倏離開，魏昭庭才上前，“敬平侯會去嗎？”

    葉瀾之笑，“他會，因為他聰明，知道不能不去。若是不去，就會激活我和他之間的矛盾，他孩子要出生了，他眼下并不想萬州不太平?！?/br>
    魏昭庭也似反應(yīng)過來。

    葉瀾之又道，“拖到五月，再讓他出使南順，途中來回再加南順的時間，等他回京已經(jīng)十月了，孩子已經(jīng)出生了……是兒子，就是他自己命薄，是女兒，就是他命大……”

    ***

    “慕然，你先回萬州一趟，棠鈺身邊需要人看著?！标愘繉ち朔饿?。

    范瞿嘆道，“侯爺真要出使南順？”

    “夫人要臨盆了……”范瞿為難。

    “我回不去，這一趟南順必須去，如若不去，很快萬州和天子就會對立，眼下不是時候。你先回萬州，替我照顧好阿鈺。讓顧伯伯多警醒些，若是有事端，到豐州找太奶奶商議。”陳倏叮囑。

    “侯爺五月啟程，途中往返，再加上回萬州的時間，怕是年關(guān)了?！狈饿膿摹?/br>
    陳倏低眸，“替我同阿鈺說，我會盡快回來見她和孩子的。”

    ***

    棠鈺一行，四月從豐州出發(fā)，因為有身孕，馬車不能行太快，又要安全穩(wěn)妥，原本二十日的路程行了將近一個半月，五月中旬才從豐州回到萬州。

    黎媽帶了茂之在城外迎候。

    見到棠鈺時，棠鈺五個半月的身孕已經(jīng)很顯懷。

    原本五月中旬的氣候還不算太熱，但是棠鈺多一個人的身子，五月中旬就開始覺得熱，流汗，虧得太奶奶心細，路上讓大夫一路跟著照顧，到萬州的時候，棠鈺只是怕熱，旁的沒有什么大礙。

    “夫人回來就好。”黎媽擔心死了。

    茂之也驚訝，“姐，我有外甥外甥女了！”

    棠鈺笑了笑，“嗯，你要做舅舅了。”

    茂之既好奇又有些忐忑。

    棠鈺握著他的手輕輕撫上腹間的時候，茂之的表情都要融化了，“踢……踢我了……”

    棠鈺笑著點頭。

    “天哪！”茂之激動。

    棠鈺伸手做了一個噓聲的姿勢，茂之連忙捂嘴，“下次小聲些?！?/br>
    棠鈺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夫人，先回府吧，老夫人和舅夫人都在府中等候了?！崩鑻屘嵝岩蝗耍滤咎貌皇娣?。

    棠鈺應(yīng)好。

    自從有了身孕，棠鈺胖了一圈，早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身子，如今下巴和臉都圓了。

    但人很精神。

    “快坐下?！崩咸瘟嗽S久，終于盼到她回，連忙讓她坐，怕她不舒服。

    棠鈺握著祖母的手，“祖母，我沒什么，都挺好的。”

    “反應(yīng)重嗎？”老太太是過來人。

    棠鈺搖頭，“除了每日嗜睡些，旁的反應(yīng)都沒有，大夫說，孩子心疼我，不折騰人?！?/br>
    老太太欣慰。

    “路上遭罪了。”老太太還是心疼。

    棠鈺寬慰道，“沒，就是走得慢些，平穩(wěn)些，能平安抵達就好?！?/br>
    棠鈺又道，“祖母，舅母，你們還好嗎？”

    她在外，多少會擔心。

    老太太笑道，“我們都好。

    楊氏也道，“都惦記著你，你平安回來就好了?！?/br>
    棠鈺也笑了笑。

    楊氏心細，“舟車勞頓了，先歇著吧，明日再好好說話?！?/br>
    老太太也握了握她的手。

    棠鈺應(yīng)好。

    棠鈺有身孕在，黎媽照顧得仔細。

    早前小米，平婭幾個都跟去了敬平侯府，眼下，兩人伺候夫人洗漱歇下，兩個在同黎媽說起夫人的情況。

    起初黎媽還有些擔心，夫人是在老夫人面前報喜不報憂，但聽小米的意思，夫人確實不怎么害喜，精神也很好，不算太遭罪，就是身子有些沉，也比旁人更嗜睡，旁的都好。

    黎媽這才放下心來。

    侯爺不在，她需照顧好夫人。

    黎媽又問了些夫人的作息習慣和眼下的口味等等，屋中，平婭伺候棠鈺躺下。

    如今月份大了，棠鈺只能側(cè)身入睡。肚子下和腰后都墊了軟枕，能舒服些。

    小米和平婭等人，夜里輪流在屋中守著，不敢馬虎。

    這一晚，仿佛回了家中，棠鈺睡得尤其安穩(wěn)。

    等翌日醒來，黎媽備了早飯，棠鈺胃口很好，吃了不少，等去苑中散步消食的時候，黎媽同她說起，早前范長史來過信了，說天子讓侯爺出使南順，應(yīng)當是棘手的事，五月從京中出發(fā)的，往返兩國京中，再加從京中復命后回京，怕是要年關(guān)前后了。

    棠鈺微微怔住，年關(guān)前后才能回來了……

    那時小豌豆都出生了。

    她心中是希望陳倏在的。

    黎媽怕她失望，連忙寬慰道，“說是這么說的，但也許侯爺能提早回來呢？”

    棠鈺知曉黎媽寬慰。

    太奶奶早前就說過，長允在朝中，有他的難處。

    棠鈺淡淡笑了笑，“沒事，什么時候回來都好，年關(guān)回來，許是還能趕上孩子百日?！?/br>
    黎媽看了看她，輕聲道， “難為夫人了?！?/br>
    棠鈺笑道，“他是敬平侯，他有他的難處，他應(yīng)當才是最想回來的一個，順其自然。”

    黎媽頷首。

    ……

    這幾日，聽說夫人從豐州回來了，又有了身孕，但眼下侯爺出使南順去了。

    江城中，滿夫人等人每日都會輪流來府中看棠鈺，也會坐上好些時候，陪著一道說說話，或在苑中散步。

    還有祖母和舅母在，棠鈺的時間并不難打發(fā)。

    范瞿不在，棠鈺閑著也是閑著，空閑的時候?qū)⒏羞@一兩年的開支一一過了遍，也當清楚了府中的賬冊開支。

    黎媽也怕她每日閑得不舒服，她看賬冊，黎媽反倒覺得好。

    正好夫人在看府中的帳，主持中饋的事也漸漸交到夫人手中，夫人很快上手。黎媽反倒空出時間來照顧棠鈺的起居。

    黎媽是個好人，但讓她管府中的事難為她了，棠鈺接手反而好。

    于是等到六月中旬范瞿回府的時候，六個月身孕的棠鈺已經(jīng)將府中上下的事張羅了起來。

    范瞿回來，略微有些驚訝，可想想夫人早前的穩(wěn)妥，范瞿又不算驚訝。

    “侯爺怎么出使南順了？”棠鈺問起。

    太奶奶說起過，知曉前朝發(fā)生了什么，才知曉長允經(jīng)歷了什么，既而才是后宅會有什么。

    范瞿將侯爺?shù)志┖蟮氖麓笾抡f與棠鈺聽，最后也說起侯爺說的，這一趟南順他必須去，如若不去，很快萬州和天子就會對立，眼下不是時候。侯爺先讓他回萬州，照顧夫人，也讓顧長史多警醒些，若是有事端，到豐州找羅老夫人商議。

    最后，是侯爺那句，他會盡快回來見夫人和孩子。

    棠鈺心中輕嘆，果然是遇到了難處。

    眼下萬州同天子對立，對誰都沒好處，陳倏迫不得已。

    棠鈺沒再問，“我知道了?！?/br>
    范瞿拱手。

    ***

    讓棠鈺沒想到的，是范瞿回萬州后的三兩日，宮中來了內(nèi)侍官，說是敬平侯夫人有身孕，皇后賞賜下了好些東西，讓人專程送來。

    這是天子和皇后彰顯親厚和重視。

    棠鈺接旨，內(nèi)侍官連忙制止，“夫人還有身孕在，就這么接旨就好。”

    棠鈺謝過。

    為首的內(nèi)侍官說完，身后幾個內(nèi)侍官將賞賜的東西呈上，宣旨才算結(jié)束。

    都是宮中來的內(nèi)侍官，范瞿安排了住宿，好讓他們暫住一宿，明日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