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鈺莞爾。

    馬車駛離敬平侯府，棠鈺在馬車窗前看了許久，直至馬車走遠(yuǎn)。

    這還是回家中后，第一次同祖母分開這么長(zhǎng)時(shí)間。

    “沒事了，阿鈺，在太奶奶處呆就回來吧?！标愘繉捨?。

    棠鈺靠在他懷中，輕輕點(diǎn)頭。

    ……

    萬州同平南，豐州，態(tài)州其實(shí)都相互離得很近。

    從江城到豐州城大約十余二十日不到的路程。

    兩人在一處，時(shí)間過得也快，陳倏每日會(huì)有萬州送來的冊(cè)子，也會(huì)有要事需要他拿主意；棠鈺則在馬車中安心看著有關(guān)萬州的書冊(cè)，譬如風(fēng)土人情和游記見聞。

    她對(duì)萬州的了解很少，除了聽陳倏和小米，平婭幾人同她講，看書是一條途徑。

    這趟范瞿一道跟來豐州，因?yàn)殛愘恳獜呢S州入京，范瞿是敬平侯府長(zhǎng)史，這一趟陳倏入京，范瞿要跟隨一道，有事可以幫著處理。

    另有小米，平婭幾人都跟了來，黎媽留在府中，棠鈺這里要有人照顧。

    起初路上還好好的，臨近到豐州城的前一日 ，棠鈺開始有些不舒服。

    在馬車上昏昏沉沉的，又似染了風(fēng)寒一般，怏怏沒太多精神。

    陳倏怕她前兩日著涼了，棠鈺道，可能是昨日貪嘴吃壞了肚子，還有些惡心想吐，等到豐州城歇兩日。

    陳倏微怔，“月事多久沒來了？”

    這些時(shí)候，他纏著她鬧，仿佛有些時(shí)候沒見她……

    棠鈺道，“我月事不太準(zhǔn)。”

    他伸手撫了撫她發(fā)間，“先歇著，等到豐州城找大夫看看?！?/br>
    棠鈺頷首。

    ……

    抵達(dá)豐州城是二月初五，陳磊遠(yuǎn)遠(yuǎn)看見建平侯世子在城門口迎候，“侯爺，建平侯世子在?！?/br>
    陳倏這才撩起車窗上的簾櫳，見城門處等候的人不是盛連旭是誰？

    “阿鈺，二哥來了?！标愘垦赞o間都是親厚。

    之前在太奶奶處，棠鈺就聽佟媼說起過他們幾人，陳倏口中的二哥，就是建平侯世子盛連旭，也就是太奶奶的親孫子。

    同陳倏應(yīng)當(dāng)是rou眼可見得親厚。

    馬車緩緩?fù)Ｏ?，陳倏撩起簾櫳，一面牽了棠鈺下馬車，一面朝盛連旭道，“二哥！”

    盛連旭等了許久，兄弟二人相擁。

    盛連旭才又牽了棠鈺，“二哥，這是阿鈺?！?/br>
    棠鈺的是，太奶奶早就同盛連旭說起過。

    “二哥……”棠鈺福了福身。

    盛連旭伸手，遠(yuǎn)遠(yuǎn)扶了扶，“阿鈺，常聽太奶奶提起你，你們這次來，太奶奶別提多高興，今日很早就醒了，就盼著你們?nèi)敫??！?/br>
    “走吧，別讓太奶奶久等了。”陳倏同盛連旭一處并不見外。

    盛連旭上了他們二人的馬車，同陳倏和棠鈺一道，一面說話，一面往建平侯府去。

    雖然是第一次見盛連旭，但棠鈺看得出，兩人關(guān)系很融洽。

    也似早前陳倏同陸冕誠(chéng)一樣，親如兄弟。

    馬車簾櫳外，映入眼睛的都是繁華景象，有時(shí)候會(huì)讓棠鈺生出些許錯(cuò)愕來，江城也好，豐州城也好，都比京中還要繁華富庶。

    京中已經(jīng)衰落了，都比不上萬州和豐州兩地的首府。

    王朝的興衰仿佛都在其中成了縮影，讓人心中感嘆……

    思緒間，馬車緩緩?fù)Ａ讼聛?，?yīng)當(dāng)是到了。

    棠鈺收回目光，但方才見到建平侯府外有人在等候。

    盛連旭先下了馬車，陳倏扶棠鈺也下來，方才棠鈺在馬車窗外見到的身影正同盛連旭一處。身側(cè)，陳倏笑道，“二嫂?！?/br>
    是建平侯府的世子夫人袁柳，棠鈺跟著福了福身，“二嫂?！?/br>
    袁柳上前扶了她，“是阿鈺吧？太奶奶方才還在提你，說想你了?！?/br>
    袁柳熱忱，棠鈺溫婉，袁柳一面牽了她的手，一面往府中去，“來，同我一道去見太奶奶吧?！?/br>
    袁柳性子屬于自來熟，眼下，已經(jīng)全然將陳倏和盛連旭忘在腦后，就顧著同棠鈺一處說話去了，“到了這里，就同自己家中一樣，千萬別拘謹(jǐn)。長(zhǎng)允最是清楚了，是不是？”

    陳倏和盛連旭正相視一笑，陳倏聽到袁柳喚他，趕緊道，“是，二嫂說的都對(duì)！”

    袁柳又朝棠鈺道，“喏，看到了，這人就這樣，可千萬別被他的花言巧語給騙了……”

    言罷，又牽著她的手，走在他二人前面。

    陳倏和盛連旭都低頭笑了笑。

    等到老太太跟前，棠鈺福身問候，“太奶奶~”

    早前見過，眼下便沒有拘謹(jǐn)和別扭，洛老夫人喚了她上前。

    “怎么瘦了？”洛老夫人是見她別上回瘦了些。

    陳倏道，“阿鈺這幾日有些不舒服，胃口不怎么好，是瘦了。”

    “沒事，應(yīng)當(dāng)是昨日吃壞了肚子?！碧拟暸绿棠潭鄵?dān)心。

    “稍后讓大夫來看看?！甭謇戏蛉瞬砰_口，袁柳熱忱道，“我去安排。”

    棠鈺看得出來老夫人很喜歡袁柳，袁柳這樣的性子很容易在長(zhǎng)輩跟前討喜。

    “來祖母這里坐吧?！甭謇戏蛉艘惨娝樕辉趺春?，怕她久站。

    “去吧?！标愘繙芈?。

    棠鈺就坐在老夫人身側(cè)，老夫人問起了到萬州可還習(xí)慣之類，棠鈺一一應(yīng)聲，老夫人又同陳倏說了會(huì)兒話，等袁柳折回，洛老夫人同袁柳道，“先帶阿鈺去府中逛一逛，我同連旭和長(zhǎng)允說會(huì)兒話?！?/br>
    袁柳應(yīng)好，而后又牽了棠鈺的手，領(lǐng)她去看建平侯府。

    袁柳和棠鈺離開，洛老夫人問了幾句入京的事，盛連旭和陳倏通了氣，確實(shí)都說的是攜夫人去迎春宴。

    洛老夫人道，“是探你們二人虛實(shí)的?！?/br>
    正好府中有小廝來尋盛連旭，如今侯府中的事宜是在盛連旭在接管，出了些事，盛連旭暫時(shí)離開。

    眼下，就留了洛老夫人和陳倏一處。

    陳倏也不隱瞞，“太奶奶，我?guī)О⑩晛恚遣皇窍肴m中，節(jié)外生枝……”

    洛老夫人頷首，“我也是這個(gè)意思，袁柳和棠鈺，我都不想她們這趟去，你們就同天子說，我病糊涂了，想讓她們?cè)诟罢疹?，不讓走，這趟先這么敷衍過去，等探探京中虛實(shí)再說。即便真要入京，也是之后的事，不必急在這個(gè)時(shí)候?！?/br>
    陳倏眉間微舒，“知曉了，太奶奶。”

    ***

    朝陽殿中，魏昭庭拱手朝新帝道，“陛下，有人在打聽安城之事?！?/br>
    第051章 小豌豆   二更合一

    安城？

    葉瀾之（新帝）湛眸微斂, “是長(zhǎng)允嗎？”

    魏昭庭搖頭，“不像是萬州府的人?！?/br>
    葉瀾之淡聲，“對(duì)他死心塌地的人不少, 不是萬州府也會(huì)有其他人，他懷疑朕了?！?/br>
    “那陛下……”魏昭庭遲疑。

    葉瀾之語氣并不沉重，“不用管了, 陳倏同朕還沒到那個(gè)地步，他是聰明人, 不會(huì)再查了。天下已經(jīng)易主, 他求得的是萬州太平。”

    魏昭庭又道, “敬平侯去豐州了。”

    葉瀾之也不意外, “他不想夫人入京, 所以去了太奶奶處，將夫人留在太奶奶那里, 不稀奇，盛連旭也不會(huì)帶夫人來。長(zhǎng)允同盛家走得越近, 越會(huì)拿朕當(dāng)外人，遲早會(huì)離心, 朕沒想到他這么快查到安城上。”

    陳倏信任他, 是因?yàn)樵诎渤堑臅r(shí)候，他曾拿命救過陳倏, 陳倏一直記在心里。

    如今安城之事，若陳倏已經(jīng)猜到了, 那這信任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

    戳不戳破，只是時(shí)間問題。

    “那陛下，要不要……”魏昭庭欲言又止。

    葉瀾之看他，“朕說了, 這天下有一半是陳倏的?！?/br>
    魏昭庭愣住。

    葉瀾之又道，“沒有萬州，這天下一半的諸侯都會(huì)蠢蠢欲動(dòng)。所以，要么萬州到朕手里，要么這天下就有一半是陳倏的，朕只能拉攏他，像在安城時(shí)候一樣。聽明白了嗎？”

    魏昭庭遲疑，“陛下的意思是？”

    葉瀾之道，“陳倏什么時(shí)候有兒子，就去父留子，讓他兒子襲爵，把母子接到京中，萬州就在朕手中了。否則，陳倏就要活著，替朕守著萬州別亂……”

    魏昭庭會(huì)意。

    葉瀾之輕嘆，“萬州的事急不得，慢慢來。萬州和豐州還不同，豐州還有太奶奶，再隔幾年再動(dòng)?！?/br>
    葉瀾之端起杯盞，輕抿一口。

    ***

    豐州，建平侯府。

    袁柳領(lǐng)了棠鈺一道在府中隨意逛逛，建平侯府的景致和燕韓別處不同，袁柳笑道，太奶奶是北與人，府中有北與景致。

    兩人身后各跟了三四個(gè)丫鬟。

    二月里，天氣還有些寒涼，棠鈺近來有些不怎么舒服，手里捧著暖爐。

    袁柳同棠鈺道，“每回太奶奶和他們說朝中之事的時(shí)候，都會(huì)很長(zhǎng)時(shí)間，我也沒興趣，也聽不太明白，所以太奶奶所幸也不勉強(qiáng)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