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已經(jīng)在酒杯旁趴著笑開了：噗哈哈哈, 安吾還是這么有趣, 果然讓你見到鏡就會變成這樣呢哈哈哈。

    織田作平靜地拿起酒杯，順便為鏡點了一杯汽水：嗯，太宰說的似乎也沒什么大問題。

    問題可大了啊！坂口安吾回了一句，平息心情，推了推眼鏡，對著淺綠發(fā)色的孩子伸出手，認(rèn)真地自我介紹了，我是坂口安吾，被太宰治拉到這個地方來喝酒的PortMafia普通人員。甚至連自身的職位都說了。

    你好，我是木之本鏡。鏡眨了下眼，伸出手準(zhǔn)備和他握手，卻被太宰治一把拉住往后扯到一邊。然后他聽見太宰治帶著笑意的聲音：不是說過了不許觸碰嗎，安吾記性真不好。

    誰知道你說的是這個意思啊。被強(qiáng)行拒絕了的坂口安吾也不太生氣，轉(zhuǎn)過身點了杯酒，還有空順口吐槽了一句，握手而已，你對這孩子看得也太嚴(yán)密了，這樣怎么說也不是合格的監(jiān)護(hù)者吧。

    說到這里他忽然注意到一件事：不對，你怎么養(yǎng)了個孩子？織田養(yǎng)了孩子我倒是不奇怪，畢竟他是這樣老好人的性格，但是太宰你？

    他的眼神在捧著汽水喝得很歡快的鏡和穿著PortMafia標(biāo)準(zhǔn)似的黑大衣的太宰治身上徘徊，似乎很是懷疑。

    安吾你怎么能這么想呢？太宰治拖長了聲音，抱怨起來：我可是有在好好地養(yǎng)著他哦。

    沒錯，太宰他的確有認(rèn)真?？椞镒髦鷰颓涣艘痪?，極為熟練地揉了揉坐在高腳椅上腳不沾地的鏡的頭發(fā)，像是面對小孩子的習(xí)慣，帶著一點親昵。然后對他小聲問了一句：下次要去我家看看那些孩子們嗎？雖然比你小了一些，但都是很好的孩子。

    鏡覺得能見見也不錯，點點頭答應(yīng)了。

    聽織田作之助都這么說了，坂口安吾也就反省了自己的錯誤，極快地道歉：抱歉，太宰，我不該懷疑你的。

    可是安吾已經(jīng)傷到我的心了嗚嗚嗚，除非安吾穿著小丑裝倒立著走在橫濱大街上，不然我不會原諒......

    ......請不要提那些完全不可能的要求。還有為什么織田碰那孩子就沒關(guān)系？說好的禁止觸碰呢？

    嗯......因為安吾身上有安吾病毒，對小孩子不好？

    原來還有這種病毒嗎？有什么用？

    那是什么名字??！完全是現(xiàn)編的吧！織田你不要相信他，而且那還帶著疑問的語氣是怎么回事！......

    關(guān)系很好的樣子。鏡看著他們?nèi)齻€說話，自己就對著在一旁的三花貓，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它，卻被躲開了，他也不惱，想起來了自己鏡子里的庫存，琢磨著要求找江戶川亂步的事情。

    等這一場朋友間的聚會結(jié)束，太宰治帶著鏡回去的路上，才慢悠悠地告訴了他一件事：鏡醬最好還是不要碰安吾哦。

    為什么？難道真的有病毒？

    安吾他的異能力，可以通過觸碰讀取殘留在物品上的記憶哦。黑發(fā)少年走得晃悠悠的，有時還踩著路燈下的影子蹦跶，隨口說出了令人心驚的話，比如鏡醬要是有什么小秘密，他一下子就能發(fā)現(xiàn)了呢。要小心哦。

    前面的人走得歡快，后面的鏡卻腳步稍微頓了一下，他明白太宰治至少知道他藏了秘密了。

    所以說還是有點奇怪，之前的太宰先生，說不定會直接逼問他了，現(xiàn)在為什么只是提醒一樣這么說呢？

    太宰先生......鏡剛剛叫了他一聲想要說點什么，就被打斷了話語，略感茫然地看著他。

    鏡醬，你知道大家為什么會怕我嗎？那雙鳶色的眸子仿佛透不進(jìn)去光，在這個沒有月亮的夜晚格外冷淡，因為會被看透，就像閱讀一張寫好了一切的紙張，什么秘密都沒有，雖然也是很無聊的事情。

    但這也許不適合鏡醬呢。

    鏡下意識覺得，此刻已經(jīng)不再好開口說些什么了。他保持了沉默，跟上了太宰治的腳步，牽住了他的手，沒有被甩開。

    次日太宰治去工作之前，甩給了鏡一本冊子。那是一本彩色的海洋生物圖冊，上面畫滿了各類的海洋生物，螃蟹龍蝦珊瑚貝類都有，還標(biāo)注了特點和習(xí)性。

    太宰治指著冊子開口，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我要吃這上面做過標(biāo)記了的海鮮，鏡醬幫我買來吧？或者抓來也可以，一定要小心不要弄錯了。他一副毫不懷疑鏡能弄到的語氣，對他揮揮手，就離開了。

    鏡站在原地，茫然地翻開了冊子，看著被紅色記號筆圈起來的幾只螃蟹與章魚，還有旁邊的習(xí)性介紹，確定了一件事：太宰治知道他或者說有什么人幫他親自抓了海鮮了。這幾種都是不容易在市場上看見的品種，之前他試圖買海鮮的時候就了解過。

    算了，去抓了之后順便送多了的給江戶川亂步先生，說不定他會喜歡。

    想起前一天晚上的事，鏡決定還是先去抓了海鮮再說，太宰先生不想說，那就暫時不問了。這就是人類說的安全距離吧？太宰先生畢竟是血型解說里的敏感類型呢。

    于是在橫濱的某處港口無人可見的水下，深藍(lán)色長發(fā)有著冰藍(lán)色尾巴的人魚，從無一物的廢棄鐵門后出現(xiàn)，周身翻涌著海水仿佛保駕護(hù)航一般形成海流，讓他游動得更加迅速，直直沖著人類難以潛入的深度向下。

    鏡差不多拿齊了自己要找的海鮮，把它們裝到帶著的小網(wǎng)兜里，就準(zhǔn)備回去了。游回去的途中，一只巨大的輪船吸引了他的注意，船身上子彈與貝殼的花紋很眼熟，好像之前看過。

    仔細(xì)回憶了一下之后，他才想起來是前兩天扔了好螃蟹給他的那人所在的船。

    今天他抓了很多，要不送人家?guī)字话桑?/br>
    鏡計算了一下數(shù)量，確定給人家?guī)字粵]關(guān)系的，就開始搖動尾巴，駕馭水流，往上游去，準(zhǔn)備回禮一下，卻在下一刻覺得哪里不對：哎，為什么這艘船越來越大了，啊不對，是好像越來越近了，仔細(xì)看，還有奇怪的黑煙？

    眼看著輪船周圍的水流開始變化，鏡立馬遠(yuǎn)離了些防止被卷進(jìn)去，在絕對安全的地方觀察，然后就看見了那龐大的輪船轟地炸出了火花，本就傾斜的船身徹底向一邊歪去，隨著巨大吱呀聲半塌在海面上，吸卷著水流，緩緩下沉。

    欸？

    沢田綱吉覺得當(dāng)初被逼著上來了這艘船就是個巨大的錯誤，路上不止沒有享受到本該和諧美好的度假生活，還得時不時充當(dāng)滅火器，鎮(zhèn)壓一見面就容易打起來的天災(zāi)型守護(hù)者們，完全沒有休息到不說，心身還更加疲憊了。

    更糟糕的是，他們那幾個家伙真的把船弄塌了啊??！

    本來以為是說說的，這下真的要游去日本了！

    而在他奮力從漏水的船里逃生，抓著一只救生圈喘口氣的時候，就見到了自己的斯巴達(dá)老師騎著海上摩托，分外悠哉地打招呼：喲，阿綱，活下來了啊。

    這種時候要說這種話嗎？沢田綱吉嘆了口氣，還是擔(dān)心同伴們，阿武他們怎么樣了，出來了嗎？

    他們很好哦。Reborn指了指救生圈，每人都得到了一個彭格列特制救生圈，擁有能夠游回日本的材質(zhì)哦，很不錯吧。

    不錯什么啊，為什么不直接聯(lián)系彭格列的人把我們救走？彭格列十代目覺得自己頭疼，看老師的意思，似乎不準(zhǔn)備救他們了。

    毀了家族資產(chǎn)，還弄丟了我重要咖啡杯的人，沒有資格坐船。Reborn那張三歲左右的可愛臉蛋上，露出了一個并不可愛的森冷表情，列恩在他手上變成了手槍的模樣。

    ......Reborn，其實你更生氣自己的咖啡杯被弄丟了？

    回答他的是一聲槍響，和救生圈漏氣癟掉的聲音。

    蠢綱，作為沒能阻止這一切的首領(lǐng)，你要負(fù)起責(zé)任，給我就這么直接游回去吧。說完這句話，他騎著摩托，濺了學(xué)生一臉?biāo)?，瀟灑離開了。

    ......可惡啊，你這是公報私仇！沢田綱吉沒顧得上擦臉，一邊大聲抱怨著，一邊手忙腳亂地想要捂住氣孔，卻只能徒勞地看著它癟下去。

    早就在Reborn斯巴達(dá)教育下學(xué)會游泳的他已經(jīng)不再怕水了，但是這種時候還是難免慌張，在水里撲騰了一下，像是溺水一樣掙扎著。

    正當(dāng)他嘗試著保持平衡的時候，一縷水流悄悄扶了他一把。接著，有什么東西扯住了他，冰冷的滑滑的觸感。

    該不會是水草？被纏住了就不好了。

    這么想著的沢田綱吉一轉(zhuǎn)頭就對上了一雙深藍(lán)的眼睛，像是沒有感情波動的蛇類，冷淡地安靜地看著他，魚鰭般的耳朵和額上的花紋彰顯了非人的身份。

    順著視線向下，他看見了那只指甲尖長的手牢牢地拽著他，力氣很大，指甲也很鋒銳像是能輕易刺穿皮膚。

    沢田綱吉眨眨眼，回視了它，擠出了一個笑容：mama，我好像被人魚救了。

    話說，人魚應(yīng)該不吃人吧？

    第31章

    別的人魚吃不吃人, 沢田綱吉不知道，但是救了他的這只，似乎是真的不吃。

    極為漂亮的人魚抓著他, 冰藍(lán)的魚尾浸在海面里看不清，深藍(lán)的眼眸瞥了眼纏在他身上漏氣的游泳圈，下一秒幾道透明的水刃出現(xiàn)，哧地一下就切開了它，讓這累贅順著海水飄走。

    接著人魚隨手一揮，一塊可供漂浮使用的木板就被水流推到了沢田綱吉身邊。

    意識到它試圖幫助自己的沢田綱吉抓住了木板, 剛剛準(zhǔn)備道謝，就覺得腳下出現(xiàn)了某種力量, 慢慢地把他往上頂, 還不到半分鐘, 他就跟著木板一起被巨大的浪花頂在了半空, 坐在了浪尖上，茫然地望著宛如坐在平地一般在海浪上盤坐的人魚，呆住了。

    晶瑩的水花飛濺在旁邊，擁有半身魚尾的生物眼眸冷淡，看似白皙無力的手指輕輕勾起，就有巨大的海浪響應(yīng)召喚而來，屈服在他的身下成為他的座椅，周圍巨大的水幕仿佛夸張華麗的冠冕，伴隨著龐大的聲勢, 讓他在水域中輕而易舉地稱王。

    人魚......不是童話里那種可愛友善的角色嗎？這種微妙的海王既視感是怎么回事??！

    雖然這一幕相當(dāng)震撼，但是沢田綱吉還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受到了童話的欺騙, 面上倒是調(diào)整好了表情, 盡力友好地試圖溝通：那個, 人魚先生，謝謝你救了我，但是可以不可以把我放下去？說到先生這個詞的時候，他還瞥了眼人魚的胸前，確定這么好看的人魚是男性才敢開口。

    他也搞不懂這人魚救了他為什么要把他放在海浪上，難道是怕他溺水嗎？

    你要去哪里？長相自帶冷艷感的人魚盯了他一眼，聲音帶著仿佛深水下的幽暗與低沉，卻意外的好聽。

    聲音好聽這一點倒是和童話里一致，不過居然真的能夠溝通哎，說的還是日語，難道是不為人知的新品種？

    沢田綱吉想了想，覺得也沒什么隱瞞的必要，如果人魚是敵方間諜，Reborn不可能讓它活著出現(xiàn)在周圍。這不僅僅是對于Reborn的信任，更是對于自己的家族：日本。如你所見，我失去了船和工具，接下來可能需要自己游過去。

    他苦笑了一下：人類的體力還是有限的，這樣一直呆在水上是很吃力的。

    人魚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像是在思考，最后對著棕發(fā)青年說：我送你去。看著他愕然的神情，還解釋了一句：前幾天你送了螃蟹。

    送了螃蟹所以來救他？這是鶴的報恩嗎？

    沢田綱吉還沒來得及拒絕，就感覺自己身下的海浪涌動起來，而一邊原本端坐在海浪上的人魚也換了個姿勢，雙手并在身側(cè)俯沖著在滾動的海水里游起來，速度極快。而海浪也仿佛移動的快艇，載著他朝某個方向飛馳。

    這酸爽就像是坐在猛然加速的摩托上，一張嘴就被灌了一嘴咸濕的海風(fēng)。亂蓬蓬的頭發(fā)被吹得后折，耳里灌滿了風(fēng)聲，沢田綱吉用手擋了一下風(fēng)，大聲地告訴好心的人魚自己對這件事的抗拒：我的同伴們還在海面上，我不能一個人走！放我下來吧！

    聽見響動的人魚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輕飄飄地回答：我知道，所以他們也在。他看出來沢田綱吉不太適應(yīng)這種情況，還順手在他面前放了一片水幕遮擋海風(fēng)。

    棕發(fā)青年被他那話驚到，不再與迎面而來的海風(fēng)斗爭之后，立馬轉(zhuǎn)頭向后看，果然看見了十幾米之外的地方，同樣高高頂起的幾個浪尖，彭格列特制的紅色救生圈漂浮在藍(lán)色的水流里，異常顯眼。

    .......行吧。沢田綱吉眼神死地放棄了對話，仔細(xì)想想這的確比他們自己游去要快得多，也不怎么費體力，除了略顯驚悚了一些，古怪了一些，也沒什么大問題。

    才怪?。?/br>
    這是什么奇妙的旅途，碰見的什么神奇生物，為什么他不得不變成現(xiàn)在這種情況?。?/br>
    鏡并不知道身后看起來溫文爾雅的青年滿肚子的吐槽，決定了要救人之后，他就順手把水流里的其他幾個人也帶上了，現(xiàn)在帶他們?nèi)サ姆较蛞彩亲约鹤钍煜さ臋M濱，不過他不打算帶他們到港口，避免別人看見。

    果然在離橫濱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沢田綱吉就察覺到了高度的變化，腳下載著他的海浪逐漸消失了，他重新依靠木板浮在了水面。

    身邊的人魚也停了下來，解釋了一句：再往前面游一會，就能到了。

    這樣啊，謝謝你。沢田綱吉倒是能理解人魚的顧忌，萬一被人看見了，那可不是被抓那么簡單的事情了，說不定會有想要切開研究非人生物的狂人在。雖然人魚做事風(fēng)格狂放了一點，但對于已經(jīng)習(xí)慣自己守護(hù)者和暗殺部隊那些人的彭格列十代目來說，還算容易接受。

    那么，再見了。鏡自覺已經(jīng)快到家，回禮也回過了，可以直接告別了，魚尾一甩，毫不猶豫地要走人。

    等等。沢田綱吉下意識攔了一下，看見人魚疑惑著回過頭，嘴角露出個溫和的笑，再怎么說，幾只螃蟹是比不上幫助了我的恩情的，也許我也做不了什么，至少我想知道你的名字，算是交個朋友，可以嗎？

    鏡頓了一下，對上了那雙褐色的溫柔眼眸，總覺得面前這個人和之前見過的任何人都不太一樣，似乎有種格外寬和的感覺，就像是他現(xiàn)在所在的這片大海，寧靜包容。

    ......阿水。深藍(lán)色的人魚有點別扭地轉(zhuǎn)過頭，冷淡的視線垂落在海面上，吐出了一個名字。

    我是沢田綱吉。棕發(fā)青年即使在這種情況下，看起來還是帶著份從容，微笑著交換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