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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未及轉(zhuǎn)身,宋宴山卻已經(jīng)牽住了她的手腕,沒什么力道,只是手指松松地搭著,能感到他的指尖冰涼。 宋宴山似乎很難受,他垂著頭,黑色的發(fā)絲垂落遮住了他的雙眼,只有深刻的陰影將他的神色籠罩著。 他像是乞求般道:“別走?!?/br> 姜愿坐到了他的身邊,明明隔得還有些距離,但屬于活人的氣息與溫度讓冰冷如鐵灰的空氣也開始流動起來,宋宴山大口地喘了聲息,而后將頭挨了過來,以一個嬰兒依偎的姿勢輕輕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他將姜愿的手臂攏了過去,像是極度缺失安全感的孩子失而復(fù)得了最喜歡的玩具,他將姜愿的手抱在了懷里,眼眸為了掩飾眼底的情緒而闔著,纖細(xì)密集的睫毛在白皙的膚色上曬下陰影,他漂亮得就像是個久不見天日的病弱少年。 宋宴山呢喃著:“不要離開我。” 雷聲隆隆,壓得很低,就像在檐頂上滾過,隨時都能擊穿瓦片屋檐。姜愿反手握住了宋宴山的手,她的指尖在他跳動的脈搏上輕輕地?fù)崦?,就像是在安慰舒展著他皺巴巴的?nèi)心。 “別怕,我不走?!?/br> 她好聲息地安慰著,宋宴山卻像是更委屈了,緊緊地皺了下眉頭,無聲地嘟囔了下,偏偏姜愿盯著他的雙唇看著,念出了他在說的話:“你騙人?!?/br> 縱然姜愿認(rèn)為她不是個什么好人,但向來也重承諾,長這么大也只向母親許過承諾,自然談不上欺騙誰,所以更無從得知宋宴山這聲指責(zé)從何而起。 總不至于是他認(rèn)錯了人,傾訴錯了衷腸吧?姜愿無聊地想著,又被自己的念頭給逗笑了。 第25章 那瞬間,姜愿以為她聽錯了。 姜愿正在漫不經(jīng)心地胡思亂想中, 忽然聽到宋宴山開口說道:“陸運來找過我?!?/br> 那原本還算冷靜的心情因為這樣一句平凡無奇的話,又開始兵荒馬亂起來,姜愿面上仍舊鎮(zhèn)定地道:“哦, 是嗎?”好像并不在意,又像是沒聽明白宋宴山的言下之意,其實內(nèi)心已經(jīng)怪起陸運的多管閑事來了。 他怎么總是自作主張地干預(yù)她的私事。 宋宴山的聲音一貫清冷, 姜愿從前是喜歡的,可現(xiàn)在卻只能聽出冷酷, 他像是預(yù)見了姜愿逃避的心理, 在她還未來得及抽手離去時, 便更緊地將她攏住, 同時學(xué)著她在外間的做法, 將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 他的眸子黑而幽,道:“你的脈搏跳得很快。” 姜愿道:“宋宴山, 放手?!?/br> 宋宴山道:“你會撒謊,可是你的脈搏不會, 我不想聽到謊言。” 他說著,額頭輕輕地蹭著她的肩膀, 絨絨的頭發(fā)像是最輕微舒坦地?fù)崦? 撒嬌似地想安撫住姜愿,姜愿明知他接下來要說什么, 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不掉了。 姜愿深吸了口氣,道:“他是主動去找你的?” 宋宴山?jīng)]有料到姜愿會突然問起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他頓了下快速地在心里估量后正要回答時,姜愿道:“你好好想想,要不要跟我講實話。” 宋宴山抬眼看她,卻只能看她抿緊的唇線與同時繃緊的下頜線, 他垂下了眼瞼道:“是我去找的他,用了些并不光彩的手段,你要指責(zé)我們是一丘之貉嗎?” 姜愿無意識地在掰他的手指道:“我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 宋宴山將手收得更緊,不愿再讓姜愿抗拒他的靠近,攏著她的手也順著她的手臂下滑抓住了那作弄的手,抓在了掌心中反手覆住,于是原本只是求安慰蹭肩膀依靠的流浪狗姿勢,現(xiàn)在轉(zhuǎn)而成了黏糊糊的寵物狗狗撒嬌著不愿讓主人遠(yuǎn)去。 宋宴山道:“原本我察覺到你對高等種族獸人的抗拒,不該在還沒有改變你對我的印象前貿(mào)然開口與你告白,是陸運忽然發(fā)了三張男人的照片告訴我,那是你的前男友們。是我修行不到位,一時沒忍住,就沖動行事了,現(xiàn)在想想,倒還是巧。姜愿,你說他為什么會忽然給我發(fā)消息?” 姜愿給了他一點反應(yīng):“所以現(xiàn)在你是要跟我告他的狀嗎?” 有一縷發(fā)絲不聽話地從她的臉頰側(cè)滑落,遮住了宋宴山看她的視線,他抬手將發(fā)絲撩起,細(xì)致地別在姜愿的耳后,指尖繞過耳根的那圈引起了些微的戰(zhàn)栗。 姜愿無聲地看著他,宋宴山道:“你總是可以這么冷靜,冷靜到讓我有點害怕?!?/br> 姜愿道:“你既然捏著我的脈搏,應(yīng)該能感受到它跳得快不快?!?/br> “是嗎?”宋宴山垂著眼瞼仔細(xì)地聽了好會兒,然后報以歉意地笑,“大約是我學(xué)藝不精,好像沒有聽出太大的區(qū)別?!?/br> 姜愿低下頭,看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搭在細(xì)瘦的腕子上。 宋宴山鬼迷心竅般開口問道:“姜愿,你在戀愛時也是這樣冷靜,這樣無動于衷嗎?” 他是脫口而出,只因為自知道姜愿的情史后,這個問題就瘋狂地盤旋在他的腦海中,他不能不發(fā)瘋地去想姜愿戀愛時是什么模樣。 她是否會和別的男人牽手擁抱,是否會和他們在月下親吻,他只要一轉(zhuǎn)念頭想想就會難受到胸口隱隱作痛。 可令他更難過的是,姜愿在他面前甚少失控,哪怕他的腦海夠不受控制了,但宋宴山仍然沒有辦法想象出她戀愛的模樣,那是他不曾見過的也沒有資格見的姜愿。 他嘗試著開解自己,誰都有過往的道理他都懂,更知道姜愿不需要對他負(fù)責(zé),他也不需要對姜愿負(fù)責(zé),可是沒有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