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他還怕宋宴山自尊心強,不可認錯,而特意神秘地對宋宴山笑笑:“不過也沒事,趙叔年輕時候也被騙過,只要及時回頭,也不會釀成大錯?!?/br> 宋宴山對他有意的示好并不領情:“我今年十九了,早已成年,并且有能考上軍校單兵系的腦子,倒也不必勞煩趙叔把我當笨蛋看待,畢竟我這樣的出生,什么臟事爛事沒見過,想騙到我也難?!?/br> 這公然攻訐王室的話語,讓趙主任松弛的笑容又消失了,他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有些話還是……” 宋宴山打斷他:“你作為構建系的主任,理應清楚構建系對低等種族獸人的錄取要求有多苛刻,既然連你都知道姜愿有被錄取的資格,也該能想到她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這樣的人,你說她心術不正,沒有對機甲的熱愛和毅力,我無法認同?!?/br> 趙主任遭了王子殿下的當面駁斥,自覺丟面,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宋晏山道:“以及作為一個教育者,不應該不加調查僅憑猜測就污蔑抨擊學生的品格,你違反了職業(yè)道德?!?/br> 這句話是說得很重了,趙主任面如土色。 姜愿不由地看向宋宴山,他神色冷峻,眸光深邃,所展現的是與他的年齡并不匹配的氣場,姜愿知道那是王室成員專屬的氣場,是尊貴的身份與唯我獨尊的特權所培育出來的氣場,每寸都帶沾著王權王座所浸泡出的血腥味。 可下一刻,宋宴山就把這氣場卸了干凈,仍舊當回了姜愿在‘醉生夢死’后巷遇到的白衣少年,他對姜愿道:“我們先走吧?!?/br> 再呆下去確實沒有意義了,姜愿同意了他的提議,兩人肩并肩地往行政樓外走去,屋外的陽光仍舊很好,熱情得似乎要將人炙烤,可行政樓里又是那么的冰冷,讓人心灰意冷。 兩人走了會兒,蟬鳴聲嘶啞拉得很長,他們穿過挺拔的梧桐樹林,斑駁的樹影下,宋宴山對姜愿道:“天無絕人之路,你可以先上一年學試試看,等失敗了,再退學重考也不遲?!?/br> 姜愿苦笑:“大學四年都不一定學得出來的東西,要我一個門外漢一年就做出來,未免太為難我了。” 她說得亦是實情,宋宴山沉默了下,道:“即使你正常進入機甲構建系,最后很有可能也是延畢,甚至無法畢業(yè)?!?/br> 姜愿聽到這句話是吃驚的,她道:“宋宴山不至于吧,還沒有去做的事,連我本人都無法斷定成功還是失敗,你先把我判了死刑,對我來說可不太公平?!?/br> 宋宴山道:“我說的是實情,歷年無法正常畢業(yè)的學生都集中在中等種族獸人群體中,不是它們不努力,而是相比起從小就有機會玩機甲的我們,他們缺少硬性條件?!?/br> 姜愿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宋宴山道:“除了機甲本身理論難外,大多數家庭都無法負擔材料費,所以也可以說,機甲專業(yè)是被壟斷的最徹底的行業(yè),甭說涉及軍政的單兵,單是研究院里的,隨便問一個,都是世家,有家族淵源?!?/br> 姜愿道:“所以你現在是在跟我潑冷水,勸我放棄?” 宋宴山道:“我是希望你能更好地認清現實,你覺得一年學會設計機甲很難,但研究院里的人,哪個不行?你起跑晚了十九年,就得花十九倍的時間補回來?!?/br> 姜愿若有所思。 宋宴山又道:“正好我有轉專業(yè)的打算,我可以給你提供構建系聽課的名額,有不懂的知識也盡管來問我,至少先花一年的時間去試試看,你究竟能心甘情愿為機甲付出多少?!?/br> 宋宴山的話出乎姜愿意料,她一路堅持下來,身邊不乏給她潑冷水的人,姜愿從來不聽,因為她知道那些刻薄的話說到底還是源于社會歧視帶來的自卑,偏偏說話的人不懂,還要將自卑強加給她。 但宋宴山不一樣,他是在誠懇地為她分析現實情況,平等地為她思考解決辦法,并且還鼓勵她先去試試,試過了冷靜了,再去思考自己究竟合不合適這個專業(yè)。 向來叛逆的姜愿,這次不討厭宋宴山的提議。 * 姜愿在回去的路上打開了光腦,陸運長串的消息她也懶得往上翻,直接拉到最底回復:“今晚回去?!?/br> 發(fā)完后她才想起沒和宋宴山說要去哪,于是順口道:“把我放在地上酒吧城就好?!?/br> 宋宴山一頓,試探道:“想去喝酒了?” “不是,”姜愿看著一條條蹦出的消息有些頭大,“我得找點活干賺錢攢生活費,順便去拿回我的飛行摩托車?!?/br> 她回:【跟宋宴山在一起,剛從軍?;貋怼!?/br> 宋宴山道:“那我在‘醉生夢死’等你。” 這也是試探之語,但姜愿盯著陸運發(fā)過來的消息沒有聽到。 陸運:【啊,那他沒欺負你吧?我想去照顧你,但我沒法來,這幾天可把我擔心壞了。】 姜愿心道,你個死二哈,我看你根本心大的很,要真想來早來了,分明是一點都不擔心我。 她回:【欺負我了,欺負死我了?!?/br> 陸運還是那么的單純,立刻氣沖沖地發(fā)過來:【靠,他在哪?老子要宰了他!】 姜愿看得直樂:【傻狗,騙你的。】 宋宴山不僅沒欺負她,還很照顧她的,這種細致入微的體貼,在母親死后,姜愿還是頭回在宋宴山身上感受到。宋宴山能對一個僅有幾面之約的陌生人這樣關照,可真像是個不曾涉世的仙門小師叔,溫柔又毫無戒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