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上是感慨，只是道出實情。在康星，唯有低等種族獸人是無法開發(fā)出異能，又因本身體型受限，戰(zhàn)斗力低下，所以那些前程似錦的諸如機甲單兵，機甲師的職業(yè)與他們無緣，從軍校到研究所就默認不接受低等種族獸人。

    但人總得活下去，空中城市寸金寸土難買一間屋子，不少低等種族獸人都匯聚到地上酒吧城，做舞娘舞男，靠出賣青春換金錢，其中尤為長相出眾的貓族和狐族最為多。

    少年顯然也是知道的，他的眼眸有瞬間的黯然，唇線抿直，可依然能看出唇瓣的輕顫，但他還是問道：“你可以再幫我找個貓族女孩嗎？”

    “打住，我專業(yè)可不是尋人?！苯傅?，“如果你和那個姑娘有仇，我不多說，那是你的事。但若是為了什么少年情愫，勸你收手，還是給自己留個念想?！?/br>
    她的嗓音融進濃黑的夜色中，冷淡得像把刀，少年的臉色煞白，但他仍舊固執(zhí)地道：“拜托你，這對我很重要，我可以付十倍的價格。”

    姜愿這才又一次正視了少年，她才知道看錯了這少年。這少年算什么唐僧，分明是仙門里一心修仙的小師叔，眉間紅痣，白衣勝雪，有些道行，有些出身，衣袂垂處，卻還沾著被妖媚貓妖勾落的十丈紅塵。

    姜愿承認她又心軟了：“長什么樣？”

    少年道：“不知道人身是什么模樣，只知道原身的模樣?！?/br>
    這還怎么找？姜愿道：“沒法找，誰會閑得沒事化成原身？”她瞇了瞇眼，雖然覺得殘忍，但仍舊說出口，“除非你多出五十倍的錢，我讓貓去趴房頂看人家房事去，但如果顧客不是人獸控變態(tài)的話，我也沒辦法?！?/br>
    少年聽懂了，所以臉色更是煞白，幽黑的瞳孔里翻滾著濃烈的不知名情緒，他極力克制著，但異能所帶來磅礴的能量還是讓邊上的墻面咔咔出現(xiàn)了裂縫。

    “喂，”姜愿找不到東西，只能抽了根煙砸他額頭，“清醒點?！?/br>
    沒砸到，少年撈住了煙，這讓姜愿有些喪氣，少年看著手里細長的煙：“這和外面的煙不太一樣?！?/br>
    “我自己卷的?！彼龃蚧饳C，“要火嗎？”

    少年沒要：“我再轉(zhuǎn)你筆錢，幫忙補下墻。”

    *

    很快貓捎回來了消息，與少年不同，他的同伴在酒吧如魚得水，少年把扭成麻花的他從舞池中拉出來時，他還在拼命地拋著飛吻：“記得要聯(lián)系我??！”可惜鋪天蓋地的鼓聲很快把他的聲音遮了過去。

    姜愿看著少年把他拖到卡座上塞下，同伴也喝大了，抱著少年的胳膊：“宋宴山，你找到她了嗎？沒找到好啊，沒找到明天你還會陪我來！”

    同伴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結(jié)果，沉浸在放縱喜悅的他沒有注意到宋宴山清寂孤冷的側(cè)臉，他將同伴的胳膊扯下，從路過的酒保那里撈來杯威士忌兜頭給同伴澆下。

    同伴一個激靈，酒醒了一半，但還是懵懵懂懂地看著宋宴山，姜愿手抱著胸，道：“找到了?！?/br>
    宋宴山明白她的意思，把那個女孩子當個念想放在心上，就像是從來都沒有丟過那樣，這樣比見到真人好，沒準見了真人反而發(fā)現(xiàn)念想丟了，人也丟了。

    可是她不明白，之所以這么多年來還要找到那個人，就是因為非她不可，無論她變成什么樣，都會是她。一時被生活所迫墮落又如何？她墮落幾分幾丈，他就救她幾分幾丈。

    “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幫我找到她?！?/br>
    在喧鬧的音樂聲中，宋宴山雙唇一開一合地講到，明明周圍那么吵，可姜愿偏偏還是聽到了這偏執(zhí)到可怕的決定。

    姜愿承認她有瞬間是羨慕那個女孩的。

    *

    光腦里進了條消息，是陸運發(fā)來的：“你說的那個小師叔今天又來打聽消息了，可真是風雨無阻，你再不出現(xiàn)，我看他都要懷疑你是卷錢跑了。”

    過了會兒，又問：“你沒事吧？一個人能處理好嗎？”

    姜愿查看完后，將光腦翻了個面扣在窗臺上，陽光從明亮的玻璃窗灑了進來，在地板上照出斑駁的影痕來，窗外是潔白的浮云飄過，像是要漫進房內(nèi)，可又那么綿軟地擦肩而過。

    這是康星的空中城市，富人與權(quán)貴的俱樂部。多少低等種族獸人為了能入住這兒，殫精竭慮，甚至不惜賣兒鬻女。

    “錄取通知書都到了，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你再跟你爸吵也無濟于事?！鄙嘲l(fā)上的女人穿著一襲長裙，盤著精致的頭發(fā)，優(yōu)雅地說道，“你爸爸為了讓你上機甲美學(xué)系也是煞費苦心，還為學(xué)校捐了一棟樓，你也要體諒一下大人的苦楚?！?/br>
    姜愿眼眸中閃過譏誚：“什么機甲美學(xué)系，請尊稱它為‘新娘學(xué)院’?！?/br>
    施怡的美眸往留著縫的門后一瞥，語氣嚴厲起來：“姜愿，你怎么可以說這種話？”

    “難道不是嗎？”姜愿早知道姜廣鎮(zhèn)就在門背后偷聽，但父女之間的情分早已被磨得一干二凈，她已經(jīng)懶得裝了，“不過掛了個機甲的名頭，還真把自己當正兒八經(jīng)的專業(yè)了？歷代進這個學(xué)院念書的，哪個不是沖著撈個金龜婿傍個富婆去的？我升學(xué)考試努力考到幾近滿分的成績，不是為了這種志氣，你們要我進這個專業(yè)，和地上酒吧城里賣身的同族有什么區(qū)別？”

    門外的皮鞋嘎吱作響，施怡心如明鏡，有意拱火：“如果有的選，我們也不想這樣，可是愿愿，你是低等種族獸人啊，出身已經(jīng)決定了你所能達到的上限，雖然法律法規(guī)都沒有明文規(guī)則，可是單兵系和研究所不收低等種族獸人是不爭的事實，你就算去了機甲構(gòu)建系畢業(yè)了進不了研究所，就是沒有工作啊，難道你要我們養(yǎng)你一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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