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路亦行卻想讓這種不可能變成可能。

    面對那些人的冷眼相對，冷嘲熱諷，也要賠著笑臉和耐心，軟硬兼施，放下所有身段。

    通常在一戶人家那里就要耗上幾個小時，還不一定能夠成功。

    他毫無怨言，也沒有放棄。

    路亦行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是高大的，好像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游刃有余手到擒來。

    然而那些他放下所有身段去懇求別人幫忙為喬橋作證的夜晚，卻讓他對他有了新的認(rèn)知。

    他不是永遠(yuǎn)如神祗般高不可攀，他會為了喜歡的人低到塵埃。

    他曾問過他這樣做值得嗎？

    他還記得，路亦行當(dāng)時的回答：“她永遠(yuǎn)值得。”

    他還問過他：“以后的前途怎么辦？”

    只記得他當(dāng)時垂眸看著桌上擺著的那些求來的證據(jù)，沉默半晌，隨后說出一句讓他震撼至今的話。

    他說：“不重要。”

    何明環(huán)談過一次戀愛，但遠(yuǎn)遠(yuǎn)沒有達(dá)到這樣可以為了對方放棄自己一切的地步。

    所以，當(dāng)他聽見路亦行那么說的時候，他覺得，路亦行瘋了。

    確實瘋了。

    因為他不僅那么說，他還在今天早晨，告訴他，讓他以后一個人也要好好干，多幫幫樊松陽。

    何明環(huán)一開始沒太明白他這話到底什么意思，后來上了車準(zhǔn)備到法院的時候，才忽然明白——

    他可能要離開鶴呈。

    喬橋看何明環(huán)發(fā)著呆，半天也不說話，忍不住輕輕推了推他：“你想什么呢，我問你話呀?！?/br>
    何明環(huán)從回憶里抽身，忽然道：“快去找路哥！”

    喬橋不明所以：“??？”

    “快走！”

    何明環(huán)來不 * 及多說，拉著喬橋就跑。

    “喂你干什么——”

    “快找路哥！”

    -

    何明環(huán)攔了輛車，直奔他們住的小區(qū)。

    在車上，喬橋總算是知道何明環(huán)這么急匆匆地拉著她回來干什么——

    因為路亦行好像要離開鶴呈。

    難道就因為打輸了官司所以要離開？

    這對于從來不敗訴的他來說確實算是一個人生污點，可是也不至于就要直接離開吧？

    路亦行的房門關(guān)著，何明環(huán)按了好久的門鈴都沒人來開門。

    “完了，路哥這么快就離開了嗎？”

    何明環(huán)掏出手機給路亦行打電話。

    剛剛在回來的車上也是一直打，但是打通后卻一直無人接聽。

    現(xiàn)在再打過去，竟然直接關(guān)機了。

    “他肯定已經(jīng)離開鶴呈了，”何明環(huán)抓著手機的手無力地垂下來，表情看上去有幾分落寞，“已經(jīng)關(guān)機了?！?/br>
    喬橋還是沒想通：“就因為今天這個官司輸了，所以他受不了這個打擊嗎？”

    喬橋是真不懂，所以表情看上去就很迷茫。

    何明環(huán)看著她這樣子，忽然有點為路亦行打抱不平。

    路哥為她做到那樣的地步，而她看上去卻好像一個局外人，竟然連普通朋友的關(guān)心都不如。

    這一刻，那些路亦行讓他保守的秘密他忽然就不想替他保守了。

    “你知不知道路哥為了成全你的知名記者夢做了什么，他連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不僅前程，他——”

    喬橋打斷他：“什么我的知名記者夢？”

    “他說你熱愛記者這份工作，所以他想讓大家都知道你是一個好記者，讓你被大家喜歡，受大家尊敬！”

    喬橋被他這通話說得有點愣。

    “你是說，”喬橋艱難地想著措辭，“他是不是，暗戀我？”

    “他哪里是暗戀你！他都愛死你了！”

    猶如當(dāng)頭棒喝，喬橋一下確定了。

    那些路亦行的奇怪舉動，原來真的是因為喜歡她。

    “可是……”喬橋還有點沒緩過來，“為什么他要離開呢？”

    既然這么喜歡她，留下才有機會跟她在一起啊。

    “他說，他對不起你。”何明環(huán)響起那天晚上路亦行和他說的那些話，雖然他也不太清楚他們以前發(fā)生過什么，但他確定路亦行真的愛她。

    “對不起我？”喬橋喃喃自語，“是因為當(dāng)了養(yǎng)豬場老板的律師嗎？”

    除此之 * 外，還有什么對不起她的？

    何明環(huán)忽然想撬開她的腦袋看看里面都裝了些什么，為什么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里面是裝了鋼筋嗎？裝了水泥嗎？

    “你自己好好琢磨吧！”何明環(huán)實在不想待下去了，“我先走了。”

    -

    喬橋還真的好好琢磨了，可是她琢磨到晚上，飯都沒吃，也仍舊沒琢磨明白。

    她確實不知道他有什么對不起自己的地方啊？

    就算他當(dāng)了養(yǎng)豬場老板的律師，可不也什么都沒干，還讓自己贏了官司嗎。

    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大事兒對不起她的？

    她帶著這個問題入睡，到半夜，又被同樣的夢驚醒。

    而這一次，這個夢比之前更具體。

    因為，夢里面，她居然喊出了路亦行的名字。

    不僅喊出了他的名字，還問他：“你不要我了嗎？”

    他說：“嗯，不要了?！?/br>
    這樣真實，以至于她心臟那里有鈍痛的感覺。

    她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但那僅僅是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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