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昔言杵原地停留不前，微微用力捏著門把手，好一會兒，說:不會。

    她之前就跟我們講過你，說是對象。賀嘉柔透露，本來你要來這里，我和聿澤都不同意，但阿緒非得應(yīng)下，怕你回去了更擔(dān)心，我們也攔不住。

    葉昔言問:你們過來做什么？

    賀嘉柔不肯講明，搖搖頭，說:我不能告訴你。

    她請你們幫的忙？

    算是。

    葉昔言:很要緊？

    嗯啊，賀嘉柔鄭重說，特別要緊。

    葉昔言問:私事？

    賀嘉柔卻不多講了，只說:反正等處理好了，她會告訴你。

    瞞成這樣，肯定不會是小麻煩，再問也問不問所以然。葉昔言抿嘴，還是不多問了，一腳踏進(jìn)房間門。

    賀嘉柔在后邊說:她挺在乎你的。

    葉昔言不回，砰地關(guān)上門。

    這段對話來得莫名其妙，正如今天所有的一切，沒有由頭，也沒有收尾。

    葉昔言勉強平復(fù)了些，隨后除了洗漱沒再出主臥。

    江緒很快就回來，對她和賀嘉柔的那些話一無所知。誰都不提及這個，全沒聲了。

    晚一點，江緒去賀嘉柔睡的那屋單獨談了談，避開了主臥的葉昔言。

    沒有別的人在，賀嘉柔正常了許多，連坐姿都端正了。兩人小聲談了很久，賀嘉柔壓著聲音問:什么時候？

    江緒說:九月底。

    賀嘉柔試探:真想好了？

    江緒點頭，嗯。

    聊完了，賀嘉柔朝門口抬抬下巴，問:那個呢？

    江緒回道:再說。

    賀嘉柔挑挑眉，欲言又止，片刻，說:到時候還是先避避風(fēng)頭。

    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臺臺不吃魚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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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關(guān)了門， 私下里的商議只有兩人知曉，問得差不多就到此為止，賀嘉柔不是多嘴的人， 但在江緒出去之前， 還是再次扯到了葉昔言。

    上回你帶我們出國看比賽，那個拿獎的賽車手就是她吧。我說呢， 你這人整天扎醫(yī)院里不肯出來， 約個飯都沒空，平時也不見得有什么興趣愛好，突然去看這個， 肯定有古怪。

    不是，江緒否認(rèn)，沒那關(guān)系， 當(dāng)時Markus又送了票， 聿澤不也想去。

    賀嘉柔說:可趕巧了。

    江緒說:正好有時間，就去了。

    那這回來真的了？賀嘉柔半信不信，轉(zhuǎn)而說， 你們才認(rèn)識多久， 滿打滿算有兩個月沒？

    江緒回道:一個多月。

    別栽了。

    不會。

    你也不了解她，整個圈子就不太平，光是她那個車隊就不簡單， 鬧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還有， 她家什么情況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一大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燈， 葉立釗可不比你家那老東西容易對付， 這出來一趟就把人女兒拐跑帶歪了，現(xiàn)在是隔得天遠(yuǎn)地遠(yuǎn)沒啥事， 到時候瞞不住了看他跟不跟你急。賀嘉柔直直說。

    江緒不辯解。

    賀嘉柔:你千萬不要當(dāng)這次是最后的自由。

    江緒淡淡說了句沒有，不是那樣。

    本來溜直一姑娘，今天都啥樣了，過一陣兒還不得上門讓負(fù)責(zé)。賀嘉柔回道，你就造孽吧，以后還有得磨。

    到這兒就沒可聊的了，江緒開門再關(guān)門，輕手輕腳出去，轉(zhuǎn)進(jìn)一屋之隔的主臥。

    大房間里，葉昔言盤腿坐床上等著，正在回復(fù)公益團(tuán)隊隊友們的消息。她離開時也只告知了賀姐和邵云峰，沒跟陳江潮講清楚到底出來干嘛，晚上了還不回去，大家都擔(dān)心。

    賀姐真以為葉昔言是去了縣城，先前接道她的電話還一愣，拔高聲音問:咋了，怎么會不回來了，這么晚你到哪兒去啦？

    葉昔言借口圓得不錯，三言兩語就糊弄過去，表示縣城里沒找到要買的工具，所以就去市里了。

    賀姐不支持這樣的做法，但不至于不滿，只讓她明天早些歸隊，叮囑回梁村前后都得跟自己說一聲就行。

    Charles他們亦問及她的行蹤，剛剛周延還打電話問了，賽車隊不信買工具的謊話，猜到肯定是出于別的緣由，否則哪會突然離開。葉昔言不講實話，告訴他們自己沒事以及哪個時候回去，胡亂搪塞就掛了。倒不是怕露餡被發(fā)現(xiàn)，只是現(xiàn)今夠亂的了，沒精力應(yīng)付那些。

    江緒進(jìn)門，葉昔言放下了手機(jī)，偏頭望望。

    等我一會兒，江緒先柔聲說，洗漱一下。

    葉昔言不吱聲，坐那里等著。

    距離剛過來已經(jīng)幾個小時，不管之前再著急或如何，眼下兩人都比較冷靜，至少語氣沒那么沖。

    江緒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鐘就收拾干凈出來，到床上坐下，挨葉昔言面前。她倆的交涉還沒完，才開了個頭，白天不方便談，夜里還得繼續(xù)。

    屋里悶熱，空調(diào)關(guān)著。

    江緒找到遙控器，不熱么？

    嗯下開關(guān)鍵，嘀

    葉昔言曲起雙腿，還好。

    江緒把遙控器放一邊，順勢再坐進(jìn)去些，徑直說:賀嘉柔是我同學(xué)，比我大幾歲，小時候沒在一起讀書，后來我跳了幾級，高三就同班了。聿澤是我校友，比我小很多屆，我們算是一起長大的。

    葉昔言抬起眼，你們?nèi)齻€關(guān)系挺好。

    賀嘉柔有對象，江緒說，看穿這人在介意什么，特地解釋，是另一個大學(xué)校友。

    葉昔言挑明，她喜歡過你。

    江緒不瞞著，也不是真心對我有意思，她那時候有另外的女朋友，但是女朋友跟一個男生好了，男生找過來罵了她，接受不了同性戀，說她帶歪了那個女生，她不服氣就沖動拉我充數(shù)找面子。

    然后呢？

    告訴對方她有人追，沒病，很正常。

    葉昔言動動唇，嘴皮有些白，干巴問:你追她了？

    沒，江緒說，我跟她從來都不是這種關(guān)系。

    葉昔言不自覺揪著床單，記起苗寨那回，對方親口講的，跟發(fā)小一起攀登過珠穆朗瑪峰?，F(xiàn)在所知道的發(fā)小就兩個，符合描述的就一個，除了賀嘉柔沒別人。她本來也不是很在意這個，莫名就想到了，還是不松口:她不一定這么想。

    怎么想？

    不是被罵了才有那個念頭。

    江緒收起腿上床，沒有過。

    葉昔言:她下午說的。

    她誆你，江緒回道，全都坦誠，爬珠峰她現(xiàn)任也在，我們是一群人。

    葉昔言這時慣會鉆牛角尖，估計今晚早糾結(jié)過了，逮著以前的話不放，可是你當(dāng)時告訴我不是一回事兒。

    江緒聞言就怔了怔，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半晌，說:確實不是一回事兒。

    葉昔言擰眉。

    江緒說:她是她，周延是周延。

    這話含義可就深了，只差直接點明。

    葉昔言哪會聽不懂，當(dāng)即就轉(zhuǎn)過彎兒來了，張張嘴，到底還是講不下去。憋了會兒，她擰巴地哦了聲。

    江緒又說:我跟她不可能。

    賀嘉柔今天鬧得太過，沒分寸，即便后面主動澄清了誤會，可那些亂七八糟的話還是挺堵人。雖然清楚葉昔言不會偏向那些，但該解釋的還是得講清楚，畢竟這一天下來夠多事了。

    江緒碰碰葉昔言的手背，用胳膊挨胳膊，給葉昔言回緩的時間，一會兒，還是抱住她，難得放低自己，再次低聲說:對不起。

    她悶悶道:不至于

    江緒安撫地說:不要窩火。

    沒有。

    下回不會了。

    以往都是葉昔言動手，這次反過來了。江緒也不是故作姿態(tài)，不是假意抱抱，把人摟住了，一下一下拍背，像是哄小崽，沒多久又將下巴擱葉昔言肩上，以依偎的動作靠著。

    昔言消消氣。

    那樣的言行軟乎，太戳心口，比什么都管用。

    葉昔言抿抿唇，一動不動。

    她倆本就不是鬧架，一開始就沒僵持的必要，現(xiàn)下江緒肯解釋，態(tài)度又?jǐn)[在那兒，能化解的、不能化解的，此刻都通通沒了。

    這種時候誰都強硬不了，面前的那位不是外人，哪可能推開。

    何況葉昔言下午為何要趕過來？明擺著的，都不用親口講。江緒都懂，不然接電話那會兒就不會同意這人來了，這里一堆爛攤子沒處理呢，多一個人就是多添一份亂，而且眼下的局面還解釋不清楚。

    兩人就這么抱著，安安靜靜。

    許久，葉昔言抬手摟了把江緒的腰，將人箍進(jìn)懷中。江緒順由著，坐她面前。

    葉昔言摸摸江緒腰后那截線，手往上，又往下，最終落到最窄那處。

    江緒寬慰道:我沒事，不要擔(dān)心。

    微弓起背，將臉貼對方胸口，葉昔言慢慢說:我怕你怎么了，會出問題。

    不會，江緒撫她的頸側(cè)，用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我不會怎么樣。

    葉昔言抬頭，現(xiàn)在就不像會沒事的樣子。

    江緒緩聲說:真不會。

    葉昔言問:發(fā)生了什么？

    一點事，牽連比較廣。

    影響是不是很大？

    嗯。

    跟你有關(guān)？

    江緒說:只有一點，還好。

    聽得出是真話，思及賀嘉柔講的那些，葉昔言猶豫了下，終還是不多問了。她對上江緒的目光，認(rèn)真說:等結(jié)束了告訴我。

    好。

    我信你。

    嗯。

    城市不如鄉(xiāng)下清凈，夜深時刻，雖處高樓，可公寓里還是能聽見遠(yuǎn)處街道上的各種響動，不知從哪兒傳來的。

    頭頂?shù)臒艄獯萄?，照在身上顯得分外柔和。江緒幫葉昔言把額前的頭發(fā)拂開，又用指尖摸摸這人的嘴角，忽而低頭挨了上去，蜻蜓點水般。

    葉昔言受著，微微仰頭。

    我不知道該怎么講，現(xiàn)在也理不清楚。短暫親了一下，江緒小聲說，一只手半捧住她的臉。

    葉昔言向上些，隨時都可以碰到近在咫尺的唇，那你先理清楚了，慢慢來，不著急。

    再親了親她，江緒說:不會太久。

    葉昔言應(yīng)下，伸手勾住江緒的脖子，接著移到后腦勺處，不讓退開了，加深了這個吻。

    門是反鎖了的，可窗簾拉開了，外面能看見這里。

    江緒側(cè)身關(guān)上燈，收回手時就用雙臂環(huán)住了對方的頸肩，由葉昔言托了一下臀，順勢坐這人腿上。

    她倆吻了幾次，各自都有回應(yīng)。

    空調(diào)冷風(fēng)一陣一陣，屋子里涼快起來了，尤其是床這邊，對著吹。

    當(dāng)?shù)瓜氯r，葉昔言少有的強勢，咬了江緒的鎖骨一口，勁兒還不小。

    江緒抱著她清瘦的背。

    這人還挺兇的，說:我跟你好，你不能不當(dāng)回事。

    江緒緩緩吸了口氣，嗯聲。

    咱倆是對象，在一起就綁一塊兒了。

    黑色的夜晚沉郁，白亮的光沒了，那些噪音仿佛弱了些。

    江緒能聽見葉昔言的呼吸，能感受到這人又咬了自己，以及沒一會兒葉昔言后退了些，到鎖骨下面。

    這會兒的葉昔言占有欲強，跟平時不同，她時而還是溫柔，等逞兇夠了，上來就撫摸江緒的側(cè)臉。

    江緒說:我知道。

    葉昔言裝樣地做狠，知道也不行，你得記住。

    江緒回道:記住了。

    你心里時時都得有我，給留個空。葉昔言說，頓了頓，我也會一直站你那邊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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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自打認(rèn)識以來， 兩人之間從未講過重話，這是頭一次，把那些介意的、不愉快的點都抻開了擺弄， 理個明明白白。

    這段感情才剛建立起來， 不夠成熟，磨合期還很長， 因而有些方面可以不在乎， 給對方一定的余地和時間，等一等也無妨，可另外的方面就不行了， 必須得整清楚。個人的私事可以單獨解決，那很合理，但與此同時不能當(dāng)對方不存在， 不管你有多大的苦衷或緣由。戀愛關(guān)系里， 完全拋開那個人是大忌。

    葉昔言將心頭所想都說完了，既是在意，也有一丟宣泄的成分在。她整個白天的情緒都緊繃著， 這時候相互坦白了， 終于可以不用憋著，所以才會這樣，倒不是朝江緒撒氣， 那些話都出自真心實意， 不僅僅對江緒要求，對自己也一樣， 算是半個告白， 是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