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宦而驕 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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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沉舟他們早就在明前巷巷口就見過。 謝延,那個在冷宮生活了五年,被謝病春扶持上位的幼帝。 他們的目光一齊落在那個站在明沉舟腿邊的小孩身上。 謝延仰著頭看著他們,漆黑的大眼睛眨巴著,不倨傲也不驚慌,但莫名帶出一絲稚氣。 “諸位不必多禮。”謝延見他們要下跪,板著小臉,挺著腰桿,一本正經(jīng)說道,“朕今日本就是來聽羅先生講課的?!?/br> “正是,萬歲聽說老師在杏林講課,這才出宮特意拜訪的?!焙泄庖簿o跟著輕聲解釋著。 羅松文看著謝延總是按耐不住地偷偷看他的動作,一時間盯著他的的模樣失了神,忍不住上前一步。 “老師。”龔自順一把扶住他的另一邊,止住了他的動作,柔聲解釋道,“老師今日也累了,怕是不能為萬歲講課了。” 謝延背著手,嫩白小臉帶著故作成熟的淡定,小大人模樣地說道:“不礙事,羅先生今日受驚了,也該回去好好休息了,下次有緣,自然能聽到?!?/br> 羅松文目光緩緩掃過,隨后慢慢垂眸,拱手應下。 謝延立馬扭頭去看明沉舟,眼睛亮晶晶的。 ——出去玩?。?/br> 明沉舟自詡還算了解謝延,一見他的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冷漠地把胡承光叫?。骸白x萬卷書行萬里路,萬歲至今只授過你的課,你作為帝師也該帶他去見見世面?!?/br> 謝延臉上的笑意逐漸斂下,小嘴微微撅起,小心地扣著明沉舟的袖子。 胡承光目光自明沉舟和謝延身上一掃而過,隨后開口說道:“我的四師兄解九連環(huán)格外擅長,萬歲不是一只解不出來嗎?” 他順手把自己的四師兄推了出來:“四師兄。” 水琛不得不自人群中走了出來,手中的折扇晃了晃,笑著從袖中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精致小巧的多連環(huán):“萬歲?!?/br> 謝延眼睛一亮。 “今日好好玩,功課先放一邊?!泵鞒林圩尯泄饨舆^謝延,一本正經(jīng)正經(jīng)說道,“我在錢家等你,若是玩累了便讓胡承光送你回明前巷?!?/br> 謝延接過水琛遞來的多連環(huán),乖乖地被胡承光牽走了。 “跟上去?!彼龑χ\衣衛(wèi)吩咐道。 錦衣衛(wèi)抱拳,緊跟著謝延他們離開。 偌大的空地上,瞬間只剩下明沉舟和謝病春兩人,空氣中還彌漫著還未散干凈的血腥味,深褐色的泥土突兀地鑲嵌在地面上,地面布滿凌亂的腳印。 “掌印回去嗎?”明沉舟就面前的異樣視若無睹,笑臉盈盈地問著。 她目睹了后半程沖突,卻又難得沒有試探詢問各種問題。 如今已經(jīng)未時,頭頂?shù)娜展庖呀?jīng)朝著西邊游去,秋日的光也逐漸少了灼熱,畢竟馬上就要買入仲秋了。 謝病春聞言側首,冰白的臉頰籠著光,低垂的眉眼落下狹長的陰影,沉默時,整個人驀得失去了尖銳的攻擊性,變得無害溫柔起來。 他不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明沉舟,眼尾下的那點紅色淚痣便倏地在半露的日光下清晰起來。 老人常說滴淚紅痣,注定要半世飄蓬,乃是孤星入命,流離一生的命格。 明沉舟盯著那點突然顯眼起來的紅痣。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眼下有紅痣的人,不由慢慢悠悠地靠近他,彎腰偏頭,笑臉盈盈地湊近他,唇頰處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 “萬歲估計樂不思蜀,很晚才回來,我們要是不回去,就出去玩啊?!?/br> 她伸出食指,緩緩的點在謝病春眼尾下的那點紅痣上。 “哦,現(xiàn)在好像不行,你剛才和他們發(fā)生過沖突,我們貿(mào)然出現(xiàn),搞不好要被丟雞蛋的?!?/br> 明沉舟打趣著,目光落在謝病春冷若冰霜的臉頰上。 這顆痣明明在平日里并不顯眼,可今日她鬼使神差的擋住了,面前之人的面容卻好似突然陌生起來。 銳利面容下因為遮擋了這點不甚清晰的淚痣,在秋日晃眼的日光中若有若無地顯露出來即使脆弱來。 他好似成了大千世界中□□凡胎的凡人,不再是高山之巔的雪花,平靜疏離注視著繁華人間。 她獨自一人,無聲地笑瞇了眼。 謝病春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垂眸,無悲無喜地去看面前之人。 明沉舟被他看了一眼,以為他生氣了,便自覺訕訕地收回手,卻不料被人握在手心。 手心guntang,激得明沉舟一個激靈。 “你手心怎么這么燙!”明沉舟短暫沉默后,另一只手順勢搭在他的額間,“你發(fā)燒了啊。” 謝病春一年四季都是冰冷的,可今日確實難得guntang,細細看去,他今日漆黑的瞳仁都水汪汪的。 ——怪不得之前一直奇奇怪怪的,這溫度可別燒壞了。 明沉舟擔憂地籠著他的手:“我們回宮去看太醫(yī)。” 一直沉默的謝病春終于開口說話,聲音沙?。骸安换厝??!?/br> “那我們?nèi)ネ饷嬲覀€大夫?!泵鞒林塾终f道。 “不用?!敝x病春已經(jīng)言簡意賅地拒絕了。 明沉舟皺眉,冷不丁地靠近他,逼近他的瞳仁,嘴角微微彎起,意味深長地說著:“掌印不會是怕看大夫,吃苦藥吧,這么大個人……” 謝病春看著近在咫尺的人,頭頂?shù)墓鸹^油落滿鼻尖,清香舒神。 他冷漠伸手,直接把guntang的手按著她的脖頸,就像抓小貓一樣,拎著人的后脖頸讓人站直身子。 明沉舟不悅地噘嘴,晃了晃腦袋:“我又不是小黑?!?/br> 她見過謝病春好幾次都是這么拎著胡鬧的小黑。 一向耀虎揚威的小黑落到他手中,乖得就像一個玩具。 謝病春搭在她后脖頸處的手便由輕抓成了輕撫。 guntang的指尖好似帶著火苗,輕輕撫摸過她的皮rou,所到之處留下一陣陣灼熱的痕跡,好似能順著皮rou直接落到血脈中,直把人燙得手腳發(fā)軟,頭皮發(fā)麻。 明沉舟連忙伸手把他的手扒拉下來,握在手中,這才止了他的作妖。 “那你說去哪嘛。”她不高興地抱怨著。 “娘娘去哪?!敝x病春盯著明沉舟開始無聊地撥弄著他的手指,一根又一根不厭其煩地來回撥著,便又繼續(xù)說道,“內(nèi)臣就去哪。” 明沉舟動作一頓,小心覷了他一眼,見他面無表情的樣子,一時間沒琢磨出他的意思。 “那我去我表哥家也行?” 她試探性地問道。 “錢家,可以。” 謝病春淡淡說著。 明沉舟聞言立馬活了過來,澄亮的眼睛都瞬間生動,興致勃勃說道:“那正好,我舅舅粗通醫(yī)術,可以讓他給你看看?!?/br> 她一時間格外熱情,一把抓著他的胳膊,拉著他朝著馬車走去:“走走,現(xiàn)在就去看看,小病也耽誤不得啊。” 謝病春跟在她身后慢慢吞吞地走著。 灼熱guntang的呼吸在鼻息間徘徊,被高燒攪得異常沉默的大腦好似有一千根針在反復地折磨著他。 他被人拉著,像是提線木偶一般朝著既定的目標走去,腳步異常沉重,可思緒卻又是難得的清明。 明沉舟發(fā)髻處那根精致的鎏金繞絲金玉琺瑯蝶翼步搖,總是晃得他有些失神。 步搖上的蝴翼在空中微微顫著,好似真的一直蝴蝶落在鬢間一般。 金玉閣的飾品多以富貴華麗為主,不少人買了都是為了搭配繁瑣艷麗的衣服,可今日,明沉舟一席清雅的竹青色衣服,這根雅致貴氣的發(fā)簪落在她的鬢間反而相得益彰,艷麗無雙。 他恍惚想起,那日東華門前,那只抓著鞭子的手,隨后露出的半張側臉和一席紅衣,奢華鮮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卻又半點也掩蓋不住馬車里那人的絕色。 “掌印,你是不是上不了馬車???”馬車簾子內(nèi),明沉舟的腦袋自青布簾中探出,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撲閃著,猶猶豫豫地說著。 “要不我讓錦衣衛(wèi)抱你上來?!?/br> 明沉舟等了許久也不見人有動靜,只是站在車轅前發(fā)呆,扣著腰間的流蘇,不著邊際又小心翼翼地給出建議。 謝病春斜了一眼駕車的錦衣衛(wèi),錦衣衛(wèi)立馬低頭裝死。 “不必?!?/br> 他伸手把明沉舟的腦袋按了回去,這才慢條斯理地上了馬車。 馬車內(nèi),明沉舟興致沖沖地怕了拍一側的位置。 謝病春靠著角落坐了下來,隨后閉上眼不再說話,冰白如玉的臉在微弱的陰影中變得有些灰敗之色,青色的唇不舒服地微微抿起。 他明明整個人guntang,可臉色卻好似越發(fā)冰冷。 馬車嘀嗒的向前走著,杏林其實只是一片山坳處的空地,四面空蕩,陽光透過窗簾落在他的半截下巴處。 謝病春忍不住揉了揉腦袋,今日的馬車晃得他有些難受。 明沉舟小心翼翼地湊了上去:“要不要我給你揉揉?!?/br> 少女清香在頃刻間涌了上來,她身上的香總是隨著四季變化,上一次聞著還是荷花味,今日便是黃燦燦的桂花味。 他被那時不時冒出來的針扎一般的難受折騰得連著思緒都是漫無目的地亂跑著。 一只柔軟的手指輕輕地落在他額間兩側,就像是一只蝴蝶降落而來。 “我娘長年體弱,我給人揉腦袋的技術可好了,”明沉舟的身形靠了過來。 如今已經(jīng)仲秋,但她怕熱,還是穿著夏日的料子,袖口衣裳滑落時,guntang的溫度便也緊跟著落在他的鬢角。 明沉舟見他沒說話,認認真真地按了好一會,隨后膽大包天地撥了撥他的發(fā)冠。 謝病春的眉心一動。 “脫了發(fā)冠,躺我腿上。”她小聲說道,“這姿勢太別扭,我難受?!?/br> 委屈巴巴的聲音落在耳邊就好似一根羽毛在耳邊掃著,雖覺得麻煩,卻又很難拒絕。 明沉舟說完見他沒說話,又勤勤懇懇地按了一會兒,最后眼珠子一轉,便又動了動他的發(fā)冠。 這一次,謝病春穩(wěn)然不動,好似一尊精致的玉雕。 她眼睛一亮,麻利得給他脫了發(fā)冠,就像抱著布娃娃一般把人扒拉到膝蓋上,笑瞇瞇地說道:“我外祖母梳頭發(fā)可厲害了。” “哦,她可能不記得了?!泵鞒林壅f話的聲音一頓,想起外祖母現(xiàn)在的記性,原本信誓旦旦的聲音瞬間弱了下來,但隨后又特意找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