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宦而驕 第5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假少爺不摻和劇情[重生]、言靈直播戰(zhàn)、青橙、余生七分甜、再度春光(GL)、老公愛腦補、繼承后宮后的求生日常(GL)、多多益善(NP)、重生后成了指揮使的白月光、我,武當放牛娃,簽到五十年!
這是一個過于親昵的距離,可莫名又讓人覺得相隔千里。 “人在門口?!彼p聲說著。 明沉舟聞言臉色一喜。 謝病春話鋒一轉,冰白色的側臉在日光下宛若冷玉,潤澤卻又冰冷,隨著他的彎腰,銳利的眉眼便逐漸清晰,到最后完全落入明沉舟的瞳孔。 “但,內臣會來尋娘娘索要……” 他低頭,纖長冰白的脖頸便折出一個弧度。 一個冰冷的吻,落在明沉舟的唇珠上。 明沉舟微微睜大眼睛。 “……誠意?!?/br> 只聽,最后兩個字被吞沒在相依的唇齒之間。 樹搖清影罩白衣,微風忽起吹漣漪。 ———— 明沉舟出了始休樓這才發(fā)覺自己背后早已被冷汗打濕,一直混沌的大腦被喋喋不休的夏蟬給叫得清醒了。 “娘娘放心,宮門落鑰前一定帶回胡承光?!标懶袥]有察覺出異樣,信誓旦旦地保證著。 “不過要麻煩娘娘先給人請個太醫(yī)來?!?/br> 他繼續(xù)聒噪地說著。 明沉舟閉上眼,深呼一口氣,這才按著發(fā)抖的指尖,讓自己冷靜下來。 “娘娘?” 陸行察覺不對,不由提高聲量,喊了一聲。 明沉舟垂眸,再說話時已經是笑臉盈盈的模樣。 “就有勞陸僉事了?!彼?,“萬歲會承僉事這份情的?!?/br> “不敢,為君分憂,不敢居功?!?/br> 明沉舟溫和地看著他。 “娘娘可要卑職送您回去?” 陸行后知后覺于發(fā)現明沉舟臉色不對。 “不必?!泵鞒林畚窬芙^著,“還打算去御花園看看,就不耽誤僉事辦事了?!?/br> 陸行以為是怕自己不能按時帶回胡承光,便也不強求,很快就按劍離開了。 整個始休樓陷入沉寂,聒噪的小黃門不知去了何處。 門口守門的錦衣衛(wèi)是陸行心腹,此刻站在門口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即使面前是莫名站在這里的太后也不會多看一眼。 整個始休樓都毫無生機。 明沉舟站在始休樓大門的屋檐下沉默許久,最后失神地盯著墻園門口攀爬的綠藤。 綠藤參差,妙曼攀墻。 外面是勃勃生機的夏意,里面依舊是空曠寂寞。 就像她一樣,華而不實。 明沉舟這輩子撒過很多謊,真真假假,半真半假,說多了,說得情真意切起來,有時候便連自己都陷進去了。 今日這些話,她現在回想起來,好似句句都是綿綿情意,可再仔細一想,便又都是通篇謊言。 她自小就清楚美貌才是自己的利刃,利用起來得心應手,也無往不利。 所以,她算計的清清楚楚,也知道的明明白白。 謝病春要的代價,她能付出的誠意,早已明碼標價,各取所需。 是以故作嬌羞不過是她一向以弱示人的面具。 可今日……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 ……差點就失態(tài)了。 ——美色誤人。 她踏入瑤光殿的時候,腦海中明晃晃閃過這四個字。 ———— 胡承光是被人抬著回乾清殿的,渾身是血,奄奄一息。 太后震怒其言語不遜,枉顧恩澤,只請了一個小醫(yī)正給他治病,也要求西廠不準卸他的鐐銬,以儆效尤。 瑤光殿太后的懿旨是緊跟著送人的錦衣衛(wèi)后腳步跟就送來的,所以當太皇太后要求重責胡承光的懿旨送來時,被萬歲斷然拒絕。 “胡師雖言語失當,但大周并未禁文人論政,其人各有志,自有想法,東廠刑具加身,已是荒謬。” “母后已經略施懲戒,祖母何必咄咄逼人?!?/br> 年幼的皇帝孤身一人站在宮門臺階上,攔著太皇太后傳旨的一行人,大義凜然,言辭鑿鑿。 偏殿內 冰鑒裊裊驅散寒意,屋內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藥味。 原本應該在瑤光殿的明沉舟竟然在乾清殿的偏殿,她換了一身簡單的衣服,站在床前冷靜聽著謝延不卑不亢的聲音。 幼帝年幼,可心智堅定。 “他是一個好學生,也會是個好皇帝?!?/br> 明沉舟冷淡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你辜負了他?!?/br> 她轉身,冷眼看向躺在床上的人,一反平日里的溫柔,在亮堂燭火中格外嚴肅。 床上趴著狼狽的胡承光。 他年逾三十,是羅松文目前最小的弟子,也是唯一入仕的弟子。 相比較前面幾位師兄的文質彬彬的文人模樣,他模樣更像一個粗獷的武人,身形健壯,說起話來的嗓門也格外大。因為他常年不愛笑,皺著眉,濃眉大眼被顯得格外嚴肅。 胡承光沉默地閉著眼,失血過多,讓他的臉頰泛出青色,粗壯的枷鎖壓在他的四肢,好似蟒蛇纏身,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萬歲當日一意孤行選你作為帝師,他不懂其中風險,你還不懂嗎?” 明沉舟見他這般柴米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得牙癢癢。 “內閣勢大,內宮干政,司禮監(jiān)冷眼旁觀,背后出手。”她重重上前一步,青色的衣擺在地面上劃開一道鋒利的弧度。 “你不幫他就算了,現在連做個本分帝師都做不到,讓他獨自一人面對這些龐然大物?!?/br> 胡承光渾身一震。 “我倒是覺得謝病春沒有做錯,當年把你下方在國子監(jiān),才讓你多活了這么多年?!?/br> 明沉舟冷冷說著。 胡承光放在兩側的拳頭倏地握緊,這一下,連帶著腰背上擊打的傷口也崩出血來。 “是,是罪臣無能?!?/br> 胡承光喘著氣,艱難認罪。 明沉舟不言不語,只是冷眼看著他。 “你當日說了什么話,又是如何被東廠抓的,在廠獄可有說了什么,全都一五一十說出來?!?/br> 明沉舟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之人,冷冷說道。 “萬歲敬你,重你,想要保你的命,我只能順著他,但你……” 她一頓,深深嘆了一口氣。 “以后珍重吧?!?/br> 胡承光頹廢地閉上眼,昔日被人追捧的文人,自以為人人都會敬他三分,可不過一日時間,便嘗遍人間冷暖,被強力打得抬不起頭來。 “那日在沐風亭其實我也是去了才知道不對勁,邀我的是我好友,可他身邊還坐著一人,說是今年參加科舉的安吉縣人,肖飛騰?!?/br> 明沉舟嗤笑一聲。 “夏義是安吉人,大周同鄉(xiāng)一向是結交拜別的,你難道不知。” 胡承光苦笑:“我自傲慣了,自以為那人是仰慕敷文書院,仰慕我老師羅松文這才眼巴巴湊過來的。” 明沉舟不屑地呲笑一聲,臉色冷漠。 這事太皇太后布的局,為的是胡承光的名,某的是謝延的帝師。 她摸著手指的骨節(jié),心思凝重。 “我當日被勸酒,到最后喝的爛醉,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寫東西,所以前夜東廠拿著我落款的文稿說我圖謀不軌,詆毀先帝時,我自己都記不清是真是假?!?/br> “看來你平日里也沒啥憤慨之色?!泵鞒林圩I諷著。 胡承光喘氣喘得厲害,鼻腔嘴角便緊跟著流出血來,不一會兒便流滿枕頭,越發(fā)狼狽可憐。 明沉舟只是冷漠地看著他。 “我在東廠什么也沒說,只說這東西不是我寫的,熬過兩輪酷刑后,后來便是,便是……” 后來便是陸行帶著錦衣衛(wèi)連夜闖入西廠,話也不多說,囂張地直接把人帶走。 東廠和西廠本就不相上下,可如今謝病春有扶持幼帝的功勞,西廠便壓了東廠一頭。 陸行,或者是謝病春,本就不是溫和好相處的人,自然是氣勢囂張,態(tài)度惡劣,當著眾人的面把人送回皇宮。 明沉舟冷笑:“倒也不蠢。” 胡承光狼狽地閉上眼。 很快,門口就傳來腳步聲,兩人神情一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