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樹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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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在某些特定的場合,一些很私人的情緒,其實是特別特別的容易感染人的。 便如此一刻,整個浩浩蕩蕩的披麻著孝一片素白的送葬隊伍中,有些楊氏宗親族人的那些求不得求難得不可求之類的傷心哀慟。 他們自然是知道,有些東西,比如權(quán)勢富貴,隨著國主楊雄的仙去,只怕是離他們是越來越遠了。 不知是誰起了個頭,滿心凄苦的放聲悲號了一下,慢慢的,隊伍里所有的披麻戴孝的素服成員,都開始大聲的痛哭了起來。 在前國主的靈柩慢慢的被移進地宮時,所有人的哭聲尤甚。 金鐘意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悄悄的嘆了幾口氣。 有些私人感情,原本就必須要去尊重。心里面的傷心,若是一點點的積攢得太多了,倘使不曾及時的渲泄出來的話,會把人給憋壞的。 而且,眼下讓他們頂頂難受頂頂深感不平衡的,只怕是眼下那個處境甚是不如意的他們自己吧?借著送葬的由頭,又這么大哭狠哭一番,未嘗不是他們自身的一點小小的掙扎吧。 有時,雖說是不能為他們做點什么,但,稍稍的多給他們一點時間,還是可以的。 直接無視掉那個執(zhí)事太監(jiān)一再的眼色,金鐘意只裝作什么都沒看見一般,繼續(xù)的瞇著眼睛,神游天外。 閉著眼睛,用心的辨別了半天,金鐘意可以很有把握的斷定,那晩的傷心悲泣之人,絕不在此送葬隊伍當(dāng)中。也就是說,那個人,也絕不是這些普通的皇室宗親。 有些總是搞不清楚的事,在這一瞬間豁然開朗了起來。這也讓金鐘意深信,某些飽含善意的等待,說到底,還是值得的。 睜開眼,金鐘意對著那個執(zhí)事太監(jiān),很果斷的揮了揮手。 是時候了。 不必再等了。 看著緩緩關(guān)閉上的地宮石門,再看看那些猶在悲泣著的人群,金鐘意再也無心關(guān)注,直接的撥馬便走。 他知道,他必須要在第一時間內(nèi)趕回皇宮。 眼下,他最最關(guān)心的一切,絕不在此處。 …… 剛剛經(jīng)歷過戰(zhàn)事喪事的大成皇宮,經(jīng)由那些宮女們細心的認真的重新打掃整理過之后,又變得生氣勃勃了起來,重新又開始煥發(fā)出了那種讓人耳目一新的神秘的光彩。 國喪期間,雖說是一切從簡,缺了那些喜洋洋的燈彩流蘇,但哪怕單就是這種整潔安靜的環(huán)境,亦是給人帶來一種相對輕松一點自在了一點的感覺。 顧不上休息,金鐘意趕緊的去御書房那邊復(fù)命。 對于這么一位身具鐵血意志難測深淺的大成國前皇后娘娘,說句實在的,金鐘意還是有著頗多的感觸的。 有時候,他會覺得此人賞罰分別不枉不縱,頗有幾分開明君主的潛質(zhì)。 有時候,他又會覺得此人心機深沉,行事常出人意料之外總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可是,眼下最讓人擔(dān)心的,是她是否仔細查看了他那天還回去的那枚鳳璽。 要是…… 有些事,金鐘意簡直不敢再繼續(xù)細想下去。只能是硬起頭皮,繼續(xù)的往前走。 …… 踡在御書房內(nèi)那張寬寬的御座上的方瑤,眼睛也熬得紅紅的,看起來憔悴極了。 有那么一瞬間,金鐘意甚至覺得,眼前這位精神萎頓身形瘦弱的女子,似乎,眼下也十分的傷心,十分的虛弱。 對著金鐘意揮了揮手,她這才聲音暗啞的說道: “小金啊,都忙完了嗎?那就好,那就好。小金這會兒忙嗎?能不能坐下來,陪本宮說一會話,聊一會兒天???” ???做她的免費傾聽者,一個不會對外吐露秘密的樹洞? 沒等金鐘意開口,她又有些虛弱的開口說道:“這么些年了,本宮一直也覺得,他是個好人,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他性子和善,為人謙恭,從不與人爭短長,即便是他自己頂頂想要得著的東西,他也會笑著,跟你慢慢的商量,慢慢的磨?!?/br> 哦,他這是在說誰? 那位剛剛逝去的前國主嗎?那個別人嘴中的——阿優(yōu)? 可是,明明…… 也沒等金鐘意開口,她又幽幽的繼續(xù)說道: “我問過了,他們都說,他原本是個生得特別特別美貌的人,一個長得比世間許多女子還要明艷動人的人。但凡是見過他的人,只因著他長相過于俊美,哪怕是兇神惡煞的屠夫,都會放下手中的屠刀,想著要幫他去做些什么,而不忍心去傷害他半分。” “許多年前,年輕的他流離失所,無家可歸。是他相中了他驚人的美貌,便帶他回府,從此以后,兩個人就在一起相伴相依了很多年……” 她這是在說,那個阿優(yōu)和那個哭泣者之間的故事嗎? 可是…… 金鐘意閉口不言,只是默默的想道。 伸出自己的一雙潔白的素手,仔仔細細的研看半日后,方瑤這才心灰意冷的幽幽說道: “小金,你不知道,本宮此刻有多巴望,巴望在別人的故事里,從不曾有過我……” ??? 一直都自以為很懂并明白所有的一切的金鐘意,終究是被搞得糊涂了起來。 看著他滿臉的驚鄂,方瑤又揮了揮手,只叫他退下。 “唉,本宮這也是老糊涂了么。這么些糟心事,本宮又說給人家這個啥也不懂的孩子聽做什么,本宮又是何苦,何苦來哉……” 身后,那個方瑤又在喃喃的自語道。 “滴嗒”一聲,一顆大大的雨滴,自金鐘意正巧路過的那棵香樟樹上滴落。 金鐘意不勝其煩,小聲的念叨道: “怎么又下雨了呢,明明今兒天氣很好的說。早上還有那么大的大太陽呢……” …… 新國主的即位大典,似乎,并沒有金鐘意想像中的那般喜慶隆重。 寬寬大大的朝堂上,站著一大群身穿著板正官服的嚴肅的人。 一個長著一部花白胡須的老頭子,對著威嚴端坐在上的方瑤,慢吞吞的讀著他的冗長的奏章: 先帝新喪,帝星墜,山陵崩,吾輩臣工皆傷慟不已。然,國豈可一日無主?臣夙夜難眠,憂思不已。今先有前太子失德在先,回視朝野宗親之子,德才兼?zhèn)湔吡攘?。娘娘協(xié)理朝政久矣,數(shù)十年來,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yè)。為家國計,臣懇請娘娘登國主之位,領(lǐng)眾臣,再創(chuàng)不世之帝業(yè)!如是,方乃是大成之幸,百官萬民之幸!請娘娘受國寶玉璽,即刻登基! 臣等附議!附議! 奏疏剛一念完,底下的大臣們,亂紛紛的跟著附和道。 穿著尋??颓湟路?,遠遠的站在人群后面觀禮的金鐘意,亦是暗暗的點了點頭: 這么看起來,這位皇后娘娘私底下的人氣,其實還是挺高的哇。 聽那老頭子的奏疏,聽起來言辭懇切的,這皇后娘娘的治世之才,其實還是有目共睹的哇。 “請娘娘受璽!” 那老頭子深施一禮后,又繼續(xù)高聲說道。 一旁,早有一名小太監(jiān)托一錦盒而來。盒子里面,那明黃色錦緞包著的,可不就是那傳國玉璽? 國寶乍現(xiàn),那些本是面無表情人云亦云著的王公大臣們,頓時就眼珠子發(fā)亮,站在那里私底下議論了起來。 本來是肅靜一片的朝堂,頓時就嗡嗡嗡聲一片。 這時,坐在上面的皇后娘娘,終于抬起了頭。 揮手令眾人噤聲,她這才滿是疲態(tài)的說道: “諸位!為國主者的艱辛,這數(shù)十年來,本宮已經(jīng)深深的領(lǐng)受過了,勉強堅持了這么些年,所為的,不過是責(zé)任二字。如今,本宮己經(jīng)年老體衰,恐不能再擔(dān)起大任。還請諸卿另選賢能,好好執(zhí)掌我大成江山!” 嗯?她這是在假意推脫,還是在故意試探? 有些紛亂著的朝堂安靜了一刻,又開始變得躁動了起來。 這中間,唯有剛剛那個老頭子,依舊在聲嘶力竭的大聲嚷道: “娘娘英明神武,天縱奇才,國主之位,非娘娘不可!請娘娘受璽!” 端坐在御座上的皇后娘娘,依舊很不情愿的搖了搖頭。 底下的朝臣又開始嗡嗡嗡的交頭接耳了起來。 紛亂中,只聽見“咔嚓嚓”一陣響,御座前面的一處墻壁忽然一陣的晃動,很快就現(xiàn)出一扇門來。 從小小的門洞子里頭,走出一位身穿杏黃色衣裙面容嬌俏的小姑娘。 看著這一屋子的人,小姑娘居然也不怕生,只是脆生生的說道: “哎喲喲,這里這么多人,居然都不想當(dāng)這個國主啊。有這么難嗎?我來試試!” 素手一揚,那柄包著玉璽的明黃色錦緞包袱,早已經(jīng)被她輕輕松松的拎到了手中。 這傳國玉璽眼見著落到他人手中,這還得了?! 一旁的侍衛(wèi)們大驚,一下子竄出了數(shù)十人,各執(zhí)手中兵器,亂紛紛的朝著那黃衫女子砸了過去。 那杏黃衫裙女子絲毫不慌。 只不過是眼前一花的功夫,那女子居然又好端端的站在不遠處,手里還拎著那方玉璽,嘴里還嬌憨的笑道: “你們這么些子人,待人也恁不客氣了些。喂,本姑娘好心好意的出來幫忙,你們居然都不領(lǐng)情?想打架,來呀!你們這里啊,除了那個怪老頭,本姑娘還就真沒怕過誰!” “阿英,別鬧了!事情鬧大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虎視眈眈的戰(zhàn)圈外,急三火四的跳進來一個人,一邊滿頭大汗的打著圓場,一邊毫不猶豫的站到了上官瓊的身后。 上官瓊微微一笑,也沒有回頭。 不用看,她篤定的知道,能在任何時候不顧一切的跳出來陪她打架的,除了那個傻傻的金鐘意,還能有誰! 只是,從今往后,他們兩個,該當(dāng)是由誰來保護誰,還是很難說的! 劍拔弩張間,從那個小門洞里,又慢悠悠的轉(zhuǎn)出了一個人。 一個面上蒙著黑紗的黑衣老頭。 背著手,他老人家一邊走,一邊不經(jīng)心的說道: “要說,人家小姑娘說得的確是有道理呀。你們這一個個的,這么緊張做什么。可別讓人家看笑話了。” 走到那一堆侍衛(wèi)跟前的時候,老頭抬手,低頭,輕輕的撣了撣自家的衣襟。 那一大堆人,頓時就像是集體中邪了一般,口眼歪斜的站在那邊,半點也動彈不得了。 “這就對了,這就對了。” 老頭腳步不停,嘴里面還在低聲的咕噥道: “好好的個登基大典,要弄得雞飛狗跳的做什么呢,多晦氣呀。” 緊走幾步,他終于在御座前停了下來,依舊是很溫和的低頭問道: “你說,是不是呀,瑤瑤?” 自這黑衣老頭的出現(xiàn),方瑤的臉上,就轉(zhuǎn)了無數(shù)種顏色,換了無數(shù)個表情,只是,她一直都默默的坐著,并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眼下,聽這個老頭開口問她,她反倒是笑了起來,笑容極是明媚: “要我說,的確是這個樣子的。閣下既然來了,何不坐下來說上兩句?老是等著別人開口,終究不是個道理。” 言罷,方瑤微笑起身,讓出了那張座椅。 老頭也不客氣,大剌刺一屁股坐了下來,對著眾人淡淡的說道: “這天下本是天下人的天下,并非某家某姓之私產(chǎn),更非某家某姓之祖業(yè)。在吾看來,唯有德有才者監(jiān)之管之,自始至終,為天下人謀福利,方為一名國主應(yīng)盡之本份。這些年,瑤瑤做得的確是不錯??墒?,瑤瑤年事己高,是時候頤養(yǎng)天年了。吾觀在座各位,獨有剛剛那位小姑娘,乃是位剛勇仁善心懷天下之人。所以,從今往后,這位小姑娘,即是我大成國主。請上官姑娘上座,諸卿宜當(dāng)跪拜之。上官姑娘,請!” 聽他這般說,站在一邊本顯得有些不甚開心的上官瓊,終于笑了起來。 梨渦微顯,她笑得兩眼彎彎: “老頭兒,聽你這么說,還真有幾分的道理!你這人其實一點都不糊涂!都說,聽人勸,吃飽飯。罷了罷了,本姑娘今兒就勉為其難,接下你這個攤子唄!只不過,他們這些子人若是不服,我可還是要動手一個個的揍的!” 拎著那只玉璽,上官瓊正待要在那個剛剛空下來的座子上坐下來歇歇,猛聽到一個聲音嘶聲叫道: “不可,不可!國主的位置,又豈是兒戲?!你又究竟是何人,敢對我大成國事指指點點?!閣下既然敢在這里指指點點大放厥詞,為何偏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