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媳 第137節(jié)
這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做的出來的。 這世上的人大多數(shù)都是不好不壞的人,窮兇極惡的能有多少,端看你怎么對待了。 從升平坊出去,一路到了外城何家,甄氏來時,何老夫人正讓小丫頭剝著核桃,她老人家喜歡吃核桃,她自家大夫多,吃了核桃烏發(fā),她老人家吃的就更勤了。 “親家,你好享受??!”甄氏笑著進(jìn)門。 何老夫人忙道:“前兒聽兒媳婦說你來了,可惜我年紀(jì)大了,坐不得馬車,一坐上去就暈乎乎的,要不然怎么著也要和你見一面的?!?/br> 甄氏笑瞇瞇的坐下和她寒暄幾聲,才聽聞沅娘從外面回來,她不動聲色的問著何老夫人:“怎么?我那大女兒不在府里伺候您嗎?” 這話何老夫人是厚道人,還替兒媳婦遮掩,“她是當(dāng)家的夫人,時常在外走動,再說景天也大了,也得cao心?!?/br> 見到繼母過來,沅娘也心里一緊,從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來是做什么的? 甄氏瞇著眼睛看了沅娘一眼,“你如今也是當(dāng)家主母了,沒的顧頭不顧尾,前兒你回去哭訴說劉芮那小子不好,得,明兒一早我就和你一起去劉家。” “劉芮不好?親家母這話怎么說的?!焙卫戏蛉耸且娺^孫女婿的,生的人高馬大,年紀(jì)輕輕就是御前侍衛(wèi),很受皇上看重,無論是人才還是前途還有家世都是一等一的。 甄氏冷笑:“還未進(jìn)門就有貴妾,這哪里是正派人的做法,進(jìn)了門左擁右抱,即便再好,這樣的男子,女人跟著肯定吃虧?!彼碌牟诲e,何家的人其實還不知道這些,何老太醫(yī)和兒子何天聰一樣,除了制藥就是看病,何老夫人很厚道,當(dāng)年就是看著何家人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她才為繼女擇了何家。 沅娘既不敢去劉家鬧,也沒料到繼母在婆婆面前直接揭穿了。 她還維持著體面,告訴家人,女兒靠她的關(guān)系嫁給了承恩公的孫子,皇后娘娘的侄兒,大皇子的表弟。 又說劉芮多能干,官職多高。 何老夫人以為牡丹真的掉進(jìn)了福窩,還同來她家串門的人炫耀呢,沒曾想居然這般污糟。 她臉色沉了下來,“聰兒媳婦,我一再說過,同牡丹找婆家,不拘門第,只要人好,家里寬厚,家風(fēng)正就好了,你怎么……” 沅娘委屈道:“結(jié)親之前兒媳也不知道,這門親事還是meimei說與我的。” 好好好,甄氏氣了個倒仰。 她沒想到這長女這樣癩皮,三下五除二就推到女兒身上。 甄氏拍了下桌子,“分明是你跟你meimei說她嫁來京中多虧了你,讓她一定要尋一門勛貴門第,你meimei也列出好幾個人選來,你倒好,自己選了女婿,如今又紅口白舌的說起了你meimei的不是?!?/br> 她從不像沅娘有甚事都瞞著,只想讓人看到她光鮮亮麗的一面,連做惡事都只想著借刀殺人敲山震虎。 撕擄開了,甄氏立馬就道:“牡丹的事兒,你別逞強(qiáng),你妹子大著肚子,親家祖母年邁,我若沒聽到你說也就罷了,聽你哭的那般嚇人,總得去劉家看看,那劉三夫人是個什么樣子?!?/br> 她還指明道:“你也同我一起去,牡丹又不是沒有娘家人撐腰?!?/br> “好,這話說的好,我早就想去了。”景天一下沖了出來。 他早就受夠窩囊氣了,舅舅和姨夫都介紹名師給他,他好歹也是個舉人身份,又是牡丹的親哥哥,劉家那老虔婆可恨的很,娘家人不上門,她還真的以為自己算哪根蔥了。 在何老夫人面前,她讓沅娘充分暴露自己的虛榮,在何天聰那里,她又是另一番說法了,“女婿,我也不想瞞著你,京中幾位皇子斗法水深火熱,我仿佛聽說沅娘說什么讓八皇子幫忙大皇子奪嫡,你說這話我聽著心驚,你是不知道我聽著多怕人?!?/br> 何天聰可太知道了,沅娘讓她給大皇子的妾侍劉侍妾送生子藥,當(dāng)時他沒干。 沒曾想現(xiàn)在居然還到處串聯(lián)。 何天聰是愣了些,但并不蠢,甚至敏銳力也夠,否則也不會在太醫(yī)院穩(wěn)穩(wěn)的做了這么些年。 “岳母,您看怎么辦呢?” 甄氏就笑了一下。 頭一站是要先去劉家,沅娘不肯去,但她婆婆何老夫人已經(jīng)不喜了,發(fā)話讓景天還有牡丹同族的兄弟們一起上門去。 沅娘真真兒是有苦說不出。 尤其是自己兒子,就是個愣頭青。 她要裝病也裝不了,何家就是正經(jīng)的大夫,是不是裝病,一把脈就知道,她在婆婆那兒掛上了號,此時要是攔著,那何家就會對自己有意見。 一眾小伙子騎著高頭大馬過去,那馬蹄聲“噠噠噠”的由近及遠(yuǎn),讓沅娘覺得自己一下下正被踩碎。 繼母繼母,面甜心苦。 第205章 鬧 甄氏雖然帶著不少何家子弟過去,但是并不真的打上門去,說起來,劉三夫人也沒有真的作踐牡丹,只不過是塞人罷了。這在勛貴人家本來是尋常事情,只不過劉三夫人做的太過了些,連何家送的瘦馬也要貪,才讓甄氏抓到了把柄。 男客自有男客招待,何家雖然在劉家人看來算不得什么,可今兒來的是三房二奶奶的親兄弟,人家已經(jīng)中了舉,又兼舅家在翰林院,天子門生,姨母也是兵部侍郎的夫人,劉家人并不敢怠慢。 劉老夫人微微瞇著眼睛,聽下人回稟說是何氏的外祖母過來,還帶著一幫何氏子弟,她把水煙放下,不悅道:“我們劉家是甚阿貓阿狗都進(jìn)來得么?” 婆子賠著笑臉,“是啊,大夫人正在外招待,這位夏夫人好生氣派?!?/br> 俗話說人老成精,劉老夫人淡淡道:“你不知曉那穆家的三太太就是她女兒,是個讓人聞之退避三舍的人物,象山伯世子夫人如今還不敢出來呢?!?/br> 若是來的是沅娘,老夫人不看在眼里,不為別的,只沅娘一看就知曉是巴結(jié)劉家的,這樣的人多了,劉家壓根不必給什么好臉色。 “那……老夫人要不要出去見見?” 老夫人讓丫頭扶她起來,又換了身衣衫,還是隨著人出去了。 花廳里,大夫人正同甄氏道:“我那三弟妹一向深居簡出,最是規(guī)矩不過了,規(guī)矩是嚴(yán)了些,可待兒媳婦那是極好。” 甄氏正欲說什么,卻見劉老夫人過來,忙起身,“老封君,是我的不是了,勞動您過來?!?/br> 劉老夫人也換了一幅面孔,“夏夫人說哪里的話,您能夠過來,我們蓬蓽生輝呢?!?/br> “我是久不來京里的,我家那位以前不是在湖州就是在杭州,如今要候著官兒,又掛念兒子孫子,又想我那幺女有孕在身,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我這可不就來了么?趕巧兒聽說牡丹有孕在身,她是我得意的外孫女兒,小時候我還帶過她幾日,不知道您二位舍不舍得我?guī)ゾ司思倚∽兹?。”甄氏說的合情合理。 但是……出嫁了的閨女兒哪有回娘家住的。 劉老夫人面上就不好看了。 但她老人家不會去和甄氏爭辯,這是很丟份兒的事情,遂笑:“我那三兒媳怕是還在路上?!?/br> 劉三夫人就這樣悄然而至,按照輩分來說她還是晚輩,但她是牡丹的婆婆,如今她兒子出息,上上下下看她一眼,劉三夫人也自矜身份,很是端著,前來行禮也不過是福上一福。 二人互相見禮之后,甄氏又把來意說了一番,劉三夫人自然不許,“她如今有了身孕,怎好出去,若是您實在是想她,我讓她出來一見就是了?!?/br> 方才還言笑晏晏的甄氏卻變了臉,“我顧著你的面子,方才沒有說破,雖說哪家也在婚前放人,卻沒的像你家未成親就放貴妾,我孫女兒有了身孕,娘家送的人也被轉(zhuǎn)手賣了。我接她回去,也是想讓她清凈幾日,你還要拘著?!?/br> 卻不曾見劉三夫人面皮倏地漲紅了,她惱羞成怒:“那倆人也是何事同意了的?!?/br> “是啊,同意了的,我女兒買那倆個女子花了一千兩,輕輕巧巧的就送了人。也是,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外孫女兒既然進(jìn)了你家的門,當(dāng)然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就是日后她送了命,怕你也要說她是自裁的吧。” 論心計,論伶俐,十個劉三夫人也不是甄氏的對手。 只看劉三夫人欲發(fā)脾氣,暴躁跳腳,那甄氏卻哭了起來,“我苦命的孩兒呀,連下人你婆婆也要貪,雖說兒媳婦無私財,可娘家人送的也下的去手……貪婪的婆子苦命媳婦喲……” 一頓唱喏,哭的凄凄慘慘,偏吐字清楚。 又兼外面也鬧了起來,說是何氏的兄弟們都來了,說咱們劉家破落,連兒媳婦娘家送的人也轉(zhuǎn)手賣。 這個時候劉三夫人也撐不住了,但她是寡母,性情剛強(qiáng),還嘴硬,“親家今兒偏找我的晦氣,這樣鬧起來,與你外孫女兒又有什么好。” 這話說的讓劉老夫人極其振奮,是啊,倒霉的還不是你外孫女兒。 卻聽甄氏道:“你既然知道自己做事不地道,怎么還讓人忍氣吞聲?我們家向來只認(rèn)一個理字,劉芮那孩子我雖然沒見過,但我料想必定人才出眾,只你這個做母親的卻不成。即便是鄉(xiāng)下做婆母的,都知曉沒孩子才典妾,富貴人家在妻子不方便時,擇一二通房抬姨娘是正理兒,你家行茍且事,把嫡嫡親親的什么侄女兒做妾,還只是個侍衛(wèi)就這般無法無天,是啊,朝廷都管不了你了?!?/br> 那貴妾是劉老夫人給的,甄氏這么一提其實也是打劉老夫人的臉。 還是劉大夫人站了出來,“親家,我們何必鬧的這樣僵呢,俗話說的好,姻緣本是天注定?!?/br> 甄氏點(diǎn)頭:“您是個講理的,我只管同您說,牡丹她叔伯兄弟都等著呢,我們接她家去幾日,若是那倆丫頭送了回來,我們就讓牡丹回來,若是那倆丫頭送不回來了,我牡丹也就不回來了,何家不養(yǎng),我夏家都幫忙養(yǎng)著。” 她甚至還道:“今日您可以隨意打發(fā)我們家的下人,明日恐怕連我們牡丹都要賣了?!?/br> “如今到處鼓勵人婚嫁,以我們牡丹的性情人品嫁妝,又是宜男之相,指不定多少人等著呢。你們家若不拿出點(diǎn)真心的,我那夫君過些日子候了官,千難萬險,我也帶著我的孫女兒?!?/br> 這這這…… 實在是太驚駭世俗。 劉三夫人所見過的人中,就沒有這樣的,那何夫人平日里也是恭謹(jǐn)有禮,這次即便她賣了人,還向何夫人討賣身契,她雖然不愿意,但是也說過幾日送來,沒曾想家里來了個殺神。 她真的想問,真有女人不怕得罪夫家嗎? 殊不知甄氏想的是,真有男人這般聽娘的話,若是個日日只聽母親言論的,那就是做再大的官兒,妻兒不知道受罪多少。 如果這門親事是自己女兒找的,那就證明劉芮不是個好相與的。 說話之間,何家子弟已經(jīng)鬧起來了,劉三夫人獰笑:“春香,告訴你丹二太太,就說她外祖母要接她哩?!?/br> 哼,有本事還得你求著回來。 要嫁給她劉芮的人多的是。 牡丹今兒本和往常站規(guī)矩,即便是懷孕,也不過是站的時辰短一些,劉三夫人也沒有那么喪心病狂,可家里的妾侍圍在身邊,她總覺得氣不順。 她幾個丫頭子卻都是機(jī)靈的,婆母聽說被外祖母叫走了,她心下安定了。 女人中,她最服氣姨母,但奈何母親和姨母水火不容了,好在還有外祖母,外祖母雖然沒見過幾面,但她心里比母親還依賴。 母親常常說忍氣吞聲,嫁到大門大戶都是這么過來的。 可誰知曉她其實并不是很想嫁大門大戶,還不如胡家來的自在呢,早年胡家是很喜歡她的,只娘一味的推拒了。 殊不見姨母那樣的人,都分家出來才自在。 前面丫頭婆子皆過來傳話,說夏老夫人鬧起來了,還要接丹二太太家去。 牡丹心里竟然不是不愿的。 有外祖母和哥哥撐腰,牡丹總算去舅舅家歇幾日,在舅舅家是再好不過了,外祖父母慈愛,舅母端方,就連表弟表妹都待她極好,她舒舒服服的睡了幾天大覺,沒有煩人的妾侍,也沒有婆母的臉色和嫂子的陰陽怪氣。 再有沅娘聽聞?wù)缡先⒓音[了一場,還把牡丹帶了去夏家,她早已嚇的不行,還要上門時,何老夫人索性也擺了婆婆的架子,拘著她不許去,“丹姐兒也許久沒去外婆家了,讓她在那兒好生養(yǎng)胎有甚不好,至于景天的親事,聰兒已經(jīng)同我說了,定了王太醫(yī)的女兒?!?/br> 王家也是杏林大家,家中子侄技藝精湛,姐兒們也生的水靈,但沅娘一心想為兒子找詩書禮樂之家,自然瞧不上王家。 可何天聰卻不聲不響的定下了那王家姐兒。 何老夫人還道:“王家姐兒的哥哥也是讀書人,不算辱沒,她家同我們家一樣,只人多些,姑娘家里實惠,比那些窮京官的女兒好多了?!?/br> 劉芮好不容易輪值回來,還在外頭買了不少細(xì)點(diǎn),密密的放在自己包袱里,生怕被人見著,尤其是母親見著,難免認(rèn)為兒媳婦嘴刁,指使?fàn)攤儍骸?/br> 卻未曾想居然人去樓空,楊姨娘施施然道:“二爺,太太的外祖母同咱們府上吵了好大一架,何家那些小子們也上來鬧著把人接了回去?!?/br> “行了,我知道了。”劉芮心里急,偏偏還不能表現(xiàn)出來。 他去見了劉三夫人,劉三夫人也是滿肚子委屈,“都說生兒子娶媳婦孝順,我?guī)Т竽銈兏鐐z多不容易,不就是兩個丫頭嗎?送個人做人情,我之后也補(bǔ)給你倆個水靈的了,那夏婆子卻無理取鬧。” 劉芮自然不能偏聽偏信,實際上他也氣的不清,哪有前腳何家剛送人進(jìn)來給他,后腳就被親娘看中替哥哥做人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