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媳 第131節(jié)
屋內(nèi)擺著翠竹盆栽,一張方桌,再就是讓人送了架子過來,這個(gè)好辦,穆蒔的書房搬出一個(gè)便成,其余的陸續(xù)讓府里木匠做出來。 桌上擺著秀雅的香爐,甚至還讓人在書房盤炕,炕上則放著引枕,蕓娘和姝麗又做了許多流蘇,墻面則用紙糊,先用一層醬色的紙?jiān)趬Ρ谏献鞯?,再用豆綠色的云母箋,隨手撕成零星小塊,方扁都成,錯(cuò)落交叉,滿房都是冰裂碎紋,像哥窯的精美瓷器。 再在大塊的紙上掛上名家書畫,以花鳥圖為佳。 又在墻上用花鳥窗和梅窗,放了一個(gè)大梅瓶,插上梅花,梅香清冽。 門口還讓人用的蕉葉寫的對聯(lián),穆蒔看了嫉妒的很,“怎么不跟我用這個(gè),你可真是偏心?!?/br> “兒子的書房不是小嗎?再說我也是教姝麗怎么布置,日后姝麗就會了。” 何處放什么匾額,蕓娘素來喜愛看書,一清二楚。 元澄回來之后便去書院讀書,因暖屋宴他還特意請了先生過來,這才得半天假,沒曾想一回來就有如此驚喜。 “娘,這是兒子的書房嗎?” “是啊,娘布置的,你喜不喜歡呀?” 元澄喜道:“兒子可太喜歡了。” 以前在侯府,自己沒什么正經(jīng)書房,現(xiàn)在好了,自個(gè)兒也有這樣雅致的書房,可惜先生在和爹爹說話,過會只就請先生來自己的書房。 再有今日來的人中,幾個(gè)同族兄弟元灃哥,元江哥都要來,請來他自家的書房顯擺一二。 “那好,今日你的小伙伴和族中兄弟都由你自個(gè)兒接待,娘讓你meimei去吩咐廚下做了好些茶點(diǎn),再有咱們從通州莊子帶來的果子也讓人擺上,那些家中香茗也放茶房?!?/br> 這就是再周到不過了,這孩子還上前抱了蕓娘一喜,惹的穆蒔拍掉他的手,“你娘還懷著孕呢?!?/br> 元澄撇嘴。 到了暖屋這日,一大早家中蒸了白米糕,蕓娘又準(zhǔn)備了精美點(diǎn)心,這些是蕓娘自個(gè)兒想出來的 ,分別做了兩匣子送給隔壁鄰居。 這是京中習(xí)俗,初來此地,都要拜會鄰居。 許仙姑收到糕點(diǎn)后,知道是隔壁穆家,忙回了禮。 楚婆笑道:“張夫人真是客氣,我們家三太太才剛回來,又有身子,不大便利,故而派了我過來。俗話說遠(yuǎn)親不如近鄰,日后大家多走動(dòng)才是?!?/br> 許仙姑忙不迭應(yīng)下,打開匣子,一看是粉色如貓爪似的點(diǎn)心,看起來玉雪可愛,吃一個(gè)更是從未嘗過的味道。 “咦,這茶點(diǎn)居然做的比樊樓還要好吃?!?/br> 楚婆便道:“我們?nèi)钌瞎Ψ驑O好,張夫人,老婆子我這就要去隔壁陳家了,就不打攪您了?!?/br> 許仙姑讓人送走楚婆,自個(gè)兒一會兒就吃了半匣子,吃完才后悔,“都說了要苗條點(diǎn)的,這一不小心又吃多了。” 不過,嘖,滋味兒還真不錯(cuò)。 送去陳明喻那邊時(shí),陳明喻正好在家,楚婆把方才在張家說的話,又說了一遍,大概就是自家夫人做的,希望鄰居好好相處云云。 陳明喻當(dāng)然沒有許仙姑那樣和善,給了賞錢給楚婆,就把匣子往旁一扔。 唐氏笑道:“怎么放旁邊?也看看她送的是什么點(diǎn)心,我們剛來的時(shí)候,也不知道京中還有這個(gè)習(xí)俗呢。” 她打開一看,居然是跟貓爪一樣粉紅色的點(diǎn)心,但是入口就不敢入口了,只說給陳明喻招待請客們。 在書房,陳明喻忍不住拿出一點(diǎn)嘗了嘗,味道還真不錯(cuò)。 再想起夏氏,好像定格在那日她撫著肚子的模樣了,穆蒔還真是好福氣,可若讓他再選,他依舊還是不會選她。 蕓娘哪里知道不過是送一匣點(diǎn)心,這些人有這番思緒,她正籌備暖屋宴,妯娌們是最先到的,林氏帶了元江和小女兒寶婷過來。 林氏四下看看,不禁豎起大拇指:“這里收拾的真好,咱們是在桂樹下用膳嗎?” “怎么不是!” 自家人大概都要開四桌左右,再有穆蒔親近同僚, 還有朋友和故舊,整個(gè)院子都擺滿了,拉拉雜雜的一大群人都來了。 包括程大夫人榮氏也過來了,夏淇和何天聰結(jié)伴而來,周氏忙跟著忙活起來,還是林氏道:“舅太太,有我們在就好了,你今兒是客,快些坐席吧。” 陳氏也道:“是啊,我們妯娌都是過來幫忙的?!?/br> 這點(diǎn)上陳氏適應(yīng)能力的確比白氏和蘇氏都強(qiáng),白氏是因?yàn)槎孔优?,長子是郁姨娘的兒子,郁姨娘還挺得寵,穆節(jié)把私房給了不少給郁姨娘,白氏以前寬厚,現(xiàn)在卻忍不了,昨兒和穆節(jié)爭了一處,一夜無眠,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 但她到底是寬厚人,雖然之前認(rèn)為三房導(dǎo)致分家,有些看不慣,可后來得知蕓娘有孕在身,她又坐不住了,到底是多年妯娌。 陳氏混的如魚得水,甚至還和榮氏聊的很投契。 元澄則招待著小兄弟們?nèi)客?,還在游廊上放了小桌子,就年齡相仿的幾個(gè)人在這里吃酒,好不樂哉。 大家都羨慕元澄,他已經(jīng)是個(gè)能單獨(dú)招待客人的大人了。 這些暫且不提,榮氏在這里吃了席之后,便去隔壁看親戚唐氏,唐氏一聽聞榮氏過來,就喜笑顏開:“您過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br> 榮氏還覺得奇怪,“我先頭不是把穆三太太介紹給你認(rèn)識的嗎?怎么你都沒去。這樣多失禮啊,你們還住的這么近呢?!?/br> 誰知道唐氏道:“您也不告訴我她曾經(jīng)是我們七爺?shù)奈椿槠?,這樣多尷尬呀?!?/br> “早就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人家隔壁的張夫人之前還同穆家四爺交換庚帖了,后來還不是吹了,一樣來往,那許氏還送了好些東西過去呢?!睒s氏就覺得這姑娘太軸,唐家不在京中,她自家也不可能時(shí)常顧著她,夏氏為人熱忱,性情正直,怎么她這樣迂腐。 唐氏被噎了一下,只道:“那人家又沒特意來請我?況且,如今我也有自個(gè)兒的圈子,也不必一定同她往來。” 這話把榮氏氣了個(gè)倒仰, 只覺得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 第196章 有染(二更) 隔壁正在喝彩,原來是穆蒔吃完酒,一時(shí)酒興來了,便舞劍舞了起來,今日來的都是親眷,男女大防并不嚴(yán)格,因此蕓娘也在走廊下看著穆蒔。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這樣的詞語形容穆蒔才對。 程斐也是性情中人,見穆蒔舞劍,遂拿出隨身攜帶的蕭伴奏,再有夏淇在書案上詩興大發(fā)。 榮氏和唐氏是話不投機(jī)半句多,立馬返回蕓娘家,唐氏則生了一場悶氣。 誰知道陳明喻居然也跟著跑了過去,他是頭一回見到穆蒔舞劍,以前總聽人說穆蒔文武都十分出眾,他人文言過其實(shí),如今見他舞劍絲毫沒有花架子,卻姿勢優(yōu)美,不免自慚形穢。 穆蒔停下后,也發(fā)現(xiàn)了他,不禁笑道:“陳兄。” “上門討一杯酒水喝,我們也不是旁人。”陳明喻拱手。 穆蒔不置可否的讓下人上了梨花白,并用手托起酒杯,敬了他一杯。但喝完酒的陳明喻并未走,而是有心在這里同他們一起玩。 男人們在一處無非就是投壺射箭,但這里因?yàn)閳龅厮?,穆蒔只安排了投壺,但有蕓娘這個(gè)點(diǎn)子高手,她想今日來的是男女都有,于是提議男女一起比詩畫畫,只詩文不許外傳。 兩邊屏風(fēng)擋著,元澄的先生坐中間做評判。 以前只是男人們比,現(xiàn)在男女比,男人們那邊就微妙覺得勝券在握了,尤其是穆蒔和程斐對視一眼,還大言不慚:“讓她們一盞茶也贏不了我們?!?/br> 氣的女方們揚(yáng)言不能讓男人們看扁,一共比拼三輪,俱是一人寫詩,一人根據(jù)詩的內(nèi)容作畫。女方則是陳氏作詩,蕓娘畫畫。 陳氏拍起胸膛,“三嫂,你放心,我作詩很快,絕對不會耽擱你?!?/br> 蕓娘同她擊掌,“一起擊敗那些男人。” 先生宣布以“蓮”為題,讓眾人作詩,陳氏心道,這真是想什么來什么,她本人之所以能夠嫁入侯府,就是因?yàn)椴艑W(xué)出眾,其中更以花為題,不知道參加多少詩會,這次可是表現(xiàn)的時(shí)候,她不假思索 ,立馬就作了一首。 蕓娘則開始調(diào)色,她隨意幾筆就勾勒出蓮花池塘還有泛舟之人,并非蕓娘畫技多么厲害,而是她自家從來不放棄讀書畫畫,又有穆蒔這個(gè)手不釋卷的人作為榜樣,蕓娘生怕自己落后,強(qiáng)逼著自己無事時(shí),每日都要畫畫,她書籍里一半都是教導(dǎo)如何畫的。 女人家心還細(xì),再者蕓娘還學(xué)過幻術(shù),今日早有準(zhǔn)備。 她和陳氏對陣的是穆蒔和陳明喻,穆蒔作詩,陳明喻作畫。 這點(diǎn)陳明喻胸有成竹,他好歹也是兩榜進(jìn)士,詩畫一絕。穆蒔更是覺著自己很不錯(cuò),這倆頭一回合作的男人還彼此對視笑了一下。 程斐憂心,女人那邊輸了可別哭,不過輸了也好,彩頭可是一壇好酒,聽說是夏氏自家釀造的,他們方才都沒拿太多出來,十分醇厚。 “好,撤屏風(fēng)?!狈蜃右宦暳钕?,下人連忙撤下屏風(fēng)。 陳明喻和穆蒔二人胸有成竹的把畫直接攤開,顯然陳明喻畫技不錯(cuò),蓮花畫的粉白,映襯著穆蒔的主題浣紗女,女人也是美的惟妙惟肖。 夫子看了連忙點(diǎn)頭,心道這二位不愧是兩榜進(jìn)士,朝廷命官,文采風(fēng)流。 女方不甘示弱,尤其是蕓娘的畫撐開之后,蓮花忽然緩緩在畫中綻開,一群粉蝶撲來,縈繞不覺,夫子甚至還能聞到蓮花的清香。 他自覺自己活了五十歲,從未見過這樣的盛景,蕓娘收回衣袖,那些粉蝶瞬時(shí)不見了,但看夫子的眼神,她們贏定了。 穆蒔立馬道:“夫子,她們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不實(shí)在?” 難得陳明喻也回過神來,他也不服氣,“我這幅畫的也挺好啊?!?/br> 蕓娘笑道:“愿賭服輸,你們都是官老爺,可別輸給我們了不認(rèn)賬啊?!?/br> 女人們都撫掌大笑,穆蒔和陳明喻只好訕訕退下。 接著第二局是榮氏和蘇氏,對壘夏淇和程斐,蘇氏除了畫佛像之外,其他山水花鳥圖也十分靈巧,榮氏當(dāng)年還在江南起過女社,這把打成平手。 程斐 垂頭喪氣,還和夏淇內(nèi)訌了,“還不如我來畫畫,誰知道你那樣匠氣。” 夏淇之長在律法和策論,當(dāng)時(shí)他就靠一篇策論,很得主考欣賞。 夏淇也委屈啊,“我哪里知道我姐的妯娌畫工這樣好?!?/br> 第三輪則是周氏和鞠姐兒,對陣唐賀還有十爺。 唐賀勛貴出身,專辦實(shí)務(wù),十爺?shù)故怯行嫷鬃樱删辖銉汉椭苁隙疾蝗?,周氏稍微弱一點(diǎn),但鞠姐兒的畫十分出彩。 三局兩勝,女人們居然贏了。 蕓娘和女眷們道:“咱們還是讓她們呢?!?/br> 大家嘻嘻哈哈,都去內(nèi)院用膳了,丟下輸了的男人們互相埋怨,穆蒔還同陳明喻拌嘴,“我就說你畫的太素了,我娘子慣愛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你看看人家不就贏了嗎?” 陳明喻也難得生氣,“你自個(gè)兒不是詩中寫的什么,我才畫什么的嗎?” 這是對掐的,還有暗自埋怨評判不公正的,程斐就覺得自己比他娘榮氏作詩文作的好,夏淇的畫雖然匠氣些,但也不差。 還有徹底覺得丟臉的唐賀十爺,還催著趕緊開飯。 女眷們是極高興的,陳氏都忍不住問蕓娘:“三嫂,我真是沒想到你畫畫的那么好,那露珠兒跟真的似的,還有粉蝶撲來,湖面你還灑了金粉,看起來波光粼粼的,比他們男的畫的好看多了?!?/br> 榮氏則搶了,“蕓娘就送給我了吧,讓我回去好好觀摩一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