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海邊敘舊
深夜,烏漆麻黑的海邊,海浪還在不知疲憊的翻滾著。 沙灘上兩道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映襯的更加修長。 杜阮瑜沒有在意自己身下的禮服沾上沙子,手中拿著一罐啤酒,豪邁的跟夜楓干杯,灌了一大口。 “悠著點(diǎn),你的酒量又不好,小心喝醉了。”夜楓習(xí)慣性的叮囑著。 杜阮瑜眨眨眼,有些怔神。 兩人當(dāng)初剛到法國的時候,杜阮瑜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處于壓抑的狀態(tài),每天的情緒都很糟糕。 那段時間,即便是南溪都沒有辦法讓她清醒點(diǎn)。 夜楓每天晚上拉著她,拎著幾罐啤酒,坐在陽臺上,就著月光,借酒澆愁。 當(dāng)初他也是這樣叮囑她的,她的習(xí)慣很不好,喝酒跟喝水一樣,猛又快,醉的特別的快。 喝醉之后,就開始各種吐槽,一邊哭一邊說,想家,想爸爸mama,想林夕夕,各種想,每天在學(xué)校受的委屈,各種難過的事情都說出來。 而夜楓就是她的垃圾桶,每天晚上靜靜聽她吐槽,然后將喝醉的她弄回房間睡覺。 想到當(dāng)初那樣的一幕,杜阮瑜眼眶一熱。 后來,她漸漸適應(yīng)了外國的生活,南溪也長大了之后,兩人就再也沒有那樣喝過酒了。 “來,敬你,感謝當(dāng)初你當(dāng)了我那么久的垃圾桶?!彼χ采纤种械钠【乒?,豪爽的灌了一大口。 見勸說無效,夜楓只能跟著笑著喝了一口。 有人陪著喝酒的感覺就是比一個人喝酒好,夜楓望著她那讓他為之著迷的臉龐,久久不能移開眼睛。 一開始認(rèn)識她的時候,她正處于人生的低谷的時候。 酒吧之中見到她讓人驚艷的熱舞,是他最先關(guān)注到她的一點(diǎn)。 后來見到她的時候,卻是因為她父親欠了自己的錢,不小心將她父親給傷了,見到了她瘋狂的一面。 后來的事情,他大致也有關(guān)注,正宇的破產(chǎn),杜淳的生死不知,她成為下堂婦,被傅亦臣拋棄。 這些在他這個大男人看來都覺得太過殘忍,她絕對無法支撐下去,但是她確實撐下去了。在那樣慘烈的狀態(tài)下?lián)蜗聛砹恕?/br> 他永遠(yuǎn)無法忘懷,她渾身是血,躺在臟污的倉庫之中,臉上血rou模糊,氣若游絲的時候,依然記得雙手捂著自己的肚子,向他求救,救救她的孩子。 這一幕讓他吃驚,也讓他怦然心動。 這樣堅強(qiáng)的女孩,才是能夠配得上他的女人。 沒有過多考慮,直接將她帶上,帶著離開了a市,在國外定居,找人給她做手術(shù),讓她不用頂著一張毀容的臉見人。 幫助她進(jìn)入設(shè)計學(xué)院,幫她帶孩子,這一切發(fā)生的順其自然,他甚至沒有跟她談條件。就這么理所當(dāng)然的成為了她孩子的保姆,陪在她身邊,什么都不做的過了四年。 一開始他就是沖著這個美艷的女人去的,最后,在她身邊待了四年,卻什么都沒有得到。 這個結(jié)果,讓他自己都覺得詫異,難道真的是退步了,沒有了以前的霸氣和鋒芒了? 這個答案他自己都不知道。 “對了,你父親最近還有沒有找你?。俊倍湃铊す嗔艘豢诰?,忽然問道。 她可沒有忘記之前,夜楓的父親將他帶回去,可是被狠狠收拾過了。后來更是大半年時間見不到他,她都以為以后都見不到他了,誰知道他又出現(xiàn)了。 夜楓臉色一僵,浮上一絲的疑惑。 她不提起,他自己都忘了。 父親當(dāng)初可是說的很清楚,只給他半年的時間,時間到了就要回去跟周嬌結(jié)婚,雖然時間還沒有到,但是這么長時間對他的不聞不問不符合他父親的風(fēng)格。 隨即一想,當(dāng)初陪在杜阮瑜身邊在國外四年,他不是一樣沒有一點(diǎn)的反應(yīng)。 也許是因為夜奇他現(xiàn)在很忙,沒有時間管自己這個不孝子? 他自嘲一笑。 “沒有,誰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也許是讓我最后再瀟灑一段時間?!币箺魉坪跏菈阂种鵁o盡的苦悶,揚(yáng)起一罐酒,拼命灌著。 “說的那么悲觀,我總覺得父子之間沒有隔夜仇的,你好好跟你父親談?wù)劊苍S能夠接受你的想法呢?”夜楓陪了她四年,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思,畢竟是真真切切的陪了她四年,幫助了她很多。 沒有夜楓,就沒有她,更加沒有南溪的存在,在她的心里,夜楓是一個恩人的存在,不可或缺的恩人。 她自然不希望見到他跟父親之間的關(guān)系鬧得僵,雖然,她對夜奇那個老頭子也沒有好感,但誰讓他是夜楓的父親呢? “呵呵,我也不想那么多,現(xiàn)在我是孓然一身,沒有什么在乎的。如果我有了心愛的人,絕對不可能讓他這么掌控我。”夜楓眼眸發(fā)亮望著杜阮瑜,意有所指說道。 她不傻,輕笑一聲,轉(zhuǎn)移視線,凝望著遠(yuǎn)處的海浪。 “當(dāng)初我在倉庫的時候,真的感覺是處于驚濤駭浪之中一般,沒有生還的可能了。你當(dāng)初是因為什么想起來救我的?” 夜楓一愣,沒想到她會問道這個。 “這么多年都沒有問過,怎么忽然想起來問這個?” “沒有能力回報你的時候,不想多問?!?/br> “哦?”夜楓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意?!澳敲船F(xiàn)在是有能力回報我了?想怎么回報我?給錢?還是給人?或者幫我找個媳婦?” 桃花臉上雖然還帶著笑,但是明顯的聽出來不悅來,這是在諷刺她呢。 杜阮瑜抬頭看向他,有些難過的表情。 “沒有這個意思,你別多心。” “呵呵,我不多心,你說這個不就是想要跟我撇清干系嗎?不想讓我繼續(xù)糾纏你,想要讓我對你死心,難道不是嗎?”夜楓的眼神忽然變得異常的犀利,嘴角的笑容變得譏誚,能夠清晰的看到他笑的時候,露出的銀白牙齒。 杜阮瑜心中猛地一抽,似乎看到了他眼角的晶瑩的淚水。 他說的沒錯,她說這話的意思其實就是想要不著痕跡的讓他死心,無奈他太過敏感,沒有等到她說下面的話,就已經(jīng)全部了然于心了。 “對不起。”心緒萬千之后,她也只有這一句話。 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安慰他,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讓他能夠順利接受。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喜歡你是我的事情,不想放棄更跟你沒有關(guān)系。我的想法我的做法,都是我一廂情愿,你沒有資格阻止我,或者是自以為是的勸說?!彼鋈徽酒鹕韥?,在酒精的沖擊之下,他的聲音很大。 “是傅亦臣讓你說的嗎?他一直看不順眼我的存在,可惜他沒辦法啊。如果不是他自己當(dāng)初太渣,也就輪不到我的出現(xiàn),更加不會遇到我,被我纏上,想要趕都趕不走的地步?”他忽然自嘲的冷笑,“在你的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一塊狗皮膏藥???怎么趕都趕不走?” 常年的求而不得,夜家給他的壓力,加上今天酒精的沖擊,讓他整個人的情緒得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 精致的桃花臉上一片猙獰,眼角泛紅,晶瑩的淚珠更是閃爍著光芒,即將滴落。 杜阮瑜跟著站起身,不忍的伸手想要去拉著他的手。 被他直接甩開,瞪著眼睛不愿意接受她的憐憫。 “夜楓,真的不是這樣的,你想太多了?!笨吹角榫w不穩(wěn)的他,杜阮瑜不敢再刺激他了。 一直以來,夜楓的脾氣都算是好的,但是她一直也沒有忘記當(dāng)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的驕傲囂張。 “是嗎?那你說,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他冷笑的斜眼看她?!拔覍δ阌卸鳎闶怯绣X還給我這些年對你的照顧,還是能夠讓我得到更多的利益?否則的話,你什么都不能給予,你跟我說回報?你當(dāng)我夜楓是傻的嗎?” 言辭犀利的讓杜阮瑜一時無語,睜著大眼鏡默默看著他,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解釋。 兩人站在海邊,迎接著海風(fēng)的吹拂,默默對望著,遠(yuǎn)遠(yuǎn)望去,倒是有著一種情侶凝望不舍的架勢。 夜楓有些難受,心里感覺像是一塊石頭壓著一樣。 轉(zhuǎn)身沖向身后的海里,身上精致的禮服在海水的席卷下,瞬間變的褶皺臟污,像是從污水溝里撈出來的破布一樣。 他沒有去在意,一個猛子扎到水里,半響沒有上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杜阮瑜感覺不對。 這個時間太長了,即便夜楓會水,也超過正常的時間了。 她慌張的拎起裙擺,沖到海邊大聲叫道:“夜楓,夜楓,你怎么樣了?回個話啊?你別嚇我啊?” 接連喊了好幾次,都沒有得到回應(yīng),心慌意亂的她脫下鞋子,就準(zhǔn)備下海去找他。 赤著雙腳踩在沙子上,一臉著急的伸手就要將身上禮服的下擺撕掉,根本沒有想到這件禮服是傅亦臣親手設(shè)計的事情。 “撕拉”一聲響,長長的裙擺被她徒手撕了下來,可見剛才她是多么的著急。 眼看著含著淚的杜阮瑜,就要朝海里撲去。 海平面上浮上來一個腦袋,腦袋上還頂著一叢雜亂的海帶,一雙眼睛晶亮的凝視著她。 要是換個時間,這種反應(yīng)真的能夠嚇?biāo)滥懽有〉娜恕?/br> 但是杜阮瑜見到這樣一幕,卻是喜極而泣,眼淚掉了下來,又馬上伸手擦掉,又哭又笑的罵著。 “夜楓,你個混蛋,下次要是在這樣的話,看我理不理你?!?/br> 他拿掉自己腦袋上的雜草,聳聳肩,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沒想到,你對我還挺上心的,得了,看在你剛才緊張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了?!睆陌肴烁叩暮K姓酒饋?,朝杜阮瑜走來。 還沒有走到沙灘上,就被她抱個滿懷。 夜楓頓時愣住了,雙手僵了半天,不敢往她身上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