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韻悶悶不樂地點了個她小時候最喜歡的吃法，夾雞柳里脊刷黑椒醬，暗自納悶秦總這人是完全不會吃癟的嗎？

    煎餅老板動作麻利地倒面糊，刮出一張又大又圓的餅，然后單手打了個雞蛋推開，得空抬頭看這倆人衣冠楚楚地站在一邊，誰也沒付錢的意思。

    老板指了指頭頂?shù)亩S碼，“掃這里付錢哈?！?/br>
    “啊，不好意思?！碧祈嵢鐗舫跣?。

    她太久沒吃路邊攤了，有點忘記流程，而說要請客的秦總呢，她完全沒有掃碼付錢的意識！

    唐韻掏出自己的手機掃碼，把兩個人的煎餅前一起付了，站在她身后的秦玨眼尖地瞥見了唐韻對自己的微信備注。

    “白面饅頭？什么意思？”秦玨疑惑。

    唐韻忽然變得很緊張，她啪的一下把手機收回去，耳朵尖泛起可疑的紅暈，然后用最快速度把秦玨的備注改成標標準準的“秦總”，脊背繃直支支吾吾地說：“沒……沒什么意思?！?/br>
    這種反應(yīng)肯定有鬼，秦玨瞇起眼睛，可以肯定這不是什么好外號。

    “你覺得跟著我只能吃饅頭，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摳門嗎？”秦玨問。

    唐韻渾身僵硬，半天，緩緩吐出一個：“嗯……對?！?/br>
    煎餅老板的手藝仿佛有什么魔力勾住唐韻打死也不轉(zhuǎn)身，秦玨看不見唐韻的表情，但即使她唐韻一直背對著她，秦玨也能發(fā)現(xiàn)唐韻在說完這句話之后脊背在一點一點松弛下來，看上去她終于意識到了有問題要及時溝通，秦總并不是完全不通情達理的。

    除了耳朵尖的紅暈已經(jīng)擴散到頸側(cè)了。

    秦玨掏出手機給唐韻轉(zhuǎn)賬，她喜歡開玩笑逗弄唐韻，但不代表她真的會在經(jīng)濟上克扣唐韻，秦玨嘴里嚷嚷著只請?zhí)祈嵆月愤厰?，但隨手給唐韻轉(zhuǎn)一萬秦總眼睛都不眨一下。

    “查收一下吧唐秘書，說了我請，不能讓你自掏腰包?！鼻孬k笑道。

    唐韻手機揣在口袋里不拿出來，收到轉(zhuǎn)賬的提示音也不能動搖她，仿佛她一瞬間立地成佛，再也沒有這種世俗的愛好了。

    至于嗎，不就是被老板看見給老板起了個外號嗎？

    秦玨忍不住搖頭。

    “兩位的煎餅好了?！崩习暹f過來一大一小兩個塑料袋套紙袋的包裝。大的那個加料往外冒的是秦玨的，小的那個是唐韻的。

    秦總看著煎餅的個頭，陷入沉默。

    唐韻拎著兩個塑料袋，跟著秦玨往回走，她實在心虛，根本不敢再逼秦玨屈尊吃這種貧民窟美食。

    唐韻手機上這個備注由來已久，具體可以追溯到秦玨突發(fā)心臟病住院的時候，靈感來源是浴室鏡子里的驚鴻一瞥，滿腦子都是好白好大好圓，后來不知道哪次被秦玨壓榨的時候，她懷著滿腔憤恨和某種難以言說的熟稔給秦玨打上了這個備注。

    唐韻打死都不會承認的。

    她的思路過于跳躍，聯(lián)想過于離譜，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應(yīng)該不會有人能反向推出她打下這個備注的時候腦子里到底在回味什么廢料。和這個秘密相比，背地里吐槽秦總摳門簡直就是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所以她順水推舟承認下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趕快恢復正常，不要再讓秦玨覺得異樣了。

    唐韻一路自我催眠，終于沿著梧桐小路拐到學校正門口時感覺自己重新找回了面部肌rou的控制權(quán)，唐韻拉開車門上車，把秦玨的全家福煎餅遞過去，問：“秦總要嘗嘗嗎？”

    秦玨接過去，端詳了一圈，十分謹慎地咬了一小口，品嘗。

    “不喜歡就別吃了，我?guī)Щ厝ミ€能當晚飯?！碧祈嵳f。

    秦玨悠悠地打量了唐韻一眼，慢條斯理道：“那可不行，不然改天我在你手機里該叫雜糧煎餅了吧?！?/br>
    “還不如白面饅頭呢，好歹是精制碳水?！?/br>
    唐韻爆發(fā)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對不起秦總，我已經(jīng)改了，求你別再說了?！碧祈崗哪橆a到耳朵全都紅透了。

    秦玨給她遞了一瓶礦泉水。

    唐韻擰開瓶蓋猛灌了一口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第一次覺得自己似乎比秦玨還要混蛋一點。

    “好點了嗎？”秦玨問。

    “好多了，謝謝秦總?！碧祈嵹s快回應(yīng)，非常狗腿。

    秦玨的巨大全家福煎餅最終也只咬了那一小口就被她放在一邊，秦玨緩緩踩油門啟動，車開得又平又穩(wěn)，讓唐韻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副駕駛位啃完了一整個煎餅。

    非常乖巧，全程小心翼翼，一點渣都沒掉在秦玨尊貴的車里。

    “那個，今天瑤小姐來找你，是什么事?。俊碧祈嵲噲D轉(zhuǎn)移話題，再從秦玨嘴里聽到一次諸如白面饅頭、精制碳水之類的詞匯，她可能會當場離開人世。

    “瑤小姐？”秦玨反應(yīng)了半天，才意識到這個繞嘴的稱呼指的是秦瑤。

    “沒什么，家里一點事?！鼻孬k說。

    “是昨晚吃飯的事嗎？”唐韻問。

    她被秦玨一條微信叫去接人，攙扶著病得頭暈的秦玨，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折騰回公寓。唐韻明明記得秦玨那天早晨看上去還好好的，晚宴結(jié)束卻成了那副樣子，很難不讓人覺得晚宴發(fā)生了某種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