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啊，趙睿之！”

    “我腳好痛！”

    趙睿之忙從被子里頭將她的腳挖出來，沒看見上頭有什么，安撫她：“沒事沒事，是做夢了。”

    又喊人趕緊拿帕子過來，這下不醒也得醒了。

    等醒過來，他摸著她后背上都濕透了，直接把衣裳脫了，用被子包起來，問她：“你怎樣？哪里難受？”

    明鸞大口的喘著氣，她在夢里夢見自己踩在一團火里，跟他說了，然后慶幸地道：“感覺腳都燒熟了?！?/br>
    不過雖然夢醒知道是虛驚一場，心里還是留下了當時的那種恐懼。

    趙睿之比她更害怕。

    他突然想到，她這應(yīng)該是夢見的當初的事。

    若是全都想起來……

    他低頭輕輕吻她臉頰，安撫道：“不是在宮里待煩了么？我這就叫人收拾外頭的園子，到時候咱們倆都搬出去住去。你想逛街也好，想游玩也好，都自在了。”

    石森在一旁勸諫：“皇上，您忘了娘娘這還不滿三個月呢，實在不宜驚動?！?/br>
    趙睿之瞪他一眼，這會兒他只要安撫她，其他的自然徐徐圖之。

    明鸞倒是也知道好歹：“不著急，慢慢收拾吧?！?/br>
    看了看屋里，問：“怎么沒有水？弄點水來，養(yǎng)個睡蓮或者養(yǎng)條魚也好?！?/br>
    就仿佛屋里有了水，自然她就安全了。

    石森倒是知道她先前不喜歡水呢，這會兒糊涂了，娘娘這是懷孕改了性子？

    其實是他不清楚歲歲那一節(jié)的事兒。

    趙睿之則是既高興又憂心。

    “養(yǎng)，這就養(yǎng)，這個好辦?！?/br>
    轉(zhuǎn)頭就吩咐：“外頭院子里頭先挪四缸睡蓮過來，要鮮活的?！?/br>
    “屋里的話，看還有沒有琉璃缸，有就都拿來，叫娘娘自己挑。”

    娘娘虛弱著：“要大的?！?/br>
    結(jié)果弄了一個來，把炕桌占滿了。

    趙睿之看她慢慢平復下來，這才擺手不叫去喊太醫(yī)。

    命人拿水來。

    明鸞推開他的手：“不想喝白開水。”

    趙睿之：“好久沒有泡茶，手都生了，叫她們置辦器具，朕給你泡一個？”

    她這才點了點頭。

    兩個又挪到亭子里。趙睿之平日哪里有這份閑情？還不是為了討好她？這會兒全不顧自己的矜持了，溫壺洗茶一步步的由著他做出來，修長白皙的手指特別有韻味兒，明鸞漸漸看呆，情緒已經(jīng)給牽引走了。

    泡好了頭一杯，趙睿之正往她面前遞，石森在下頭回：“皇上娘娘，公主回來了?！?/br>
    星河是跑回來的，眼里只看見明鸞，沒上臺階就喊：“娘娘?！?/br>
    明鸞也起來，兩個人抱在一塊哭了。

    趙睿之：“……”

    他看看抱在一起跟生離死別一樣的娘倆，再看看自己花心思泡出來的茶……

    石森看他下來臺階出來，小心翼翼地問：“皇上，您不陪著娘娘了？”

    趙睿之：“叫她們娘倆說話吧，朕杵在那里屬實有點扎心。”

    石森咽了咽口水，深沉道：“奴婢懂。”

    趙睿之咳嗽半天：“你懂個屁。”

    石森：“奴婢就是明白。”

    趙睿之斜乜他：“說說?！?/br>
    石森嘿嘿笑：“就跟皇上賞方大夫黃金一百兩，而賞奴婢時候就只賞十兩一樣。”

    趙睿之沒想到自己在皇后那里吃癟之后，還要在石森這里再吃一回。

    他顏色不善的扭頭盯著他：“你有本事也把出個喜脈來給朕瞧瞧?！?/br>
    石森躬身做發(fā)抖害怕狀，心里卻嘚瑟：“那您也沒法從娘娘肚子里生出來?！?/br>
    懷了孕，就像方大夫提的，最好不要惹娘娘煩，那天底下最有可能惹到的，就只是皇上。

    趙睿之在前頭見臣工，間隙里頭也得問兩句：“吃了什么？吃了幾頓？”

    又跟臣工們炫耀：“你們媳婦兒懷孕吐過沒有？”

    臣工們一般老婆懷孕，自己就跟完成差事似的，要么跑小老婆屋里，要么自己獨自睡了，那懷孕的還要去招惹，是叫長輩們發(fā)瘋的，因此也不知道媳婦當時如何，但話還是要說的，總不能回一個自己不知道，這就太過了。

    有的說：“沒吐過?！狈凑约簺]見到。

    有的說：“吐的厲害，整日泛酸水，結(jié)果生下來是個兒子?！?/br>
    皇上不樂意了，誰不想早點完成作業(yè)？

    皇上：“皇后娘娘就沒吐，我怎么聽說不吐的才生兒子？”

    男人們討論這種話題就跟女人們討論男人腎虛一樣，摸不到邊，只是皇上難得興致勃勃跟臣子們溫存，臣子們就很努力的配合表演。

    有個翰林院的，納的小妾過了一個月就有了，當時新鮮感沒去，就多關(guān)注了些，因此侃侃而談，趙睿之聽了深覺受益匪淺，因為臣子的家眷也沒吐過，他很用心記下對方的話，并且連夜整理了一個筆記，打算日后按計劃來照顧孕婦。

    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第二日一早明鸞起來就吐了天昏地暗，連水也喝不進去。

    別說熬過漫長的孕期，只這一次趙睿之就覺得受不了了，忙叫人去喊方大夫。

    明鸞：“不是說孕吐是正常反應(yīng)？別大驚小怪了?！?/br>
    太皇太后也過來了，自從上次弄進宮的那倆人出了那幺蛾子之后，好久沒臉見人，自己氣的半死，這會兒來了聽見明鸞這么說，心里就挺滿意。

    “皇后說得對，哪個女人不是這樣過來的？皇上就別婆媽了，去做你的正事要緊?！?/br>
    趙睿之一看明鸞臉色就知道她不高興了，怎么陪老婆就不是正事？

    “星河出生的時候朕不在她們母女身邊，朕也不曉得，如今這是第一個朕看著的，眼前沒有比這更要緊的事了?！?/br>
    太皇太后氣了個仰倒，覺得這孫子越大越不可愛，小時候多么會說話來著？甜言蜜語張口就來，現(xiàn)在反而越來越像他娘了。

    她給皇帝使眼色，叫一旁去壓低聲音訓斥：“就皇后這年紀怎么生出公主那么大的孩子來？現(xiàn)在皇后懷孕，哀家也不說什么了，皇上你也該清醒清醒！只要皇后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下皇子，那哀家也不是不能接受這個孫媳婦，只是你若是想將她安遼王妃頭上，也得看大家信不信你的話?！?/br>
    趙睿之：“他們樂意信就信，不信拉倒，朕的家事用不著他們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