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說的不是真的……”

    “竹染怎么可能不愛琉夏呢？”

    “你承諾過我，會一輩子疼我、寵我的……”

    琉夏羽睫低垂、在竹染懷中喃喃自語著，“你答應(yīng)過我的、就不能反悔……”

    “嗯……”竹染低頭吻吻琉夏的發(fā)，輕聲道，“我不悔……”

    “竹染……”琉夏抬眸，凝視著竹染俊容不復(fù)的丑陋面容，清澈明亮的眼底、是如當(dāng)年一般、別無二致的似海深情。

    “嗯，我在?！敝袢疚罩鹣牡氖郑嶙约耗樕夏切┆b獰恐怖的傷疤，說道：“我現(xiàn)在不漂亮了，不俊俏了……還很難看……琉夏會介意嗎？”

    琉夏搖搖頭，教科書般照本宣科的回答道：“我愛的是你……所以，無論你變成了什么樣子……只要你還是你，我就都不會在意……”

    “只是……你的臉，是世尊做的？”琉夏撫摸著竹染猙獰恐怖的面目，思及記憶里清秀俊美的青年，大大的杏眼里不禁又盈滿了淚水，淚水里閃現(xiàn)著憐惜與心疼的光，說道：“他太狠心了……”

    “遲早要找他算總賬的。”竹染不置可否道。貪婪池是他自己跳的，目的是為了遮住琉夏死后、他身上再無法抑制住的那些絕情池水留下來的疤……

    但他為什么會被絕情池水傷到？那還不是因為中了摩嚴(yán)的jian計、要與琉夏斷情嗎？所以，這都得怪摩嚴(yán)、都是他的錯、沒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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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留大殿

    正激|情四射的勸說白子畫早日廣收門徒的世尊大人打了個噴嚏。并不清楚自己的親生兒子、門下首徒此刻正在蠻荒想自己想的咬牙切齒，摩嚴(yán)只是情真意切的對白子畫道：“你是長留掌門，怎么可能不再收入室弟子？絕情殿若是后繼無人，豈不是壞了長留的規(guī)矩？”

    “詩詩身體還未痊愈……我而今確實無瑕分心授徒?！卑鬃赢嬁∶嘉Ⅴ镜?，“還有長留的規(guī)矩……我已經(jīng)和殺阡陌約好，明年三月便會前往妖魔界、光明正大迎娶詩詩……”

    “這掌門之位，依我看，不如還是交由師兄來做吧！到時候，師兄也好廣收門徒、多多益善?！?/br>
    “這……”摩嚴(yán)一滯，不悅的道：“我曉得，你心悅瑤玉、瑤玉對你也確實有幾分真心在……所以我已經(jīng)容忍了瑤玉在你身邊……”

    “可是，這收徒一事關(guān)乎長留的傳承……子畫，你不可任性?！?/br>
    ………………

    “咳，師兄……”笙簫默見殿內(nèi)氣氛略僵，適時搖著扇子上前說和道，“瑤玉身體虛弱、我知道你擔(dān)心她……只是，我聽說最近這段時間，瑤玉經(jīng)常會召落十一門下那個叫做尹上漂的弟子上絕情殿聽訓(xùn)……”

    “你知道吧？”

    “嗯，她最近在推新的劍法，”白子畫說，“因嫌棄李蒙入門太久、招式自成體統(tǒng)……所以相中了尹上漂幫她試招……”

    每每推演上一部分，還要讓他點評、修改……以便和長留心法更為契合……

    “這就對了！”笙簫默拊掌道，“前幾日青蘿那丫頭去絕情殿陪她的時候，其實回來也可以明顯看出招式銜接上更有章法了……”

    “師兄……不是我說你，你那絕情殿天天沉悶無聊的我都嫌棄……瑤玉身子還病著，也不能有什么大動作……”

    “若是你多收兩個弟子、放在她膝下……沒事就讓她指點指點小輩劍法、也能教她多些事情打發(fā)時間??！”

    “順便……又多些人陪她聊聊天、解解悶什么的……多好?。俊?/br>
    白子畫聞言神色微動，只道：“詩詩不喜歡外人接近……”

    就是舞青蘿、輕水等人受命來照顧她，往往也只是白天過來陪她說說話、看著她出去走走、給她送膳……從來也不會在絕情殿上過|夜。

    她自己的靈玉宮中，也是空空蕩蕩的，連個侍女都沒有。

    “我看她從前對花千骨那丫頭還是挺不錯的……”笙簫默表示，“你的徒弟，怎么也不能算是外人吧？”

    “如果這都接受不了，那將來若是你們有了孩子，可怎么辦?。俊?/br>
    ………………

    孩子……瑤玉自己都還是個任性的小姑娘，她生什么孩子？

    等等、話也不能這么說……瑤玉性情哪怕再是單純幼稚、畢竟年紀(jì)也不算小了……

    其實她之前也表露過想要一些想要做母親的心愿……雖然可能是被別人忽悠的、只是圖個有趣好玩……

    但她身體太差了，根本不適合孕育……所以、如果他再收個徒弟回來、放在瑤玉膝下只做個孩子養(yǎng)……

    白子畫神色微動，道：“你們可有什么看中的人選了？”

    “天山派尹掌門的女兒幽若?！蹦?yán)眼睛一亮，說道：“年齡尚幼、才十三歲……不過仙資頗佳、人也聰明伶俐……”

    “我之前見過幾次，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你若有意，不妨先讓她到絕情殿里住段時間……親自考察一二，再決定是否要收她為徒?！?/br>
    “如此……”白子畫微微頷首，道：“也好?！?/br>
    ………………

    ………………

    稍后，絕情殿

    白子畫如實和瑤玉說了摩嚴(yán)有意為他收徒一事，道：“幽若過兩天就會到絕情殿了……你要乖，好好和人家相處……有個做長輩的樣子，知道嗎？”

    “你這話里面但凡再改動上兩個字，活脫脫便是凡間男子發(fā)達了要納妾、勸說正妻大度能容、和meimei和平共處的樣子了?！爆幱襦托?，“放心，只憑我現(xiàn)在的模樣，是再難拆了長留了……”

    他都已經(jīng)決定好了的事情，還來告訴她做什么？

    “胡說八道些什么，”白子畫皺了皺眉，道：“不過是個孩子罷了……你若不喜歡，留她在長留玩幾天后……再將她送回天山去就是?！?/br>
    “人家尹洪淵大老遠的、特意把女兒送來長留拜師……然后你只看了兩天，就又把人給退回去了?！爆幱駪醒笱蟮溃骸澳阌X不覺得這種行為有些失禮?！?/br>
    “……你若是想讓我現(xiàn)在就回絕了師兄，可以直說，”白子畫淡淡道：“用不著繞彎子。”

    關(guān)鍵語氣還那么陰陽怪氣，也不知道哪里學(xué)的壞毛病。

    “我說，你想收徒就收吧……愛收多少收多少，隨便收誰都可以。”瑤玉無所謂道，“我一般不和小孩子計較，只要他們沒事別來煩我就行。”

    “……你今天心情不好？”白子畫問，“怎么了？”

    瑤玉：“東方彧卿到了蠻荒，不知怎的，和竹染混到了一起……”

    “琉夏昨日受父親之命，去參加?xùn)|方彧卿特意舉辦的、給蒼玄叔叔的祭祀典禮……目前恐怕已經(jīng)遇見竹染了。”

    “美人師兄得知此事后叫囂著要趕去蠻荒把琉夏接回來、順便一掌拍死竹染……”

    “蠻荒禁術(shù)、單春秋怕他進去了有危險了，毅然決然一硯臺把他砸暈了……”

    “曠野天傳信問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

    日！事情都發(fā)展到這個地步了，她哪曉得應(yīng)該怎么辦？

    父親也是，明知道東方彧卿醉翁之意不在酒、還讓琉夏出面參加什么祭禮啊……

    只希望單春秋可以攔住師兄吧！不然的話，就他那劍法、他那身手……進了蠻荒不是專門給人送rou的嗎？

    “琉夏……遇見竹染了？”白子畫挑眉道，“琉夏不是十一年前就死了嗎？”

    要不是她的死，殺阡陌也不會心灰意冷下多年不問世事、之前也不會對花千骨幾次三番照顧、甚至愿將神器與洪荒之力都拱手讓人了……

    “炎水玉在父親手上，他自有辦法發(fā)揮神器再生之力……”瑤玉悶悶的道，“白子畫，你說父親知道琉夏當(dāng)年是因竹染之故才會自盡身亡的事情嗎？父親他這是不是故意的?。俊?/br>
    瑤玉一般不怎么關(guān)心獨孤信做事的原因，她知道獨孤信做事從來不會只有一個目的……所以她現(xiàn)在只是覺得很煩……

    最討厭爹爹自做主張了！

    關(guān)鍵他還那么弱！還那么喜歡去算計、挑釁那些實力比他強的人……

    ………………

    殺阡陌便也還罷了……總歸是瑤玉一劍可以解決的問題……

    南無月現(xiàn)在就被關(guān)押在絕情殿的密室里，瑤玉已經(jīng)確定過了，他身上雖然有著部分神力殘余的痕跡，但洪荒之力卻絕對是不在他身上了！

    花千骨……一個普通的血脈返祖的神靈后裔、哪怕天資再好都不可能以凡人之身容納洪荒之力、因為不成元神的脆弱魂魄絕對是受不住妖力污染的……

    除非神袛轉(zhuǎn)世……

    神魂、神軀、妖神之力……

    父親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但愿東方彧卿那小子可以在父親玩脫了、引火燒身之前，及時阻止他……

    ………………

    “你要是不放心，我待會再去一趟蠻荒就是……”白子畫凝視著眼前少女煩躁不安的樣子，嘆息道：“琉夏已經(jīng)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便是她之前有再大的過錯、而今也都已經(jīng)償清了……”

    “我去把她帶出來，送到七殺殿去，讓她和殺阡陌兄妹團聚……你覺得這樣如何？”

    至于竹染……他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肯定是還得繼續(xù)在蠻荒關(guān)著、一直關(guān)到死的！東方彧卿同理！

    “……你去蠻荒，未必可以帶出琉夏?！爆幱窳季o蹙，說道：“琉夏復(fù)活有幾天了，父親明知道美人師兄都快想meimei想瘋了，卻一直沒有把她送出來……這里面必然有父親的道理。”

    “……你哪怕說破了天，我也不會放你去蠻荒的?！卑鬃赢嬂潇o道，“仙界掌握的蠻荒入口建于火山口中，從此處過必經(jīng)刀山火海之痛……而九幽帝尊開辟的通道則建于虛空之內(nèi)，里面空間壓力太大……上古相傳的冥渡之法需得借道歸墟、更是危機無限……”

    “要么，我去蠻荒幫你看看情況；要么，你我就都安安靜靜的呆在這絕情殿里……別管閑事?！?/br>
    是的，閑事……

    白子畫素來崇尚道法自然，他連自己生死劫降臨都老神在在的懶得理會……正常情況下，就更別指望他會去干涉瀾風(fēng)和斗闌干、琉夏和竹染那兩對剪不斷，理還亂的麻煩事了。

    只是，瑤玉很關(guān)心她們……

    所以，白子畫才不得不多問了幾句。

    ………………

    瑤玉無語道：“我傻了么？這個時候去蠻荒……”

    那還不得立馬大大助長了獨孤信的勇氣與膽量??？

    白子畫也很無語，“……所以你到底想怎樣？”

    “你去蠻荒，幫我留兩樣?xùn)|西在那里……不拘什么地方都行……”瑤玉冥思苦想了許久，最后終于仿佛想到了什么破局的好方法，從墟鼎里取出了一枚清光流溢的珠子、并一本藍皮書冊，遞到了白子畫手里，殷殷叮囑道：“子畫哥哥，你要相信……六界蒼生的命運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全部握于你手中了……”

    “……知道了?！卑鬃赢嫙o奈道，“會幫你把東西送到的……只用送到蠻荒就行嗎？用不用再留點記號，或者保護措施？”

    “不用，這珠子是神力凝結(jié)的……這書冊和我爹的文明冊是同一材質(zhì)……”瑤玉道，“它們不需要守護……”

    “好?！卑鬃赢嫷?，“那我即刻就去……你現(xiàn)在開心了？”

    一輩子從沒這么忍氣吞聲過……要不是看在她而今身體不好的份上……算了，瑤玉身體要是沒問題，這會兒八成已經(jīng)殺到蠻荒了。也不能在這和他亂使小性子……

    瑤玉一怔，陌生的甜意在胸臆間滋生……有點像小時候剛剛喪母時、在萬象宮里，看九幽帝尊一舞傾世時的感受……但又清楚的知道與那并不相同……

    ………………

    “嗯?！?/br>
    瑤玉點點頭，清麗絕美的精致容顏上倏爾綻出了一記純粹、干凈、簡單到了極點的笑……像是水仙花開、一笑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