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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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新生賽,四進二的比試,抽簽結果為花千骨對尹上漂,霓漫天對朔風。 尹上漂在之前的修煉、學習中水平都算不上不出彩,上一次預賽的成績也并不高。這樣都能夠殺進四強,不得不說,是有一些惹眼的。 如凌度所料,白子畫縱然昨天會場上不曾留心,晚間回去看過賽事成績,也足以注意到此人的不同了。 “那個和花千骨打了半天的家伙是誰?” 瑤玉帝尊也很快留心到了尹上漂的不同尋常?!獙嵲谑撬茄?。 花千骨修為已到知微,真氣深厚,精神力初見規(guī)模、反應敏捷。這尹上漂卻與她有來有往的對了小一炷香了,也不是憑借什么精妙招法,就是硬頂,換傷、互耗,卻耗了這么久猶自未顯真氣匱乏。讓人不得不注意。 “尹上漂?!卑鬃赢嫶鸬?,“從前不見多么出色,上次預賽的成績也只是平平。這兩天卻突然冒出頭了。性情略有陰險,非我正道風范?!?/br>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瑤玉唇角微揚,笑道:“明明不是沒本事,卻還是能一直扮豬,這也是需要勇氣毅力的一件事。道家弟子,清靜無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br> “你換個思路想,或許,這家伙從前不冒頭,是不慕虛榮。而今猛然發(fā)力,是當爭則爭呢?” “你說的話,也不是沒道理?!卑鬃赢嬒肓讼?,說道:“只是這尹上漂出招之間,式式奇險,詭譎難測……我覺得,他不像你口中所述的高潔之人?!?/br> “呵,你干脆直接說懷疑他和妖魔界有牽連好了。”瑤玉睨了眼白子畫,“這家伙的招法路子,是有點像魔門風格?!?/br> “無憑無據(jù)的,就這么說,未免也太傷這弟子的心了?!卑鬃赢嫶_實懷疑尹上漂可能是七殺探子,但看著瑤玉澄澈眼波中那一抹清晰的不屑,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七殺選探子潛伏長留,自然需要隱蔽。哪有尹上漂這樣,把疑點表現(xiàn)的如此明白的? “瑤玉,”白子畫問:“你以為,這尹上漂的情況,會是何故?” “能有何故?不外乎身世凄慘,自幼飽受欺凌,沒遇上好師傅啟蒙,就自己在頻繁的打斗中胡亂摸索出了一套陰險毒辣、行之有效的手段嘍?”瑤玉漫不經(jīng)心道,“不信你去查查,我賭,這尹上漂啊,不是孤兒、就是大家族里不受寵的庶子?!?/br> “他是崆峒派引薦上來的弟子?!卑鬃赢嬄勓猿聊藭?,說道:“確實父母雙亡。先父生前是崆峒一個執(zhí)事長老,死于魔門手中,母親是在父親死后三個月,哀慟成疾,病故的?!?/br> “哀慟成疾?”瑤玉垂眸,古怪的笑了笑,“這是撇下兒子,給丈夫殉情去了?” “此事確實略有疑點?!卑鬃赢媽幱竦墓殴皱e認成了譏諷、輕蔑,不以為意道,“尹上漂入門之時骨齡已有二十,按理說,生在崆峒,早該正式拜師修行了。便是想送來長留,也該趕上一屆。三年前的入學試才對?!?/br> “這算什么疑點,無非就是家族傾軋那點事唄!”瑤玉說著,往自己嘴里扔了枚蜜餞。 “唔,花千骨怎么還沒贏?這都多久了?她這是,看人家模樣凄慘,就臨陣心軟了?” “尹上漂死不認輸,也一直撐著沒落地,小骨礙于門規(guī),確實一時難以結束戰(zhàn)斗?!卑鬃赢嬁戳艘粫簯?zhàn)斗,淡然說道,“畢竟,這是仙劍大會,不是兩界山戰(zhàn)場。尹上漂于她是同門師兄弟,不是敵人?!?/br> “呵,”瑤玉哂笑道,“優(yōu)柔寡斷,婦人之仁,難當大事。蜀山派有掌門如此,將來麻煩還多著呢?!?/br> 白子畫不語。 ……………… 又靜等了小一刻鐘。此時,尹上漂一身長留標配的白色弟子服已經(jīng)全數(shù)被血染成了紅色。但,他還是沒輸! 摩嚴見狀贊嘆:“雖然仙資不佳,脾性倒還算堅韌?!?/br> 笙簫默等人也附和了幾句“難得”。 白子畫眉目微動,“瑤玉?!?/br> “嗯?” “尹上漂的真氣量不對,這是……七殺的量天氣?”白子畫語帶猶疑。只是,泉吟般的嗓音中,比之先前,卻少了一分清冷寒意。 尹上漂憑借其絕不服輸?shù)膱皂g骨氣贏得了白子畫的改觀。 而功法這種東西,哪怕再是獨門,也不排除因傳人橫死異鄉(xiāng)等種種原因外流的可能性。機緣巧合下學的別派功法的例子,六界哪年不出幾起? 尹上漂身擁一門七殺功法,不能說明他就是七殺的人。恰恰相反,他敢在大庭廣眾下把這功法用出來,反而可表其問心無愧。 “不像?!爆幱袢粲兴嫉?,“量天氣是內功心法,他這樣子倒像是用了什么秘術。依我看,有點像從前煉天魔宗的“一氣天地”?!?/br> “平時修煉時,在丹田處分隔一片小天地,煉化、壓縮好精純真氣儲存于其中,有需要時再解封真氣。” “只是煉天魔宗是萬年前的傳承了,如今門人早已斷絕。我對其也沒什么了解?!?/br> 瑤玉自幼喜歡一劍橫掃,勝負往往只在瞬息就能分出。很少有用到回氣法門的時候。 “阿凌?!爆幱駬P聲道,“原始圣宗素以真氣綿長聞名六界,你來認認看,底下那個小子,用的是什么法門?” “隔太遠了,這種用于自身的輔助法門哪能分得太清楚?!绷瓒嚷勓?,漫不經(jīng)心的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說道:“反正不是仙界那些千篇一律的回春術、復元法了?!?/br> “廢話,這要是仙門的路子,我還用得著問你。”瑤玉沒好氣道,“我覺得像煉天大法里的“一氣天地”,你看呢?我記得原始圣宗里好像收錄有煉天宗的大半傳承?!?/br> “阿瑤?!绷瓒饶四溃骸澳銘{什么以為原始圣宗有的功法傳承,我就應該曉得?!?/br> “你以為人人都是你爹那種收集癖??吹絺€功法就想學么?喔,對。你自己還不是一看書就犯暈?!?/br> “……你是不是在諷刺我?”瑤玉扭頭,目視凌度。 “沒有,你想多了?!绷瓒壤潇o道:“看比賽,看比賽。” “唉,底下那個丫頭好像是長留上仙首徒吧?跟個沒拜師的外門弟子打這么久都沒打贏。上仙真是教徒有方啊!” 被點名的白子畫看了眼凌度。清冷湛然的目光中一片淡漠,不帶絲毫感情。 凌度半點不覷,與瑤玉道:“阿瑤,你覺得底下那兩人誰能贏?” 瑤玉:“尹上漂。” “我以為你會支持一下白子畫上仙的授徒水平?!绷瓒鹊馈?/br> “小骨戰(zhàn)意已失。真氣也幾乎完全枯竭,雖然至今都無什么傷勢在身,但只要尹上漂還能堅持……一盞茶內,她必敗無疑。”白子畫淡然道,“以弱勝強、百折不饒。長留能有尹上漂這等新秀,即便不是我門下弟子,也是好事。” 凌度嗤笑。 視線始終不離花千骨左右的東方彧卿耳廓微動,狹長的眼底似有暗瀾浮動。 ……………… 白子畫對花千骨的判斷很準。 半盞茶后,花千骨果然因為真氣枯竭,一個不留神,被尹上漂趁機擊倒。雖然她反應還算靈便,及時反手回擊,成功帶尹上漂一起入了水中。但按照大會規(guī)則,因為是花千骨先碰到的水面,故而還是算她敗了。 ———————————————————— “其實,若花千骨取出斷念,憑借靈劍之利,是可以在開始時,將尹上漂敗于劍下的?!爆幱竦?,“你們這個仙劍大會,只說了不許用暗器,又沒說禁用靈兵?!?/br> “不禁用靈兵,是因為從前有弟子的道路特殊,走的是人劍合一之路。只能用自家兵器比試。不是贊同弟子們依賴外物?!卑鬃赢嫷溃骸跋蓜Υ髸挠靡馐菣z驗弟子們的學習水平。若以靈兵分勝負,不免就失了大會初衷?!?/br> “小骨這場比賽雖然輸了,但也磨練了其根基毅力,我很滿意。若她為取勝用了斷念,才真教我失望。” 瑤玉:“話雖如此,尹上漂之前一直名不見經(jīng)傳,仙資也一般。花千骨在修為占優(yōu)的情況下輸給他,你的面子,今次可真是被丟的一點不剩了?!?/br> “我的面子,不是靠弟子爭的。”白子畫平靜道,“小骨的修為是被寒螭靈氣硬推上去的,突破不久,底子薄弱。今次一敗,如能讓她知恥后勇,耐心打磨自身。好處便比她贏得魁首,要來的更多?!?/br> 瑤玉見此略有怔然,輕聲應和道:“我爹從前也總對我說,只有學會失敗,才能永遠不敗?!?/br> 白子畫:“……可你從來不曾輸于人過?!?/br> 瑤玉提及父親的那一刻,清亮美麗的鳳眸中盡是哀傷懷念。就連常年縈繞于身的鋒銳劍氣都化作了虛無……與其過往驕傲到日月失色的模樣相比,竟給人以一種格外柔弱的錯覺。 白子畫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這突如其來的傷感。猶豫片刻后,吐出的卻是這樣一句話。 “是??!”瑤玉聞言莞爾一笑道:“我獨孤夢瑤,怎么會輸呢?” “無需經(jīng)歷失敗,我也可以一直贏下去,贏到永遠?!?/br> 片刻感傷迅速散去,瑤玉帝尊還是明媚驕傲到連天上日月失色都為之失色的一代魔尊。傲慢、肆意、自由無拘。 白子畫無意識的勾了勾唇。 瑤玉帝尊眼眸微亮,頗稀罕的伸手碰了碰長留上仙冰玉般的容顏:“白子畫,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br> “你平時,應該多笑笑的。” 我笑了么?白子畫不及細想,只低咳一聲,握住瑤玉手腕,將之從自己臉上拉下:“大庭廣眾之下,別鬧?!?/br> “好么!”體諒到這家伙做掌門的畢竟還是需要點威嚴,瑤玉帝尊聽話的收了手。 溫軟細膩的柔荑從掌中如游魚般滑出。白子畫本能的握了握手指,卻只觸到一片空氣?,幱竦圩疬@個身手,這個隨時隨地隨心運用各種武技的手段,不是吹的。 “白子畫?!?/br> “嗯?” “底下那個長的怪漂亮的小姑娘的劍,挺有意思的。因被封印住了,我剛剛沒注意居然才發(fā)現(xiàn)。它叫什么名字???”瑤玉興致勃勃的問。 白子畫沒反應過來:“什么?” “蓬萊那位大小姐比試用的劍。”瑤玉說,“……煞氣很重。好像還自帶暗勁。雖然被封印了,但還是很厲害。不曉得封印解開后,威力該有多強。” “你能認出來它叫什么名字嗎?” 煞氣很重,自帶暗勁的寶劍……蓬萊鎮(zhèn)封的上古兇劍碧落?白子畫凝眸,從瑤玉身上收回目光,認真觀察了底下霓漫天與朔風的比斗一陣。 然后頓時發(fā)現(xiàn)霓漫天今天的功力比昨天強了不只一倍!這不是境界恰好突破了,也不像什么秘法,看她真氣虛浮的樣子,倒似是服了什么靈丹。 而她手上的劍……確實不對,朔風一直在避她的劍……而且他身上分明看不見什么傷口,行動間卻有明顯阻滯感,仿佛疼痛難忍。 霓漫天自己在而今勝券在握、分明在補幾劍就能贏了的情況下也畏首畏尾的不敢出劍,只用拳腳招式,試圖迫朔風認輸。 “霓掌門?!卑鬃赢嬚f,“令千金手上的劍真不錯啊!可是兇劍碧落?” 志得意滿的覺得自己女兒得勝在即、很有臉面的蓬萊島島主霓千丈:……被發(fā)現(xiàn)了?不、碧落分明被封印了大半威力,還被下了障眼法,白子畫眼神這么好的么?他是不是在炸我? “碧落?我聽過哎!”瑤玉探頭說道:“聽說那劍不是因為煞氣過重不好控制,被封印很久了么?” “霓千丈,你而今這么早把它送給女兒,是自信底下那個小姑娘一定可以懾服碧落劍?不怕劍靈噬主?” 喔,對?,幱裨谶@?,幱竦圩鹂磩e的兵器法寶都不在行,看劍卻是一看一個準。絕不會使寶劍蒙塵的。 霓千丈:“天兒是我唯一的女兒,蓬萊的少島主。區(qū)區(qū)一把碧落,她自然降伏的了。早些佩劍于身,將來一人一劍一起成長,也好早些亟至人劍合一之妙境?!?/br> 呵~ ———————————————————— 長留本屆仙劍大會,四進二的比賽。優(yōu)勝者是尹上漂和霓漫天。 按規(guī)矩,他們會在明日再比一場,爭奪魁首的位置。 雖然,瑤玉覺得,明天的比賽實在沒有什么看頭——尹上漂的秘法需要積累,而今天他已經(jīng)用盡了力氣不說,還傷痕累累。按長留醫(yī)藥閣的水平,明天絕對好不了。 而不加這門秘法,尹上漂的實力是不如正常情況下的霓漫天的。更別提,如今他需面對的是修為大增、手持碧落劍的霓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