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李靈運來說，這本就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事。為此坐立不安的，其實只有自己。

    方何的情緒不自覺低落下來。

    他悄悄看了一眼李靈運的方向，發(fā)現(xiàn)對方早就離開了。

    這家超市不大，方何后來又好幾次看見李靈運。但李靈運始終目不斜視，自顧自挑選著食材。方何卻死盯人家不放，搞得像什么跟蹤狂，引得店員紛紛側(cè)目。

    最后結(jié)賬的時候，好死不死，李靈運正是他前面一個。

    后面的顧客已經(jīng)排上來，這時候再躲就過于引人注目。沒辦法，方何只能硬著頭皮站在他身后。他們誰也不說話，就像湊巧站在一起的陌生人。

    李靈運將手提籃里的東西，一樣一樣放在結(jié)賬的臺子上。逛這么久的超市，居然就買了幾樣?xùn)|西：柑橘，豌豆，酸奶酪和面包。

    方何頓時猜到了李靈運今晚的食譜，他下意識感到胃絞痛，脫口而出道：“惡，又是桔子炒豌豆……”

    說完后，他心道糟糕。

    果不其然，李靈運錯愕地轉(zhuǎn)過頭，似乎沒想到他會在這時開口。

    好在，李靈運沉默片刻，沒有讓搭話的方何難堪。他不緊不慢回復(fù)道：“主菜是這個，酸奶酪醬配黑麥面包。”

    “這也配叫菜？”

    李靈運微微蹙眉，不贊同地說：“我留學(xué)期間，經(jīng)常這么吃?！?/br>
    “這叫什么來著？白人飯？你真是深諳獨居糊弄學(xué)?！狈胶梧托σ宦?，“所以我說你根本不會做飯。”

    他驕傲地提起籃子，像只花枝招展的雄性孔雀，“我今晚吃紅油口水雞，蒜蓉小龍蝦和虎皮鳳爪，你別太羨慕?！?/br>
    兩人在結(jié)賬區(qū)拌嘴的行為，引發(fā)了后方大爺?shù)牟粷M，他cao著一口濃重的口音說：“膩歪完了沒？沒膩歪完回你們家膩歪去！”

    他們立刻噤聲了。

    結(jié)完帳后，方何拎起大大小小的塑料袋正準(zhǔn)備離開，卻被李靈運叫住。

    “方何。”他猶豫地抿了抿唇說，“你還欠我一頓飯。”

    方何這才想起來，那天他讓李靈運嘗嘗自己的手藝，李靈運卻放了他鴿子，從此兩人再也沒提過這件事。

    “是你自己不來?！狈胶渭t著臉反駁，心說李靈運可真會倒打一耙。

    “抱歉?！边@次李靈運倒是大大方方承認了，“那，你說的話還算數(shù)嗎？”

    方何愣了下，吞吞吐吐問道：“今天？”

    “有什么不方便？”

    “沒?！狈胶问中陌l(fā)癢，于是在褲子上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手汗，“你來吧。”

    李靈運經(jīng)常晚上吃這種簡易的“白人飯”，除了他真的不怎么會做飯外，更多是因為他對食物幾乎沒有欲望。

    跟方何這種，每天琢磨吃點啥的吃貨不同，李靈運覺得能填飽肚子就可以了。

    所以他自然也不饞方何做得這兩口飯。

    那為什么還要主動去方何家蹭飯？其實李靈運自己也有點說不明白。

    或許是好奇方何的手藝到底怎么樣，或許是今天恰巧胃口好，管他呢。

    李靈運默默沉思的時候，方何已經(jīng)做好晚飯，并端上了桌。李靈運給兩人盛好米飯，說了句謝謝，便拿起筷子。

    方何沒有撒謊，至少從賣相看，今晚的三道菜都無可挑剔，甚至可以直接開飯店。

    李靈運夾起一塊口水雞放入口中，緊接著他慢慢睜大了眼睛。

    雞rou鮮嫩爽滑，辣汁酸甜可口。涼涼的雞rou配上開胃的醬料，美味程度遠超李靈運想象。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這么想吃某樣?xùn)|西的欲望了。

    “好吃嗎？”方何明明心中忐忑，面上還要裝作漫不經(jīng)心。他甚至眼睛都沒有抬，低頭剝著小龍蝦。

    “好吃?！崩铎`運看著自己的筷子，“非?！贸浴！?/br>
    方何發(fā)現(xiàn)李靈運的眼睛閃閃的，漆黑的虹膜像上帝在夜空中摻進了星星那樣透亮。

    他不自覺笑出來。

    聽到笑聲，李靈運看向方何。方何眉眼彎彎，嘴角快列到耳朵根。他那張平日里總是嚴(yán)肅傲慢的臉，此刻就像淋了蜂蜜的松餅，甜得人牙酸。

    “那就好?！彼f。

    被夸了兩句就能讓他高興成這樣？

    為什么以前沒有發(fā)現(xiàn)？

    李靈運撐著側(cè)臉默默地想：這家伙未免太喜歡我了。

    第19章 別在這個地方

    今天方何接到通知，各部門的總監(jiān)們要一起開個會，公司的ceo林勇也會來。

    簡單來說就是路演過程中，云端資本的老板對公司某個項目很有興趣，林勇想要一舉拿下這筆融資。

    雖然方何任職的國華公司如今已經(jīng)頗有規(guī)模，但林勇的目標(biāo)始終是星辰大海。拿到這筆融資，最終上市，將是他構(gòu)建自己商業(yè)帝國的第一步。

    這個交互式顯示屏的設(shè)計和開發(fā)，早先一直是由產(chǎn)品部牽頭，所以融資洽談環(huán)節(jié)也順勢交給了產(chǎn)品部。

    林勇在會上說：“方何，靈運回國不久，這方面經(jīng)驗到底不如你豐富，你從旁多多輔助。如果這次做好了，也是為你以后打基礎(chǔ)?！?/br>
    方何算是明白，合著林勇小算盤打得噼啪響。想讓他做著副總監(jiān)的位置，干著總監(jiān)的活。

    公司里最不缺人精，人事總監(jiān)也聽出了老板的言外之意。會議結(jié)束后，他攬住方何的肩膀，嬉皮笑臉地說：“得，老林又給你畫餅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