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纏春山 第33節(jié)
鼻間是濃郁的梨花甜香,像是要命的蠱。 他放下捂住眼的手掌, 轉(zhuǎn)臉去看殷蕪,她睡得很沉,臉頰上的軟rou被壓得有些變形。 伸手將錦被拉起蓋住她的背, 忍不住又將手探進了錦被。 殷蕪漸漸清醒, 她抓住百里息的手, 咕噥了一句“煩人”。 百里息將她抱到自己身上, 手指纏繞著她的發(fā),眼角眉梢?guī)е酿愖愫褪桦x。 難怪世人耽于女色,的確讓人食髓知味。 殷蕪動了動有些酸疼的手臂, 撐著百里息的胸膛起身,見百里息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才驚覺自己此時尚未穿衣,忙扯著被子捂住自己,瞪了百里息一眼,氣息都不順了:“一夜了,有完沒完了!” 昨夜她見百里息難得動情,還曾暗自竊喜,誰知被折騰了一會兒便受不住,哭著求他饒了自己。 他依舊沒有越雷池,可折磨人的法子卻實在是多得很! 她甚至懷疑百里息是不是特意研究過,否則怎么這樣輕車熟路! 殷蕪一整天都沒起床……渾身沒力氣。 那耳洞一直隱隱作痛,一跳一跳的,到了晚上,那原本白皙的耳垂變得紅|腫疼痛,殷蕪只能取下那對耳墜子,用藥油涂在耳垂上,可還是疼。 “奴婢聽說用柳條削成小棍兒塞住,能止血,耳洞很快就能好,奴婢去尋些柳條來。”茜霜看著殷蕪紅腫的耳垂有些心疼,說完就出去尋柳條,不多時折回幾個柳枝回來,用小刀試著削成小棍兒。 但削了好一會兒,那小棍兒不是太粗,就是太細,竟沒有一個能用的。 百里息回來時,就看見主仆二人坐在小榻上削了一桌子的木屑。 茜霜見了他,連忙從榻上跳下來行禮,解釋道:“圣女的耳垂有些紅腫,奴婢想用柳條削個耳棍兒出來?!?/br> “出去吧?!?/br> 百里息去銅盆邊凈手,然后走到小榻邊查看殷蕪的耳垂,果見耳垂紅腫起來,那小小的耳洞都成了一個小紅點。 他用指腹輕輕碰了碰,問:“塞柳木棍管用嗎?” 殷蕪“嘶”了一聲,身體往后縮了縮,“試試,萬一有用呢?” 萬一?那就是沒用唄? 他在殷蕪對面坐下,拿起小刀,修長的手指拈著刀,一下一下剝?nèi)チν馄?,然后削出一個小棍兒來,他對著殷蕪的耳洞比了比。 似乎有些粗了,于是又拿起旁邊的粗布打磨起來,半晌終于削好了一對耳棍兒。 “過來?!?/br> 殷蕪膝行過去,身體卻微微后仰,叮囑道:“你輕點,好疼的?!?/br> “現(xiàn)在后悔了?”百里息淡笑一聲,帶著些許揶揄之意。 “不后悔?!币笫徤裆苷J真,“只是確實很疼,你一定輕一點?!?/br> 百里息將那耳棍兒沾了些藥,輕松推入她的耳洞內(nèi),雖加倍小心,奈何那傷口本就粘連在一起,被這樣撐開,竟比扎耳洞還疼。 殷蕪嘶了兩聲,手抓緊了衣裙,閉著眼忍耐。 很快兩根耳棍兒塞了進去,耳垂雖還是一跳一跳的疼,隨著藥力散開,疼痛已經(jīng)減輕不少。 夜里殷蕪睡得也不安穩(wěn),她一翻身就會碰到耳朵,接著便疼醒,天快亮時才終于睡沉了。 身側(cè)的少女眼角微紅,渾身散發(fā)著可憐和嬌氣,為了戴上那一副耳墜子,多遭了不少罪。 百里息用指背碰了碰她的臉蛋兒,滑膩柔軟,怪可憐的,嘆息了一聲。 * 第二日一早,余衡派程弘來請百里息,說是有一批好貨,請他去挑選。 殷蕪在家悶了幾日,實在是沒趣兒,便央求了好一會兒,才如愿跟著出了門。 程弘見兩人是一同出來的,神色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提醒道:“那些奴隸養(yǎng)在郊外的一個院子里,院子……不是很整潔,夫人可要有些準備?!?/br> 那些奴隸從幾歲開始,便圈養(yǎng)起來,跟牲畜一樣吃睡,這些曹詹同她說過,殷蕪也是有準備的,只是等親眼看到,還是胸腹翻攪險些吐出來。 這院子四面都是沒窗的房間,每個房間里都住著二十多個少年。 程弘在前面帶路,引著他們來到門口,殷蕪便聞到一股餿臭的味道。程弘指著里面衣衫襤褸的少年,獻寶似的道:“公子您看,這些奴隸都是余大人特意挑選出來的,各個身強體健,很有力氣?!?/br> 說著,他又指了指墻角的少年,喝道:“你過來!” 那少年瑟縮了一下,連滾帶爬地來到門邊跪下,程弘墊了個帕子捏住少年下頜,笑著對百里息道:“您看這牙口,身體好得很,一點毛病都沒有?!?/br> 他是個人,不是牲畜,卻活得連牲畜都不如。 少年眼中沒有悲戚,沒有仇恨,只有濃重的恐懼。 “他們已經(jīng)被馴化好了,公子帶回去,說什么,他們便聽什么。” 殷蕪的視線一一掃過室內(nèi)的少年,他們俱低著頭,像是乖順的綿羊。 程弘見殷蕪一直不曾開口,以為是被這惡劣的環(huán)境壞了心情,心中雖然輕視,卻不敢得罪百里息這位大金主,于是陪著笑臉道:“這里確實臟了些,夫人見諒?!?/br> 殷蕪忍了又忍,終于還是開口:“他們……住在這里沒問題嗎?” 程弘以為她是擔心買回的奴隸會生病,拍著胸脯保證道:“他們自小就生活在環(huán)境比這還惡劣的地方,這里對他們來說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黎族奴隸不算人,夫人不必可憐他們?!?/br> 殷蕪害怕自己壞了事,點點頭,垂下了眼,未再開口說過話。 他們并未挑選奴隸,只讓程弘幫忙挑選一些便好,程弘又說這里此時湊不出三百個,還要在等三四日,百里息自然同意。 “走吧。”百里息拉著殷蕪的手往外走,才到門口卻迎面碰上一男子,多虧百里息拉著殷蕪閃避及時,否則那人便要撞在殷蕪身上了。 只是這樣一閃避,殷蕪頭上的帷帽便掉了。 來人三十出頭,身材高壯,滿臉yin|邪,正是那日在街上虐打曹詹那人,殷蕪聽說他是冠州神廟里大神官的親弟。 好像叫劉升榮。 劉升榮吃了酒,醉眼朦朧間看見殷蕪,只覺得這小娘子美得天仙似的,竟比他府中那些女人美了不知多少倍,若壓在身下是何等銷魂滋味,因心中生了猥瑣的心思,酒倒是醒了大半。 百里息側(cè)身擋住殷蕪,眉頭皺了起來,心中不悅。 劉升榮此時才看見他,又見兩人動作親密,立刻肝火大旺,那么美的小娘子該是他的,整個冠州誰敢和他爭搶! 這樣想著,他便伸手想去拉殷蕪,嘴里也不干不凈:“小娘子跟爺回家,爺好好疼你,只要你把爺伺候舒服了,你要什么爺就給你買什么?!?/br> 下一刻他便膝蓋劇痛,雙腿支撐不住重重摔在地上,程弘才同院內(nèi)管事說了幾句話,轉(zhuǎn)頭出來便見這一幕,心中大驚,忙上前打圓場: “二爺二爺!這公子可是咱們的貴客,不能動手啊!”程弘上前想要扶起劉升榮,卻被扇了一巴掌。 “什么貴客,竟敢踢爺爺,這生意不做了!看我今天不把他的手腳卸了!”劉升榮掙扎著想要起身,奈何喝了酒,膝蓋又疼得厲害,竟一時起不來。 “看來這買賣確實不必做了,明日我們便離開冠州,那定金也不要了,還請幫我知會余大人一聲。”百里息攬著殷蕪往外走,聲音冷然。 “哎哎哎!白公子別走啊,這買賣還是要做的!”程弘心中急得不行,這可是宗大買賣,若丟了,他回去可怎么交代? 百里息回頭看著程弘,眉眼鋒利,“想來余大人也不過是個馬前卒,這買賣若還想做,就讓說的算的人來找我談,否則以后汐州的生意都不要想了?!?/br> 不管是余衡還是余衡上面的人,都很重視這單買賣,汐州因地處南疆偏遠之地,極少會來極北的冠州,這幾年奴隸多買主少,所以這單和汐州的買賣若是做成,日后便會多不少生意。 程弘又聽他言語之間頗為倨傲,知道他必不是個普通商賈,或許在汐州勢力極大,因此不敢稍有耽誤,立刻去報余衡知曉。 回去的馬車上,百里息摘了殷蕪的帷帽,捏起她小巧的下巴,聲音里似有淡淡的不悅:“蟬蟬生了這樣一張臉,到處惹禍?!?/br> 殷蕪沒說話,就這樣看著他,眼神平靜又堅定,她抿了抿唇,輕聲道:“大祭司,蟬蟬想好了,蟬蟬的生辰愿望是——” “旻國再無奴隸?!?/br> 百里息以為,這愿望是殷蕪看見那些少年后才想出的,其實并非如此。從她救曹詹開始,每一步都是她費心算計好的。 見百里息并未回應,殷蕪“哼”了一聲,把臉扭到一邊,氣呼呼道:“食言而肥。” “好?!睒O輕的一聲。 殷蕪驚訝轉(zhuǎn)頭過來,“真的?” “真的,”百里息并不回避,指腹碾過她的軟唇,眼底似藏了一只貪嗜的饕餮,“都殺了就沒奴隸了?!?/br>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殷蕪一急,想要起身,腰卻被鉗住。 就見百里息輕輕點了點他的頰側(cè)。 他的側(cè)臉線條冷硬,分明應是一張絕嗜禁欲的臉,偏偏此時眼中的欲|望讓殷蕪不敢直視。 “蟬蟬?!彼吡艘宦?。 因有了生辰那夜的教訓,殷蕪已經(jīng)幾日不敢撩撥百里息,如今為了黎族的事,只能心驚膽戰(zhàn)親了親他指的地方。 可這一親便丟盔卸甲,她在晃動的車廂里哀婉地想:為了黎族的事,她這也算是舍身飼虎了。 “專心?!彼怂鼈?cè)一把。 回去沐浴后,殷蕪便先上床安寢,半夜卻被外面的打斗聲驚醒,她正想爬起來,卻被一只手按住。 百里息的手擱在她的側(cè)頸,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耳廓,嘆了一聲:“都是蟬蟬白日里惹的禍?!?/br> 殷蕪按住他作亂的手,問:“是劉升榮的人?” “他兄長是冠州神廟的大神官劉升青,冠州之內(nèi)橫行霸道慣了,白日里對你起了心思,又挨了一腳,夜里自然就要來報復,順便……”百里息的手探進寢衣,抓住她滑|膩的肩膀,同時道,“順便把蟬蟬抓回去?!?/br> 他的話似是在調(diào)笑,可眼中分明并無笑意。 他的蟬蟬豈是那臟東西敢肖想的。 殷蕪身子顫了顫,努力無視那只揉捏她肩膀的手,問:“外面真的沒事嗎?” “睡吧?!卑倮锵⑸焓职阉龜堖M懷中,將臉埋在她的后頸,輕輕咬了一下,“沒事?!?/br> 殷蕪卻還是有些擔心,她聽了一會兒,外面果然安靜下來,正要睡,卻覺得后臀硌得慌。 她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又知道百里息未睡,一時間僵住不敢動了。 卻忽有一只微涼的手握住她的手,引導她向下。 熱。 他的身體明明是涼津津的,可她掌心好熱。 他松了手,眸光清淡冷寂,淡聲道:“睡吧?!?/br> * 昨夜來了七個兇徒,盡數(shù)被護衛(wèi)抓住,他們身后靠著劉升榮,知道即便送官也不會怎樣,所以有恃無恐。 護衛(wèi)當著他們的面殺了一個,剩下六個便慫了,不但乖乖招供,還都畫了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