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當(dāng)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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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樓內(nèi)漫著一股脂粉香,十足紅塵味。足下步步紅綢,目光所及處鶯歌燕舞,男女親昵。 幾個善舞的女子一舞動全場,陵周面無表情不動如山,甄寒則邊看著人家曼妙的舞姿,便搖首評頭論足。 他展開折扇,將頭偏到一旁,“陵周兄,你家中的那些美妾和這些女子比起來如何?” 陵周抬眸見正好看見旁邊歪著頭對他舒眉一笑的甄寒,腦子里想起妖界不少舞姿比之妖嬈的女妖們,扯了扯嘴角,并不作答。 他實在不能理解甄寒為何能對著他,對那些舞女們評頭論足上幾盞茶的時間。 他算了算時日,此行路過臨漳城,為的就是來要看看有什么妖獸可以一并抓入丹丘城,他不能在臨漳城內(nèi)耽擱過久。 若是明日還不能在臨漳城內(nèi)發(fā)現(xiàn)珍奇妖獸,他便要出發(fā)去大阿山一趟,聽說大阿山有蛟龍族出沒,或許與他而言能有意外收獲。 “陵周兄,你身上沒有妖氣,你莫不是出身于妖界?” 甄寒脫口而出,壓低聲音在他耳畔說著,溫?zé)岬臍庀⒘鬓D(zhuǎn)直觸臉頰。 他干笑補充道,“其實身上沒有妖氣,和出身于妖界,這兩者之間實在是沒有任何可聯(lián)系之處?!?/br> “只是,我看你出身不凡,外加我們仙門中著實沒有美妾無數(shù)的弟子。所以我猜測,你是斂了妖氣,所以才到的臨漳城是不是?” 言罷,甄寒挨著陵周的位置更近,他端起酒杯主動和他碰杯,全然沒有戒備之心。 陵周抬眸一眼,危險的意味叢生,冷冷,“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即使是,你未必能打得過我。即使不是,那和你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br> 他忽得起身,拂了拂剛剛被甄寒碰過的衣袖,準(zhǔn)備趁著夜色繞城一圈,夜里妖獸妖類最會出門亂逛。 剛想轉(zhuǎn)身走人時,卻發(fā)覺自己的袖子被甄寒緊緊握在手心里,死活不松手。 甄寒聲音微揚,“你走什么,我只是問你一句,又沒有什么旁的意思?!?/br> 他站起身子,歪頭一笑,“你去干什么?不如帶我一程?反正我靈力高強,你干什么我跟著你都不會有危險。” 除非用妖力將紫袖割斷,陵周始終無法從甄寒手中將袖子抽出。 他微蹙眉目,最后右袖揮甩,不冷不熱道,“隨你?!?/br> 甄寒甚是滿意,出青樓前直接將銀票扔給樓內(nèi)老鴇,心情快意同陵周御劍夜游臨漳城。 城內(nèi)夜間湖水悠悠,陵周在湖中并未斂下身上的妖氣,強大的妖氣引起同類矚目,不少妖類妖獸都特地露面,一一在他面前行禮。 從諸多妖類在陵周面前所說的言辭,甄寒大抵也能猜到一些陵周到臨漳城內(nèi)的目的。 等送走最后一波妖類,他喊道,“喂,你要找妖獸,何不來問我?” “臨漳城內(nèi)能有什么妖獸,這畢竟是我岐山管轄范圍,若真有什么十惡不赦的妖獸,那早就要被我們給制服了!” “我們岐山倒是還留了一些妖獸……” 他神秘兮兮道,“活的。” 陵周冷冷瞧了眼甄寒,他現(xiàn)在倒是不著急于找妖獸,左右現(xiàn)在距離妖尊讓他抓妖獸關(guān)進(jìn)丹丘城的最后期限,還有些時日。 他將視線移轉(zhuǎn)到甄寒至今還攥著他的衣袖上,“你準(zhǔn)備攥我袖口到什么時候?” 甄寒嘴角微勾,他一手搭在陵周肩上,一手仍未松手。 他溫聲笑道,“我先前在客棧的時候就覺得你的名字耳熟,但是我一時半會硬是沒想起來。” “后來在青樓的時候,我倒是想起來了!你就是天九城的那位妖君對不對?” “對了,我聽我父親說,你們妖界的妖尊快不行了,所以他現(xiàn)在幾乎將妖界所有的擔(dān)子都扔在你肩上?!?/br> “我看那些妖類對你如此恭敬狗腿,想來這傳言不假?!?/br> 陵周的忍耐力已經(jīng)到極限,若非他身上的衣裳是妖界妖后為他所制,他也不至于不舍得用妖力將袖子割斷。 他耐著性子,“你既然知道我是誰,為什么還要糾纏我?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眼下妖界和校門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惹火了我,難道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攻打你們仙門?” 甄寒故意嘖著幾聲,“你還沒當(dāng)上妖尊呢,你竟然就越俎代庖要攻打我們仙門?陵周君,你這人也太不懂得藏藏自己的野心了?!?/br> 他將陵周的袖子放開,轉(zhuǎn)而用自制鎖妖絲將自己和陵周的手腕綁住。 鎖妖絲經(jīng)過靈力加注,如果硬要將鎖妖絲弄斷的話,就很有可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陵周黑了臉色,冷聲,“你到底想干什么?” 甄寒立刻解釋道,“你可別誤會。我讓我?guī)熜纸亓酸?,但他肯定會因為不放心我,所以會一路用景傳鏡看我是否安危。” “剛剛有那么多妖類在你面前行跪拜禮,不是噓寒問暖,就是阿諛奉承?!?/br> “我?guī)熜炙隙ㄖ滥闶莻€妖,這里畢竟是我岐山管轄境內(nèi),若是我父親帶領(lǐng)師兄弟們前來捉拿你,再和洛書宗、乾坤宗兩宗的人給你來個前后夾擊,那你不是插翅也難飛了么!” “我現(xiàn)在把我自己和你綁在一起,這是在保你安危!” 話畢,他又將靈力加注到鎖妖絲當(dāng)中,看著自己研制出來的法器能夠運用于日常,十分得意。 他夸夸其談,“你看,這是我自己做的鎖妖絲,厲不厲害?” 陵周幽幽望向他,隨后輕輕施了妖力,這鎖妖絲就在月光之下……斷了。斷的四分五裂。 他不茍言笑,將斷裂的鎖妖絲修復(fù)完全,“對付尋常的小妖足矣,但對付我,你這鎖妖絲還得要些火候?!?/br> 不遠(yuǎn)處,畢方鳥和夫諸又機緣巧合站在湖畔的屋脊上,入了陵周和甄寒的視線。 兩只神獸雖然還沒有幻化成人形,但是已經(jīng)能夠跨種族交流。 畢方鳥壓低聲音對著夫諸道,“這妖君在妖界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這妖君和人這么親近?!?/br> “果然話本誠不欺我,美色誤人,亂人心弦。” 夫諸不同畢方鳥性子活躍,他雖然不了解妖君陵周,但是他來臨漳城途中經(jīng)過了岐山,他是看到甄寒對那些女弟子避之不及的樣子。 他后知后覺,想到剛剛畢方鳥所說的‘美色誤人’、‘亂人心弦’,不由重重點頭。 陵周聽到不遠(yuǎn)處的聲響,臉色陰沉,將修復(fù)的鎖妖絲扔到甄寒身上,神色冷如寒冰,轉(zhuǎn)身就飛身上岸。 “你去哪?” 甄寒撿起落在甲板上的鎖妖絲,也緊跟著陵周其后。 他聒噪不已,“你看,你是妖界的妖君陵周君,而我是仙門白月宗的少宗主,你妖界要是和我仙門結(jié)秦晉之好,那以后兩界怕是連仗都不用打了!豈不是很好么?” 一抹白色和一抹紫色前后行走,聽到‘秦晉之好’時,陵周猛地一駐足扭身,甄寒則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淖策M(jìn)他懷里。 甄寒抬首,只見面前高他幾寸的男子低頭注視著他,臉色十分陰沉。 兩人如玉質(zhì)般溫潤的面容就在柔和的月光下映入彼此的雙眼,深邃的眸子一個如寒冰冷漠,另一個卻如暖陽熾烈。 旁觀的兩只神獸見氣氛不對,準(zhǔn)備先行離開不湊熱鬧,免得陵周和甄寒打架誤傷了他們。 臨走前,夫諸好奇,羞赧問道,“畢方……皆秦晉之好是什么意思,我先前一直都在敖岸山,還并未怎么聽說過?!?/br> 畢方鳥讓夫諸站到他背后去,準(zhǔn)備飛離這個是非之地。 他解釋道,“人間春秋時期有秦晉兩國,他們兩國不止一代有過互相婚嫁的例子,后來人們就用秦晉之好來泛指兩家聯(lián)姻?!?/br> “你想,仙門世代世襲仙宗一位的只有白月宗,而甄寒這個少宗主就是未來的白月宗宗主,若要結(jié)秦晉之好,豈不是他在推銷自己。” “我看他是瞧上了這個年輕有為的妖君,所以死皮不要臉的準(zhǔn)備裝瘋賣傻,誘拐人家的芳心!” 夫諸一聽,只覺甚是有道理,他下定決心得多讀些書,立志以后做一個和畢方鳥一樣學(xué)富五車的神獸。 而甄寒,他此刻茫然望著陵周,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說錯了什么話。 他對人間的詞匯不甚了解,二十三年來幾乎日日都在岐山精進(jìn)功力,現(xiàn)在連自己說錯話了,也還未反應(yīng)過來。 陵周俯身,深邃眸光如深海浮沉,幾番情緒來來回回最終歸于平靜。 他注視著甄寒,對著他的唇,微啟薄唇,發(fā)出磁性且冰涼的聲音。 好聽的聲音冷不丁響起,神色難辨,“不知羞恥?!?/br> 甄寒的耳畔被這四個字久久回繞,他一臉無知模樣,干凈的眸色回視,本著輸人不輸陣的氣勢,硬是踮起腳尖—— “你說清楚,我怎么不知……羞恥了……” 溫涼有質(zhì)感的唇如蜻蜓點水般輕觸,仿佛觸電一般,兩人全身僵持住,皆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畢方鳥無意間回頭一望,見這等世風(fēng)日下且民風(fēng)開放的情景,頓時連翅膀揮不動了,驚得他差些和夫諸一塊徑直往下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