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脆炒黃豆！

    不光可以給虎頭當(dāng)零嘴吃，回頭她得空了去豆腐坊找她小姨時，也能帶一些過去。炒好的干黃豆，只要保存得當(dāng)，是能放很久的。

    但有個問題，她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學(xué)會怎么打火。

    趙桂枝索性先將黃豆洗干凈，還要將癟掉的擇出來，正忙著呢，就看到幼娘蹦蹦跳跳的過來了。

    “二嫂你干嘛呢？”

    “你回來的正好，幫我生火吧，我炒點兒黃豆當(dāng)零嘴。我姨父昨個兒拿來那么多豆腐，我也得給他們帶點兒吃的，還能讓虎頭吃個痛快?！?/br>
    幼娘悄悄的瞪圓了眼睛：“你給豆腐坊的虞三娘吃黃豆啊？”

    “怎么了？”趙桂枝不解的問。

    “他們家最不缺的就是黃豆吧？”

    呃，有道理。

    “那我少炒一些，留著自家吃。”趙桂枝也不以為意，她看了一下已經(jīng)洗干凈的黃豆，很快就做出了決定，“這樣好了，一半香脆炒黃豆，一半香辣炒黃豆，娘喜歡吃辣的?！?/br>
    幼娘一聽，特別贊同的點頭：“對！娘忙著吃了，就不罵人了。”

    趙桂枝：……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

    有了幼娘幫忙后，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炒黃豆不是什么技術(shù)活，哪怕配成兩種口味，那也簡單得很。事實上，最后的成品反而有三種口味。

    香脆的、香辣的，以及蒜香的。

    “可惜調(diào)味料還是不太夠，不然口味還能更多一些。”趙桂枝找了個罐子裝好，炒黃豆最要緊的是密封，一旦返潮，那口味就大打折扣了。

    除了多數(shù)放到罐子里儲存好之外，趙桂枝還特地留了一碗香脆黃豆，準(zhǔn)備等虎頭回來了，拿給他吃。

    然而……

    虎頭倒是回來了，卻是哇哇大哭著回來的。

    薛氏氣急敗壞的一路罵過來，那架勢竟是有幾分江母的真?zhèn)?，完全看不出來她平日里好脾氣的模樣。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她是一路罵著江大郎過來的。

    虎頭哭著走在前面，薛氏和江大郎緊隨其后，一個負責(zé)罵人一個負責(zé)挨罵。而走在最后頭的則是二郎和三郎。

    趙桂枝沒看到江父和江母，不過她也不擔(dān)心，只是好奇薛氏為何發(fā)那么大的火。

    很快，她就知道了。

    可憐的小虎頭，整張嘴都腫起來了，簡直就是臘腸嘴的經(jīng)典形象。還不止，等他哭著張開嘴巴時，還能看到他的舌頭也跟著腫得好大。

    “讓你帶著孩子，你就只顧著自己吃吃吃，一天到晚就吃吃吃，現(xiàn)在好了吧？虎頭都成啥樣兒了！”

    趙桂枝走上前檢查了一下，同情的摸了摸虎頭的小腦袋：“問題倒是不大，應(yīng)該是辣椒吃太多了，好生養(yǎng)上幾日，應(yīng)該就沒事了。不過……為什么會那么嚴重呢？虎頭你吃了多少麻辣串串？”

    她自己做的飯菜，當(dāng)然是心里有數(shù)的。

    麻辣火鍋味的素rou串確實相當(dāng)?shù)美?，但問題在于，那一鍋是給一桌人吃的。哪怕實際上不可能平均分配，可按照她的估算，大概每人也就能吃上個兩三串而已。

    還是手快有手慢無的，按說以虎頭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著也不可能搶過得那群大人。

    “一串！”虎頭委委屈屈的伸出一根手指頭，“二嬸，我就吃了一串。等我吃完，盆子里就沒有串串了。”

    跟她估算得差不多。

    可問題是，只吃一串怎么會那么嚴重呢？莫不是這孩子對辣過敏？

    就聽薛氏在旁邊怒吼：“還不是這個不像話的親爹！你有沒有腦子呢？虎頭吃了辣，你給他灌涼水也就算了，你讓他喝熱湯！剛出鍋的熱湯！你真是親爹?。　?/br>
    趙桂枝人在灶屋，當(dāng)然知道今個兒都有些什么菜。哪怕不是她做的，也瞥見過的。就說湯好了，應(yīng)該就是那道鯽魚豆腐湯了。

    辣到要命，再喝熱氣騰騰剛出鍋的魚湯……

    虎頭哇啦哇啦的哭著，趙桂枝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才好了，本來準(zhǔn)備留給他吃的香脆炒黃豆，也算了吧。

    最后，還是幼娘舀了一瓢涼水，讓虎頭喝兩口：“你別咽下去，含嘴里捂熱乎了就吐出來，多來幾次，應(yīng)該會好一點?！?/br>
    是好了那么一點點，但對于整體情況毫無幫助。

    薛氏把江大郎罵了個臭頭，又兇巴巴的吼虎頭：“今晚別吃飯了，先清清凈凈的餓兩頓。明個兒起喝白粥，什么下飯菜都沒有！”

    “哇！！”虎頭真的哭了，哭得好傷心。

    全程目睹這一切的二郎，神情復(fù)雜的嘆道：“大嫂剛嫁進來時，也是個溫柔的女子?！?/br>
    三郎同樣的心有余悸：“太嚇人了，二嫂以后不會也這樣吧？”

    “我也在擔(dān)心這個問題?！倍梢荒樀男挠衅萜萑?。

    趙桂枝本來是準(zhǔn)備將留給虎頭吃的香脆炒黃豆拿給他們兩兄弟，結(jié)果聽到這話，她臨時改了主意：“二郎，明個兒送嫁，我們不用去鎮(zhèn)上吧？只送到村口？”

    “對，隔房親眷送到村口就可以了。我會喊你起來的?！倍梢詾樗菗?dān)心早起的問題，當(dāng)下承諾道。

    可趙桂枝卻說：“我打算等明個兒送嫁結(jié)束后，去一趟石磨村找我姨?！?/br>
    “我陪你去吧?！?/br>
    “倒不用，你還是陪著三郎吧。三郎，你前個兒不還說要找你哥問什么事兒？是做學(xué)問的事兒？”趙桂枝還想跟她小姨把口供串一串，才不想帶他去。

    幸好，三郎很配合：“對，二哥，正好你明個兒在家，也幫我捋一捋進學(xué)的事情。就是那個……”

    二郎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三郎，偏偏這個蠢弟弟完全沒有意識到親哥的想法，繼續(xù)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進學(xué)時遇到的難題，以及下一步的計劃。

    一時間，江家的院壩上格外得熱鬧。

    哭泣的虎頭、挨罵的大郎、罵人的薛氏，還有被迫聽三郎念叨學(xué)業(yè)問題的二郎。

    不久之后，江父和江母回來了。

    江母還沒走上院壩，就罵開了：“虎頭你又在哭啥？隔著大老遠就聽到你在這兒嗷嗷的哭，咋滴今個兒沒吃飽呢？”

    幾句話工夫，她走上了院壩，等她看清楚自家大孫砸那腫成了肥腸的嘴……

    深呼吸，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江母氣沉丹田：“江！大！郎！”

    大郎抱頭鼠竄。

    有對比才有差距，趙桂枝先前還覺得，薛氏發(fā)起火來，頗有江母的氣勢。等正版一開麥，她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薛氏的戰(zhàn)斗力連江母的十分之一都沒有。

    由此可見，大郎有多慘了。

    看到親哥差點兒被親娘罵到當(dāng)場自閉，二郎頓時覺得好多了。相較而言，他被迫陪著蠢弟弟探討學(xué)業(yè)上的問題，而不是陪著香香軟軟的小媳婦去走親戚，好像也沒那么慘了。

    “二哥，你覺得我是不是應(yīng)該繼續(xù)留在村學(xué)念書呢？我覺得我還不夠資格去鎮(zhèn)學(xué)，要不然你幫我合計合計，拿個主意？二哥，二哥！”

    二郎：……

    弟弟真煩。

    第10章

    第二天早上出門時，趙桂枝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的作息時間可健康了，擱在上輩子那種人人都熬夜的年代里，每晚十點睡覺早上六點起床的作息，簡直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老年作息。

    結(jié)果，她今早被二郎喊起來的時候，迷茫得連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

    及至換好衣服洗漱完畢，跟著江父江母出門后，她抬頭看了看天空，試圖分辨時間。然而，天色還是暗沉沉的，感覺距離天亮起碼還有好久好久。

    萬幸的是，她昨個兒還需要掌勺，今個兒就沒什么要緊事情了，只需要跟著家里人一起充當(dāng)擺件玩意兒。江父江母還上前說了話，她只躲在二郎身后狂打哈欠。

    等接親的人過來時，天還沒亮起來，倒是小孩子們特別開心，笑著跳著鬧著要喜糖和炒花生、豆子。

    又站了一會兒，趙桂枝總算是清醒了一點兒，四下瞧了瞧，她問幼娘：“怎么沒瞧見虎頭？”

    “大嫂不讓叫虎頭起床，省得他搶到了吃的就往嘴里送?！庇啄镆呀?jīng)大了，自是不好跟著那群孩子們一起搶，因此她很是羨慕的瞧著。

    趙桂枝看出了她的念想，笑道：“我可會做糖了，回頭做給你吃?！?/br>
    “真的？那太好了！”幼娘連丁點兒的懷疑都沒有，完全是趙桂枝說啥她就信啥，顯然先前的素rou串、粉蒸rou已經(jīng)徹底征服她的胃了。

    二郎作為堂兄，雖未上前跟接親的人說話，但他們?nèi)值苓€是都站了出來，跟新娘子的親哥哥們站在一起，好叫婆家的人知道，她娘家的兄弟多。

    結(jié)果一扭頭，接親的人來之前還偷偷躲在他背后打哈欠的小媳婦，這會兒跟幼娘聊得開心極了。那眉開眼笑的模樣，透過微亮的天色，仿佛整個人都在發(fā)光。

    隱約還能聽到她跟幼娘好像在說糖什么的。

    待一行人沿著村道往村口去時，二郎將自己藏下來的糖塊偷偷的塞到了趙桂枝手里，悄聲道：“不知道你愛吃糖，回頭我從鎮(zhèn)上給你帶?！?/br>
    趙桂枝：……

    呃，這可真是一個美好的誤會?。?/br>
    她將糖塊收到了袖子里，低著頭輕輕的應(yīng)了一聲。眼角瞥見幼娘捂著嘴在偷笑，她在心里默念，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后，趙桂枝跟個沒事兒人似的跟二郎搭話：“二郎，我們送到村口就可以了？”

    “對，馬上就可以回去了?！倍深D了頓，“堂妹出嫁，咱們這些親戚都是來充門面的。等過幾年，幼娘出嫁了，那你這個嫂子可得比今個兒起得還要早，還必須得陪著一路送到夫家去?！?/br>
    趙桂枝愣了一下，隨即飛快的看向站在自己身側(cè)的幼娘，卻見幼娘一張臉羞得通紅，又氣又惱的輕聲道：“壞二哥！壞透了！”

    說罷，幼娘一跺腳就跑了。

    “你是故意的？”趙桂枝看到幼娘只是跑到了薛氏的身邊，這才放了心，扭頭不敢置信的看向二郎。

    二郎點了點頭，滿臉的理直氣壯：“誰叫她剛才笑話你?！?/br>
    趙桂枝：……

    你贏了。

    等秀娘和送嫁的人走得看不到時，其他親眷這才四下散去。

    江父沒立刻回家，他在跟親眷們閑聊，江母則帶著兒子兒媳婦們，先一步回家生火做飯。

    待早飯上了桌，江父也就回來了，笑著道：“我問過了，大哥打算叫扁擔(dān)去上學(xué)，等明年跟咱們家虎頭一起去?！?/br>
    虎頭早上起床發(fā)現(xiàn)家里沒人，就先哭了一頓。等家里人回來后，得知秀娘姑姑已經(jīng)嫁出去了，于是又哭了第二頓。待看到早飯端上桌后，自己面前已經(jīng)一碗白粥時，他癟了癟嘴，隨時都可以哭第三頓。

    這時，江父就說了那話，愣是讓虎頭把哭聲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