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拉斯，就是這里嗎？”

    “嗯，就這兒?！?/br>
    老舊的公寓看上去估計有三十年以上的歷史了，上下共有四層，站在樓下一陣滄桑的歷史感迎面撲來，對比來時路上的別墅、公館，眼前這座公寓都可以稱之為古董了。

    “幾樓？”

    “嗯···三樓。”

    雷奧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率先踏上了那滑膩膩、黑糊糊的樓梯，一步一步往上走。

    鼻腔中充斥著鐵銹和灰塵的氣味，有點(diǎn)嗆鼻子，銹跡斑斑的欄桿看上去搖搖欲墜的樣子，仿佛一陣強(qiáng)風(fēng)吹過就能將其吹落下樓，墻壁上亂七八糟的涂鴉也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衰竭的味道。

    這里的住戶似乎全是些頭發(fā)花白的老年人，隔著窗戶冷漠的望著從窗外走過的雷奧一行人。

    “大哥，最里面那一間?！?/br>
    三樓樓梯口，阿特拉斯指了指最深處的房間。

    “這地方可真是······”

    雷奧搖了搖頭，艾德大叔能找到這種神奇的地方充當(dāng)安全屋，也是夠厲害的！

    “咚咚??！”

    “艾德大叔，菲碧阿姨，艾茉，開個門······”

    白梨木打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黑色的長發(fā)如瀑布垂落下來。

    一張小臉和雷奧正對著，鼻子對鼻子，眼睛對嘴巴······少女從高處探頭緊盯著站在門口的雷奧。

    “······蒂蒂？”

    愣了一下，雷奧脫口而出。

    ————

    客廳。

    本就不甚寬廣的空間因為新來的客人而顯得更加擁擠，艾德里安不得不將餐廳中的椅子拖出來，這才勉勉強(qiáng)強(qiáng)都坐了下來——除了飛在半空中的蒂莉絲。

    薩博端著茶，小口小口啜飲著茶湯，目光在雷奧和蒂莉絲之間來回打量。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

    本來還在煩惱該去哪里找人，畢竟偌大的哈爾茨上百萬人口那是那么容易找到人的？卻沒有想到根本沒費(fèi)什么功夫就找到了目標(biāo)，到現(xiàn)在薩博都有一種虛幻感。

    而且，夜之魔女······比通緝令上的照片看上去更嫩！

    黑色的長發(fā)如瀑布般寫意的披灑在背后，左側(cè)鬢角系著銀色星星狀的飾品，劉海遮住了左眼，一根呆毛翹起，白嫩嫩的臉感覺能掐出水來似的，穿著黑色過膝百褶吊帶連衣裙，黑色的長筒襪，蹬著包住小腿的系帶黑色中筒靴——

    很難想象這么一個小小的，精致的，好似人偶般的少女會是那攪鬧的整個南海都天翻地覆的夜之魔女。

    “吶吶，薩博，說點(diǎn)什么?。窟@樣感覺好尷尬！”

    克爾拉湊在薩博的耳邊低語。

    薩博翻了個白眼，說什么？他能說什么？這樣的情況他也是第一次見，分別九年之久，以為對方在九年前就死了的兄妹再度碰面，沒有哭泣，沒有眼淚，沒有廢話，只有一聲寒暄，接下來便是無盡的沉默。

    這么詭異的氣氛，就是艾茉都閉上了嘴巴，只是兩眼彎彎，笑吟吟的看著雷奧。

    至于薩博、克爾拉、艾格尼絲等人也很識趣的閉嘴不言，信奉沉默是金的訓(xùn)誡。

    雷奧此刻心情前所未有的混亂，未曾見面之前，胸中積蓄了千言萬語想要傾訴，然而真正見面了，記憶中那粉團(tuán)子似的meimei變成了眼前這姿容秀麗的少女，明明已經(jīng)在通緝令上端詳過不知幾千次······

    等到親眼目睹之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最初的打招呼，再也說不出來一個字，喉頭像是梗阻了一塊石頭——

    堵住了他的所有的話。

    “雷奧，你那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看你突然上了通緝令，想要聯(lián)系你結(jié)果電話蟲也接不通······”

    最后，還是菲碧阿姨打破了這似乎能無限期持續(xù)下去的沉默。

    “發(fā)生了點(diǎn)意外······”雷奧含含糊糊的解釋了一番，末了又強(qiáng)調(diào)，“總之，現(xiàn)在我和阿特拉斯算是背叛了cp9，以后估計只能當(dāng)個海賊了?！闭f著又下意識的瞄了眼半空中的少女，正好和看過來的視線碰了個正著。

    “這樣??！”

    菲碧阿姨按著胸口，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那正好，雷奧，艾茉我就交給你了，以后就讓艾茉跟著你。”

    “誒？”

    雷奧呆了。

    艾德里安面皮抽了抽，不過沒有說話，只是用刀子般的眼神狠狠的剜著雷奧，如果眼神能殺人，估計雷奧這會兒已經(jīng)被切剖拆碎了。

    菲碧看著坐在雷奧身邊的女兒，苦笑著講述了前因后果。

    “······艾茉也上了通緝令？”

    雷奧吃驚的瞪大眼睛。

    聽著菲碧阿姨敘述完事情的經(jīng)過，雷奧摸了摸擠在身邊的小丫頭的腦袋，銀色的秀發(fā)如緞子一樣漂亮，小丫頭笑容燦爛，他心情卻是有些沉悶。

    “那以后打算怎么辦？艾茉······”

    “還能怎么辦？當(dāng)海賊唄！”艾德里安沒好氣的瞪了眼雷奧。

    “可艾茉才八歲······”

    “臭小子你說什么蠢話呢？別忘了你去cp9的時候才多大？這吊詭的世道，娃娃海賊多的是······”

    雷奧閉上了嘴巴，無話可說。

    正如艾德大叔所言，他進(jìn)入cp9的時候也才十歲，阿特拉斯那時候才七歲，當(dāng)時一道接受篩選訓(xùn)練的孩子有數(shù)百人，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紀(jì)，最后活下來，成功加入cp部門的也就那么十幾個人。

    在cp9這幾年更是見多了各種人間慘劇，娃娃海賊、少年士兵，五六歲的孩子提著菜刀就敢在巷子里行兇打劫······世道就是如此。

    雷奧苦笑，手掌按在艾茉的頭頂，習(xí)慣性的摩挲著。

    真的是個······吊詭的世道！

    “艾茉，過來?！?/br>
    艾德里安伸手招呼女兒，和菲碧一家三口離開了客廳進(jìn)入臥室——帶著那顆惡魔果實一起。

    “咳咳，那個······克爾拉，呂西安，我們?nèi)ベI點(diǎn)東西吃吧，肚子有點(diǎn)餓了，阿特拉斯，你也一起來?！彼_博招呼著同伴出門——呂西安就是那位大廚，出門前順帶問了一句，“雷奧，要帶點(diǎn)什么嗎？”

    沒敢和半空中漂浮的少女打招呼。

    “嗯······麻煩帶兩瓶酸奶，原味的?！?/br>
    “哦哦，知道了?！?/br>
    等到腳步聲消失在樓道盡頭，客廳中除了雷奧和蒂莉絲兄妹兩個，還剩下艾格尼絲和黑貓希爾。

    “喂喂，這是搞毛啊？”

    艾格尼絲翻著白眼，不情不愿的抱著黑貓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磨磨蹭蹭的走向門外，狠狠瞪了眼雷奧，似是警告他別欺負(fù)蒂莉絲。

    “砰！”

    房門再次關(guān)上。

    客廳中僅剩下兄妹二人，蒂莉絲從半空中飄落下來，坐在雷奧的對面。

    四目相對，時間在一瞬間彷佛都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