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春日熱吻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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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溺閉上嘴,很干脆地止住話題。 公交車站好幾米長,可他們誰也沒刻意挪開腳步。 距離不過幾尺,相安無事地做著各自的事。 前者在玩游戲打發(fā)時間,后者在盯著被雨砸落的桃花。 漸漸地,陳溺把視線又偏移到側(cè)前方男生微濕的肩頭。肩線平直流暢,低頭時露出白皙后頸處三截精瘦骨骼,盡顯野蠻蓬勃的年輕和大男孩的生長朝氣。 這個點,有人跟著夜市小食攤的煙火氣往前跑去躲雨,而有人眼波流轉(zhuǎn)迎面撞進春日晚風(fēng)里。 從他站在那個位置開始,風(fēng)便不再把雨絲吹得她滿臉都是。 十來米之外的兩元飾品店里正放著上個世紀(jì)的粵語情歌,恰好是dear jane的《哪里只得我共你》。 男生邊玩著手機邊心不在焉地哼了幾句,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長。 陳溺踩在他肩膀處那片陰影上,聽不清他的咬詞,只是放在褲縫的指尖也跟著輕輕敲了幾下。 . 雨幕漸漸變得纖細(xì),落雨聲也隨之減小。 一個強烈的遠(yuǎn)光燈朝他們這照過來,那輛車還開了雙閃,仿佛就是奔著公交車站這來的。 紅色出租車停在他們面前,后排車窗降下,一把傘驀地從窗口撐出來。 緊接著兩個男生的腦袋同時探出頭,緊挨在一起,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 一顆黃毛,一顆紅毛。 面容皆年輕俊朗,直勾勾地望著江轍和他邊上的陳溺。 陳溺頓時明白了,這是社會哥的同伴們。 她心下又好奇了點,為什么江轍這個社會哥沒染個非主流發(fā)色加入他們?難道大帥哥的審美是他們之中唯一一個在線的? 她上下打量著這兩個男生。 與此同時,項浩宇和黎鳴也在默默打量眼前這位少女。 褲腳被雨珠濺濕,穿著件樸樸素素又有點土氣的高中校服,不抬起頭來都難以讓人注意到她。 對上陳溺清清亮亮的眉眼,項浩宇不自在地咳了兩聲,朝江轍眨了眨眼。 盡管他的神情在陳溺看來像一只抽搐的紅毛海貍鼠,依舊不掩揶揄之情:“急急忙忙喊我們來,就為了讓哥幾個知道,小江爺居然換口味了?” 黎鳴也跟著附和,譴責(zé)道:“嘿喲,上次那個才談了幾天啊。江轍你這負(fù)心漢,當(dāng)代陳世美!” “看著這位meimei身上熟悉的校服,兄弟我感慨萬千!原來你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br> 倆男生下巴磕在車窗沿,一唱一和,跟說相聲似的。 江轍哼笑一聲,順手拿過陳溺手上的傳單卷成圓柱狀往他倆腦袋上敲。跟打地鼠似的連敲好幾下,一字一句:“嘴挺能說?!?/br> “哎、哎,錯了哥!我們錯了!” 兩個人看他這舉動就明白是誤會,立馬識趣地趕緊道歉。腦袋就快碰撞成癡傻,還撐著的傘也扭扭歪歪。 陳溺好心幫他們扶正傘柄。 項浩宇不好意思地道了聲謝:“后座還能坐下一個,meimei一起去玩嗎?” 她還沒回答,徑直拉開副駕駛車門的江轍就開口幫她拒絕了。話聽著又像是提醒:“免了。人高三生,少誘拐未成年。” 后面兩個聞言只好點點頭表示了解,收了傘先后坐回車?yán)?,朝陳溺無聲地?fù)]揮手,以示再見。 江轍往邊上瞥了一眼,音色松散:“要傘嗎?” “謝謝,不用了。”陳溺搖搖頭。 江轍聽罷便收回眼,他也只是隨意一問,沒多強求。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短暫地一起躲了幾分鐘雨而已。 充其量算互相知道名字的陌生人,可這記憶指不定都熬不過今晚。 這城市嫵媚多情、車水馬龍,今后也難相遇。 . 車窗升上去,緩緩隔絕車外嘈雜雨聲和潮濕流轉(zhuǎn)的夜色。 江轍往嘴里又剝了片糖,剩余的糖直接往后面兩個人丟過去。他手撐著額,視線看向后視鏡。 項浩宇把臉伸前面來,假意推推他:“還盯著看啊,你真喜歡上這種乖學(xué)生了?圖人年紀(jì)小還是成績好?” 黎鳴不樂意了:“這話說的,人meimei眼珠子跟琉璃似的,賊亮賊干凈。等上大學(xué)會打扮了,肯定是個美人坯子,把這張臉必須給我加進選項之一里頭!” 江轍偏著頭,覷著兩人不經(jīng)意道:“我在想,明天幾點喊人過來拖我的機車?” “……” “……”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 項浩宇氣憤:“直男思維真是令人發(fā)指!就當(dāng)我們放了個屁,您可真就萬花叢中過,沒見主動惦記過誰。” 江轍唇角扯了扯,不作聲。懶懶地躺回去,瞧著手邊上那張從女孩手里拿過來的傳單。 聽著后面兩個還在討論陳溺那張臉,江轍印象更深的是那姑娘腦袋上的發(fā)圈。身高原因,他盯著她馬尾上的飾品倒是比看著她臉的時間還長。 發(fā)圈上是朵乳白色的花,看著像是薔薇,純潔刺人。 如她本人,扎眼的長相藏在規(guī)規(guī)矩矩的校服下面,性格看上去也不好糊弄。 溫軟冷淡,不媚不艷,不是他會招惹的款。 手上那張廣告?zhèn)鲉伪凰S意折成紙飛機,從車窗口飛了出去,被風(fēng)載起又被雨淋濕,在幾秒后落在將被清潔工處理的垃圾堆里。 第3章 垃圾小美人 潮濕悶熱的三伏天終于到了末伏,轉(zhuǎn)眼蟬鳴驟起,云雀回南,已經(jīng)是高考完的一個月后。 潘黛香和陳父又在胡同口的大檀樹下吵口,為這個月的收益和水電費的支出,零零碎碎再夾雜些雞毛蒜皮的事。 陳溺一家,是在她讀初二時搬到南港的。 那時候陳父做生意失利,又沾上一屁股賭債,被高利貸追債時摔斷了條腿。 一家人的生計來源被掐斷,舞院畢業(yè)之后就專心做家庭主婦的潘黛香無奈之下重cao舊業(yè),在九中找了份藝術(shù)班舞蹈老師的工作。 而陳父在小胡同里租個小店面,開了家生活超市。 日子和以前自然是比不得,但大起大落,人生也莫過于此。 全家人最不受影響的應(yīng)該是陳溺,她隨遇而安,適應(yīng)能力強。 放學(xué)、假期就坐在收銀臺看店,聽父母在外面吵上十來分鐘。罵聲若是漸漸變小,一定又是隔壁紋身店的老板來勸架。 那年正是2013年,高考后幾天發(fā)生了件舉國歡慶的喜事:“神舟十號飛天,順利與天宮一號對接”。 街頭巷尾不管懂不懂的叔伯嬸子們,都能對這件事嘮上幾句,感慨祖國的強大繁榮。 而在陳溺的印象里,她只記得這年網(wǎng)上有個叫鳥叔唱的江南style挺火,成為了廣場舞大媽們的首選配樂。 與此同時,一支叫“落日飛鳥”的三人樂隊在華語歌壇中脫穎而出。 這只樂隊主攻獨立搖滾,愛好藍(lán)調(diào)跟jazz的合成,是少見的迷幻蒸汽波風(fēng)格。 陳溺當(dāng)時是這只樂隊的骨灰級愛好追隨者,誰也不知道一個看上去文靜的女孩會在隨身聽里下滿了這種節(jié)奏的歌。 也因此,她兩年前在歌迷會中結(jié)識了一位網(wǎng)友。 她們同年生,雖然從沒有見過面,但高考前就約好了報同一所大學(xué)。 登陸許久沒用的企鵝號,id叫【我有錢你有病】的用戶已經(jīng)給她發(fā)過十幾條消息。 高三下學(xué)期以來,陳溺摸到手機和電腦的機會都不多,也就一直沒回過。看到最新一條消息,是在一個小時前。 【我有錢你有病】:小美人,下午四點出錄取通知,還有一個鐘頭! 【垃圾小美人】:現(xiàn)在還有一分鐘。 【我有錢你有病】:啊啊啊小美人你終于上線了,看著你灰色的頭像大半年,我可太難捱了?。?! 【垃圾小美人】:晚點聊,到時間了,先查成績。 每年到這種時刻,官網(wǎng)總是卡得要命。 那年的報考制度是分?jǐn)?shù)出來之前就要先填好志愿,陳溺給自己估的分是660出頭,在本科一批的線上徘徊。 她報考的第一志愿是靠北方一點的城市:安清大學(xué)。 好不容易登陸進去,正要點擊查看錄取時,門外的潘黛香拽著陳父進來:“小九,趕緊查成績,胡同口李家那孩子剛剛查說考上港大了!” 陳溺抿唇,頂著父母在邊上一起看的壓力,點了好幾下刷新:總分667。 頁面上很快出現(xiàn)一行黑字:恭喜!您已被安清大學(xué)海洋環(huán)境工程專業(yè)成功錄取。 “啊唷,考上了考上了!”潘黛香抓著陳溺的手拍了幾下,眼睛都激動得紅了。她立刻轉(zhuǎn)身往家里走,念念叨叨說要回去給祖宗上柱香。 “瞧瞧你媽那樣。不過這個環(huán)境工程是什么專業(yè),撿垃圾的?”陳父沒上過幾天學(xué),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 陳溺邊打開瀏覽器搜,難得開著玩笑:“應(yīng)該不是,您看前頭還有海洋兩個字呢。” 事實上,她的分?jǐn)?shù)不算特別穩(wěn)妥。 為了保險起見,就直接在報考時勾選了“服從調(diào)劑”,但沒想到會被錄進一個完全陌生的專業(yè)。 陳父思量片刻:“海里撿垃圾的?” “……可能吧。”陳溺把詳細(xì)的專業(yè)介紹看完,大致了解一點。懶得解釋這么多,索性扯開話題,“您剛和我mama又在外面吵架了?” “沒有的事兒,這不昨晚下了場雨,柏油路滑著呢!我聽隔壁忠嬸說路口那有輛機車和小轎車撞上了,還沒走過去瞧瞧就被你媽逮著了?!?/br> 陳父直起身來,拿出根煙在門口抽,“教訓(xùn)完我,她自己倒在那看熱鬧看得起勁?!?/br> 聽見“機車”兩個字,陳溺放在鼠標(biāo)上的手微頓。 她突然想起小半年前某個煩悶的春夜,也有一輛停在雨里的機車。 那男生倚著車身等人的模樣并不容易被遺忘,刀削般的輪廓,濃眉深邃,鼻骨高挺,一個眼神都凌厲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