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有種酸酸澀澀的情緒漸漸蔓延，遲疑著說：“本王并不在意。”

    “王爺必須得在意。受委屈，被人誤解，被人刁難，遭遇不公待遇……通通都要在意。殺人能解決什么問題呢？王爺該得到的還是沒有得到，壞了自己名聲不說，還會引來所有人的口誅筆伐。”

    宋辰安本不想插手，也不該插手。

    他認真地道：“還請王爺信我，按照我說的做。我……想幫王爺度過這次危機。”

    就當報答祁景言助他擺脫相府的恩情吧。

    畢竟如果沒有這人的話，自己現(xiàn)在都不知道被埋在哪了。

    “好?！?/br>
    ＊

    祁景言遵旨進宮，百姓遠遠地看著，議論紛紛。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狀態(tài)很不好，聽說昨夜還當街殺人，怎么今兒就一副病病歪歪的模樣，甚至虛弱到就連上馬車都需要身邊的老太監(jiān)攙扶。

    祁景言本來就又高又瘦，還穿著一身過于寬大的衣服，再時不時咳幾聲，給人一種即將命不久矣的感覺。

    有百姓詫異道：“昨夜在街上一口氣殺了五個人的賢王，不是現(xiàn)在看到的這個吧？”

    另一人立刻反駁：“什么五個人，我聽得真真的，明明是八個?！?/br>
    “怎么就八個了？每次賢王出馬都得連砍一二十人才能盡興?！?/br>
    “……”

    聽到這里，最先提出疑問的那人迷糊了，納悶地自言自語：“賢王到底殺了幾人，怎么說什么的都有？”

    百姓們目送賢王府的馬車緩緩離去，直到看不見了，才紛紛散去。

    祁景言走進皇宮大殿，剛要下跪行禮，膝蓋還沒挨到地面一個硯臺就砸過來，不偏不倚正巧砸到他額頭，而后掉在地上摔成幾半。

    皇帝怒道：“你個混賬從小到大就沒讓朕省心過！看看你又干了什么，好好的賢王府呆不下你了非跑到外面殺人，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兒臣參見父皇?！?/br>
    許是離的遠了，祁景言聲音聽起來有些中氣不足。

    皇帝不由得更怒了：“還知道心虛？你個扶不上爛墻的東西，早知道你如此殘忍嗜殺，當初出生之時就該掐死你！”

    祁景言額頭流了血，他臉色過于蒼白，紅艷艷的血順著側(cè)臉滴落，竟無端的讓人感到詭異。

    他微微抬頭，似乎是想解釋什么，可還沒等他說話，就倒頭暈了過去。

    皇帝愣住，詫異極了：“朕剛才下手有這么重？”

    旁邊的太監(jiān)立刻去查探情況，片刻之后驚慌失措：“陛下，王爺他暈倒了，而且、而且……”

    “說?！?/br>
    “王爺嘴唇發(fā)紫，嘴角還有黑血，這是中毒了??！”

    什么？中毒？

    皇帝怒氣稍稍收斂，他這個兒子雖然不堪，但領(lǐng)兵治軍是一把好手，并且深受邊境將士擁護，若是在宮里出了什么茬子……

    “快去傳太醫(yī)！”

    陛下命人通傳，太醫(yī)自然不敢怠慢，急匆匆趕來拜見。

    為祁景言把脈之后，太醫(yī)神色凝重的朝皇帝行禮：“回陛下，按照脈象，王爺所中蠱毒近日來有所緩解，蠱蟲也被壓制，暫時進入休眠。按理來說蠱毒是天下奇毒之首，所有毒藥都應(yīng)對其無效，可不知為何王爺竟又中了毒，導致原本被壓制的蠱蟲再次躁動?！?/br>
    也就是說，祁景言這次殺人，是因為體內(nèi)蠱蟲有異動？

    還算事出有因，皇帝神色緩和些許：“賢王這毒有何破解之法？”

    “回陛下，王爺?shù)男M毒能夠緩解，這也就說明府中有擅長解毒的醫(yī)者，微臣愚昧，不懂如何破解蠱毒，所以……”

    皇帝冷冷地看昏迷中的祁景言一眼：“那就派人把賢王府的醫(yī)者站出來面圣，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醫(yī)，竟能解蠱毒?！?/br>
    至于這位醫(yī)者，是殺，還是留？

    第18章 愧疚之心

    “宋公子！”王公公滿臉喜色跑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公子可真是料事如神，宮里果然來人請齊神醫(yī)了，宣旨太監(jiān)就在大門外候著呢。”

    宋辰安滿臉鄭重看向齊修文：“還請神醫(yī)幫一幫王爺?！?/br>
    “公子放心，老夫定會對陛下知無不言?！?/br>
    齊修文跟著宣旨太監(jiān)走后，王公公暗暗觀察宋辰安神色，輕聲問：“公子怎知陛下一定會派人來請？”

    “我想，陛下對王爺?shù)母星閼?yīng)當很復雜?！?/br>
    因為先皇后遭到皇帝厭棄，連帶著祁景言也丟了太子之位，又被困宮中遭受折磨，在皇帝心中或許是有歉疚的。

    而祁景言立下赫赫戰(zhàn)功，深受邊境十萬將士擁戴，皇帝會忌憚，會猜疑。

    但祁景言時常因為蠱毒而發(fā)狂殺人，皇帝又會排斥厭惡，或許還有畏懼。

    “如今的王爺可以在府里出事，可以在街上出事，但絕不能在宮里出事，因為那十萬將士不會善罷甘休?！?/br>
    “王爺不近美色，有軍功，有能力，吃喝嫖賭更是從未有過，唯一的污點便是蠱毒。如果讓陛下知道蠱毒有可能被破解，他第一反應(yīng)一定是想驗證真假，所以也一定會宣神醫(yī)進宮?！?/br>
    而這，也正是宋辰安的目的。

    王公公眼里有了笑意：“那，既然神醫(yī)如此重要，萬一陛下殺了神醫(yī)可如何是好？”

    “或許陛下會有這樣的念頭，但他不會實施，因為人都是怕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