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柔弱無骨的小手撫上了他的喉骨。

    顏荔醉眼迷離，吐氣如蘭：“你是不是別有用心地接近我？”

    應(yīng)策眼皮一跳，道：“姑娘為何這么說？”

    少女春山微蹙，氣惱道：“若不是別有居心，你為何費那么大力氣，將我哄騙到你府上去？”

    應(yīng)策唇角微彎，這是回過味兒來了？也不算太遲。

    喉骨上傳來酥麻的癢意，讓人有些難捱，應(yīng)策想退后一些，又有些不舍，身子更傾向于她，低聲道：“我與姑娘素未相識，又能對姑娘有甚么壞心眼呢？”

    他漆黑的眸子凝望著她，“還是說……我們之前曾經(jīng)見過？”

    少女遲疑一瞬，杏眸中閃過一抹驚慌，“沒有，我們怎么會見過?！?/br>
    應(yīng)策薄唇微勾：“那便是了，我對姑娘，只是一片真心罷了?！?/br>
    他嘆了口氣，“姑娘若是不信，可摸著應(yīng)策的心口，我賭誓給你聽?！?/br>
    纖白的柔荑頓了頓，倏地下滑，停在他堅實的胸膛上，隔著兩層夏衫，掌心處傳來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

    顏荔眨了眨眼，如夢方醒，猛然收回手，滿臉通紅地低下了頭，留給應(yīng)策一抹修長白皙的玉頸。

    目光在那粉頸上停留須臾，應(yīng)策往后坐了坐：“你若是累了，我便帶你去歇息?！?/br>
    顏荔搖了搖頭：“我不累?！?/br>
    平日里她與jiejie都是在臺上獻唱的，哪里會像今日這般全年無休更新騰訊君^羊好咦二污一絲一絲以爾，好生坐著吃酒聊天，若這再說累，便有些忒不識好歹了。

    顏荔這邊為方才的出格頗為懊惱時，顏芙那邊卻如坐針氈如芒刺背。

    原因無他，只因她身旁坐著霍長川，如一座挺拔的冰山，散發(fā)著股股寒氣。

    而她身子猶有些不適，小腹一陣陣墜痛，臉色也愈發(fā)蒼白。

    霍長川不明所以，見顏芙柳眉輕蹙，姣好的面容微露哀愁，不禁有些不解——她怎么總是一副被人欺負了模樣？

    他徑直問：“你哪里不舒服么？”

    顏芙受寵若驚，霎時間紅了臉：“只是、只是有些不太自在罷了?！?/br>
    “哦?！?/br>
    霍長川以為她是沒見過此等奢靡場面，沒放在心上，自顧自地繼續(xù)飲酒。

    那邊顏芙卻有些支撐不住，起身要去更衣，剛走沒兩步，身后卻驀地多了一個人。

    “我陪你一道去?！?/br>
    是霍將軍！

    顏芙登時愣住，他怎么會突然跟過來？難不成是要找她算賬？還是要到了僻靜處，將她……？！

    霍長川蹙了蹙眉：“你怎么了？”

    一副見到鬼的驚恐神情。

    顏芙忙道：“無事……”

    兩人一前一后地離了席，那霍長川不知為何，緊跟著顏芙，使得她汗毛倒豎，炎炎夏日，整個人卻如墜冰窟中。

    待到了一處假山附近，周圍的人聲樂聲漸漸淡了，霍長川才停下腳步，默不作聲地脫起外衫來。

    顏芙面如土色：“……”

    面前高大的男子沉著臉，拿著外袍朝她走來。

    “不、不要！”顏芙低聲尖叫，就聽霍長川冷聲道——

    “你的衣裳臟了，我給你圍上。”

    “甚么……”顏芙瞪大眼，連忙回頭看了眼身后，果然見裙子上臟污一片。

    她面色通紅，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見霍長川臉色不太好看，黑眸如鷹隼一般盯著她。

    “你以為我要對你做甚么？”

    ……此時此刻，顏芙只想找個地縫兒鉆進去。

    接過他的外衫系在腰間，顏芙臉上紅得快要滴血，囁嚅道：“將軍的衣裳給了我，您該如何……”

    如今尚在宴請中，他堂堂大將軍，總不能衣衫不整地回去罷……

    霍長川道：“我叫小太監(jiān)去找件衣裳來便是，倒是你……”他頓了頓，“如此模樣，也不宜再回到廳中?！?/br>
    “小女子但憑將軍吩咐?！?/br>
    “隨我來?！?/br>
    霍長川將她帶到了一間廂房，見她臉色微白，便讓婢女送來熱茶水，“你若還覺得不舒服，便上床歇息片刻，待宴席散了，我再來接你。”

    顏芙滿臉不安：“不敢多勞將軍，我略喝些茶水便好了?！?/br>
    “那你在此歇著?！被糸L川也不多言，換上了小太監(jiān)取來的外衫，徑直回了大廳。

    好巧不巧，有人瞧見他一面整理衣衫一面從廂房中走出，過不多時，廂房門打開，走出來一位姿容絕艷的妙齡少女，步態(tài)微孱，顯然是身子有些不適的。

    那人登時大吃一驚，這霍將軍不是一向冷面冷情不近女色？怎么從宴會中溜出來不說，竟還與女子偷偷密會？

    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霍長川回到席上，應(yīng)策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好端端的，你怎么忽地換了件衣裳？”

    “方才酒水不小心打濕了，便叫內(nèi)侍取了一件換上?！?/br>
    “哦……”

    過了一會兒，顏芙也回來了，臉色比先前好上許多，手中卻多了個包袱。

    顏荔酒醒得差不多，疑惑道：“jiejie這是甚么？”

    顏芙臉色微紅：“沒甚么?！?/br>
    見她神色扭捏，顏荔想起什么，便不再問了，而是給她倒了杯熱茶。

    “jiejie再堅持一會子，宴席就快散了?！?/br>
    顏芙抬眼一笑：“我無礙的?！?/br>
    眸光不經(jīng)意地撞上霍長川的視線，她冷不丁一顫，紅著臉低下了頭。

    霍長川：“……”

    他長得很可怖么？怎么她總是如此怯怕地看著他？

    第13章 算計

    暮色四合，天子面露倦色，總管太監(jiān)便示意送來最后一盞酒，天子與眾人飲了，便起身離席。

    其余眾人也依次散了。

    直到上了馬車，顏荔一直緊繃的身子才略微放松些。

    早知道宴席如此隆重拘束，便是給她五十兩，她也不愿陪同。

    此次應(yīng)策雖為她們姊妹準備了華服頭面，真計較起來也值上好幾十兩銀子。

    但到底不是真金白銀，顏荔又不好立馬拿去典當，只得先留一陣子，待到了合適的時機，再換成銀子壓在箱底，那心里才比較踏實。

    她沒骨頭一樣倚在軟枕上，輕搖香羅扇，腕間的清翠鐲隨之晃動，愈發(fā)襯得肌膚如玉。

    目光落在jiejie身旁的包袱上，顏荔唇角翹起，狡黠道：“jiejie，那里面其實不是月事布罷？”

    顏芙臉上閃過慌亂，見meimei十分篤定，便也不再隱瞞，將霍長川贈衣解圍一事說了一遍。

    “那霍將軍看著冷冰冰的，沒成想人倒十分細心體貼。”顏荔打趣地看著jiejie，“不過就是如此小事，jiejie為何遮遮掩掩的？倒叫人不禁多想。”

    顏芙面色微紅：“雖然事情不大，但這未免也太讓人難堪了些……”

    “小事而已，jiejie不必放在心上，倒是這件外衫，jiejie準備如何處置？”

    “待洗干凈了，我就還給霍將軍?！?/br>
    顏荔道：“若只是如此，未免顯得有些不夠重視?！?/br>
    顏芙忙問：“meimei以為如何？”

    先前她已然冒犯了他，正想著如何找補。

    “jiejie廚藝了得，若是能親自下廚給霍將軍做上一盒子點心，與衣裳一同送去，不是更有誠意？”

    “meimei說得有理，待下了馬車我就去廚房瞧瞧?！?/br>
    顏荔哭笑不得：“天都黑了，你明兒再做也是一樣的?！?/br>
    顏芙臉色微紅，笑道：“瞧我，一時犯傻了，不過還是得先去廚房看一眼，若是缺甚么，明日我也好去集市上買來。”

    顏荔道：“還是jiejie思慮周全，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吃到j(luò)iejie做的點心呢？”

    “凈在胡說。”顏芙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你之前吃得還少？”

    顏荔搖頭晃腦：“這都怪jiejie做得太好吃了嘛，嘖嘖，讓人一吃難忘，回味無窮?！?/br>
    浮夸的腔調(diào)引來顏芙的一陣笑聲。

    少女嬌柔的笑聲傳至身后的馬車，應(yīng)策看了眼霍長川，見他一臉肅然，似是在思考甚么機要事情一般，便不去打擾他，兀自翻書閑看。

    冷不丁的，霍長川忽地問：“你當真要將顏荔姑娘接進府中去？”

    應(yīng)策點頭：“當然，之舟兄以為有何不妥？”

    霍長川微微蹙眉：“裴懷光雖是裴太師的私生子，但他極受太師寵信，亦是太師的好助臂，他為何經(jīng)營煙波閣，想必子安亦有所耳聞。”

    “之舟兄想說的，應(yīng)策通通知曉，不過……我這也只是請君入甕罷了。”

    應(yīng)策鳳眸微抬，笑道：“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br>
    霍長川愣了愣，道：“原來你是早有預(yù)謀，那你對顏荔姑娘也是……”

    應(yīng)策放下書卷，黑眸漾起清淺的笑意：“她不一樣?！?/br>
    “我對她是純粹的真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