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鏡剛聽到天閹之人時，亦是震驚的，可這時他已經(jīng)平復(fù)下來，腦中將前世和今世所有的事迅速地想了一遍，聽到白銀的話，說道：“皇上和奚貴妃一直都有服用五石散，想必有此緣故?！?/br>
    太子出生時，皇帝尚且還年輕，且用得不多，自有了奚貴妃之后，奚貴妃對皇帝幾乎是予取予求，且陪著皇帝一起服用五石散，那樣的情況下有的宣離，據(jù)說宣離出生后，不止他被棄于冷宮，連奚貴妃，皇帝也冷了她一年。

    那一年，奚貴妃一直素衣素釵，淡食輕飲，不沾葷腥。在佛堂潛心修佛以贖自身罪孽。

    想必也是為了拔除自己身上落下的余毒，后來她重新得寵，宣赫出生，是個健全的皇子。

    之后的景王亦是體弱多病，才養(yǎng)成現(xiàn)在這個膽小怕事的性子。

    但除了與景王同年生下的六公主，皇帝雖正值壯年，后宮中新人舊人不斷，卻再也沒有其它子嗣了。

    “先皇和奚貴妃服用的五石散乃是奚家私制，比起御藥房的，劑量重上許多，長期服用會傷根本，而當(dāng)時他們兩人同時都在用，所生之子便極可能會有先天不足……”

    若是宣離只安份守著自己這殘缺的身體做一個安享富貴的王爺也就罷了，哪怕事情鬧出來，最多也不過是皇家的一件軼事，成為百姓們飯后的一件談資。

    可他偏偏走了這一步。

    他想站在權(quán)力的巔峰，想做皇帝。

    為此，他顛覆人倫，用盡手段，害死了無數(shù)人。

    趙嬤嬤說著說著，聲音不由地低了下去。

    “多謝了，嬤嬤?！睂庣R站起身來，聲音回到了清冷。

    趙嬤嬤抬頭，便撞進(jìn)寧鏡那雙如冰似雪的眸子，眸中的利刃已不再隱藏，出鞘必要見血：“您放心，我一定會，替您報仇。”

    趙嬤嬤此時整個人神思混沌著，聽到報仇兩個字，大笑地抓住寧鏡的衣袍，一手的血跡瞬間便印上了寧鏡的衣角：“對！我要報仇！報仇！”

    寧鏡垂下眼，俯視著坐在血泊中神情癲狂的趙嬤嬤，眼中有著憐憫，卻更多的是冷漠。

    趙嬤嬤跟在宣離身邊二十多年，看他一步步從往上爬，哪怕宣離不曾直言，可她怎么可能完全不知情呢？

    她是受害者，可也是加害者。

    白銀還在震驚中無法完全消化這些事情，呆呆地問道：“那現(xiàn)在我們怎么做？”

    寧鏡任趙嬤嬤抓著，也沒掙脫，面上浮現(xiàn)一抹淡淡的笑意：“趙嬤嬤來時，直從宮門而出，從周府正門而入，不就是想讓人知道她來了周大人府上嗎？”

    既想知道真像，又擔(dān)心自己的安全，所以她的本意應(yīng)當(dāng)是防著周竹對她不利，可這也成了她今天供詞的最好證明。

    “嬤嬤今日之言，事關(guān)國本，乃是涉及江山永固之大事，大淵所有人自然都應(yīng)清楚明了。”

    寧鏡看著趙嬤嬤，笑容更甚：“寧鏡還要替大淵的百姓感謝嬤嬤呢?！?/br>
    此事一出，永安這些看形勢而未動的權(quán)貴們決不可能再支持宣離，永安內(nèi)一亂，他的皇位決不可能保的住。

    誰都不可能讓一個天閹之人坐上皇帝之位的。

    趙嬤嬤嘶吼了半天，此時連抓著寧鏡衣角的手都已經(jīng)無力了，她目光呆滯地坐在那里，只在嘴里喃喃地，不斷地重復(fù)著“報仇”兩個字，顯然已是瘋了。

    她畢竟照顧了宣離二十多年，自他出生起，便是在她的懷里一口奶一口奶地吃著大的，她親眼看到了他所有的艱難和苦處，但不管是什么時候，他對她，從來都是極好的。

    可是這個待她最好的人，卻毀了她的家，毀了她最重要的人。

    然后，由她毀了宣離。

    親子之仇與養(yǎng)子之恩，輕也好，重也好，恩也好，仇也好，一切都該結(jié)束了。

    周竹畢竟在大理寺多年，很快便恢復(fù)神情，這時已經(jīng)將所有一切整理完備，遞到寧鏡面前：“寧公子，你看一下?！?/br>
    寧鏡卻是看也沒看一眼，只說道：“周大人的宗卷我沒什么可看的，您直接去做吧?！?/br>
    周竹點頭，正要離開，又回頭看向趙嬤嬤。

    “請人來替嬤嬤收拾一下吧。”寧鏡淡淡地看了一眼：“嬤嬤怕是要在周府再多住一段時間了。”

    趙嬤嬤這時才恍惚地抬起頭，意識到他們想對她做什么。

    “報仇！報仇！”趙嬤嬤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可是撐著地上的手上盡是血，又瞬間滑到摔在了地上，鬢發(fā)散亂，珠釵墜入血泊之中，折成兩斷，更加狼狽。

    寧鏡沒有再理她，他這里多耽誤一刻，外面死的人便會成倍地增加。

    城外的戰(zhàn)爭直到戌時才停，蕭玥回到營帳之時，帳中卻無一人，平日里寧鏡定會在帳中等他，檢查他身上是否有受傷。

    他還在疑惑之時，宣赫的人來傳話，說是有事請他過帳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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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章

    “你將他送進(jìn)永安！”蕭玥在聽到的瞬間便暴怒起來，伸手便去抓宣赫，宣赫與他拆了幾招，但卻不敵蕭玥全力的攻擊，被他反手擒住壓在了案上，眼中竟是殺意凜冽：“永安現(xiàn)在四門封閉，里面是什么樣子誰都不知道，你讓他一個人進(jìn)去！你是在讓他送死！”

    宣赫被他壓在案上，心頭怒起，卻掙脫不得，扭頭便冷笑道：“你的人，你自己管不好，讓他來求本王，若不是于戰(zhàn)事有利，你以為本王會答應(yīng)他！有本事你自己去把他揪出來啊，在這里沖著本王吼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