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答應了，現(xiàn)在是晚上10點，一直到明早8點，你有10個小時救人?！蹦g師道。

    “我只是一個盲人，有什么提示嗎？起碼給我個馬戲團地圖什么的?！蹦撞煌崾?。

    魔術師笑道：“在你尋找期間，我和馬戲團的主要演員會不停給你設下陷阱的，這算提示嗎？”

    “這是阻礙，你這樣做，我感覺我好像和過一個副本沒什么區(qū)別?！蹦椎?。

    魔術師道：“確實沒什么區(qū)別，那么，開始吧。”

    說罷，莫白聽到魔術師打了一個響指，隨后，四周便安靜下來。

    小七像小惡魔般對莫白說：“魔術師心不誠，他剛才根本不是為你提供信息，而是想借助你的智慧分析‘疾病小鎮(zhèn)’的病因。你把病因告訴他后，他就可以針對病因幫手下緩解疾病的惡化，甚至還能找出防止感染的辦法?！?/br>
    莫白意外道：“小七，你分析得非常有道理??！”

    小七有點小傲嬌地說：“都是你教得好啦，跟著你這么久，小七的運算速度也變快了呢。”

    莫白笑道：“我當然知道魔術師的意圖，但我也知道，只是緩解沒有用，‘疾病小鎮(zhèn)’對馬戲團的侵蝕是不可逆的，死亡的危機隨時懸掛在魔術師頭上，他最終還是要同我合作的。”

    “那他也太不識抬舉了！”小七冷哼道，“我們莫白都屈尊紆貴地同他合作了，他竟然還要為難你，等我們解決‘疾病小鎮(zhèn)’后，找個機會做了他！”

    莫白：“……”

    她覺得，她也不是這樣的人啊，小七在她的影響下成長，怎么變成這副小惡魔的樣子了？

    莫白只能哭笑不得對小七解釋：“魔術師已經強調過很多次了，他不肯妥協(xié)，是因為怪物們有怪物的‘原則’和‘驕傲’，我想他在暗示我，不能同玩家合作，是‘規(guī)則’?！?/br>
    “可是幻蝶就和你合作了?！毙∑叩馈?/br>
    莫白道：“幻蝶可沒有合作，它早在協(xié)助我們之前，就把我們的情報泄露出去了。在它泄密之時，它與我們的‘合作’就變成了一種戰(zhàn)斗，本質上還是敵對的?！?/br>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底層規(guī)則就是，玩家必須和怪物們戰(zhàn)斗嗎？”小七問道。

    莫白道：“是的，這是無法改變的規(guī)則，即便魔術師深知有更強大的敵人，此時和我戰(zhàn)斗是件得不償失的事情，也必須象征性地和我打一打。

    “我認為，這和玩家的‘正向流動’以及副本怪物的‘負向流動’有關，我必須和副本怪物戰(zhàn)斗，中和他們的‘負向流動’，才能讓他們擺脫束縛，跟隨心意與我合作?！?/br>
    “也就是說，不打一頓不服是吧？”小七道。

    莫白：“……”

    為什么小七越來越像小太妹了？是她的影響有什么問題嗎？

    莫白拿起盲杖，在虛空處摸索片刻，終于找到了墻壁，她扶著墻壁，用盲杖探索前方，一點點向前走。

    小七擔憂地問道：“玩家什么也看不到，小七也看不到，萬一你身后有個怪物一直跟著，伺機攻擊你該怎么辦？”

    小七的擔憂其實是很有可能發(fā)生的事情，之前在莫白以為她要和“丁尋”相認時，她真正的處境卻是三面臨敵。

    莫白道：“小七，記住一件事，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樣子，世界就是這個樣子，沒有人能看到世界的全貌，即便沒有失去視覺?！?/br>
    莫白癱瘓在家時，看了很多關于人體和大腦的書籍，知道相關理論。

    很可笑的一件事，影響人們對世界認知的，是被保護在頭骨內，完全不接觸外界的大腦。

    視覺、聽覺等幾種感覺，都是信號接收器，它們收集外界信號傳輸給大腦，大腦對信號做出判斷，同時依據判斷給身體發(fā)送指令。

    人們看到的聽到的一切，其實都是大腦發(fā)出的指令，是大腦對世界的印象。

    眼睛有時候也是可以騙人的。

    莫白道：“既然我現(xiàn)在看不到，那我就拋開視覺的影響，完全用其他感覺來感受這個領域，我感受到什么，周圍就是什么，我感知的世界是什么樣子，世界就是這個樣子。”

    “玩家你好唯心主義?！毙∑叩?。

    “即使是唯心主義，也是科學唯心主義?！蹦椎溃熬退阌袀€怪物真的在伺機攻擊我，只要它還沒有攻擊我，那它就是不存在的，沒必要為沒有發(fā)生的事情浪費體力和情感?！?/br>
    莫白的話安撫到了小七，它也開始力所能及地幫助莫白。

    它雖然也無法接收到外界畫面，但它可以根據莫白摸索到的東西建模。

    小七構建了一個完全黑暗的環(huán)境，并將莫白走過的路全部點亮，畫上圖案，還根據莫白一步能夠走的長度標注了空間距離。

    很快，莫白腦海中就出現(xiàn)了一副小七繪制的馬戲團地形圖。

    其中，莫白最初所在的房間、前往舞臺的走廊、舞臺、去往食堂的路徑、食堂，這些區(qū)域是莫白已經走過去的，她甚至還看到了舞臺的樣子，小七全部畫好了，比莫白自己記憶中的還要全面。

    “這地圖真好，謝謝小七?！蹦子芍缘?。

    小七得意又勉強謙虛地說：“這都是小七應該做的啦，玩家只要經常夸夸小七就好了，玩家開心，小七就開心?！?/br>
    “要是你有實體，可以抱抱你就好了。”莫白道。

    “其實智能小助手是可以外置的，我們只是一段數(shù)據，只要將數(shù)據轉移到外面的某個設備中，小七就有身體了。玩家如果想抱抱小七的話，小七可以向主系統(tǒng)申請一個小型的身體，體表需要毛發(fā)嗎？玩家好像很喜歡毛絨絨的東西?！毙∑叩馈?/br>
    “等結束這個副本再說吧，現(xiàn)在你在我大腦里，還是有很大好處的?！蹦椎?。

    “嗯？有什么好處？”小七問道。

    莫白笑了笑說：“我記得玩家和智能助手的對話，屬于加密的吧？”

    小七道：“是的呢。智能助手是玩家獨有的，服務于玩家的存在，包括生活上的和心理上的。

    “玩家可以和智能助手說任何話，甚至唾罵主系統(tǒng)都可以，這一切對話都是玩家的隱私，是保密的，主系統(tǒng)都無權查看。

    “就算有一天，因玩家死亡，智能小助手回到主系統(tǒng)中，主系統(tǒng)和玩家的對話也是保密的，主系統(tǒng)只能刪除，不能窺探。

    “玩家可以放心對小七說所有事情！”

    莫白道：“連主系統(tǒng)都無權查閱的對話，你說魔術師的讀心術可以窺探我們的對話嗎？”

    “啊！”小七后知后覺地說，“玩家你好聰明啊，不能，他做不到！”

    莫白笑道：“所以在我思考的時候，你要不停地向我提問，把我的思考過程轉化為我們之間的對話，這樣就可以屏蔽魔術師的讀心技能?！?/br>
    小七模擬出鼓掌的聲音：“玩家真是太棒了，竟然能想到這種辦法抵擋怪物的技能，簡直就是在卡bug！”

    莫白道：“這個辦法其實不是在這個副本想到的，是在‘7號生物研究所’內，盛炎見過‘白紙’后失去記憶時，我就在思考要如何對付‘白紙’。

    “當時我想，如果玩家信任只能小助手，將信息實時傳遞給小助手，能不能破解這個技能。

    “后來我想到，主系統(tǒng)是不允許智能小助手在副本中對玩家提供幫助的，也不能主動說話，這個辦法在別人身上行不通。

    “可小七是不一樣的，小七有了自己的意識，能夠適當?shù)乩@過主系統(tǒng)的控制，利用一些漏洞在副本中和我對話。

    “這個bug不是系統(tǒng)的bug，而是小七自身的力量?！?/br>
    小七顯然是個喜歡聽表揚的孩子，聽到莫白這樣夸它，可把它驕傲壞了，超級大聲地在莫白腦海中說：“小七可以和玩家一起戰(zhàn)斗，小七可有用了！”

    莫白就這樣一邊與小七聊天，一邊摸索著在馬戲團內走，她遇到門就進，在屋子里摸索一圈就離開，遇到轉彎處就向右轉，大概慢慢地走了兩個小時時間，沒有遇到同伴，也沒有遇到什么危險。

    這時，她摸到了墻壁上的一處劃痕。

    這是她用指甲在起點時刻下的痕跡。

    她已經繞著馬戲團走了一圈了，別說同伴了，連怪物都沒遇到。

    “奇怪，魔術師提到的阻礙呢？小七還以為會有怪物攻擊玩家呢！”小七道。

    莫白道：“魔術師應該早就用讀心術窺探到我有‘觸手替身’這張卡，貿然派人攻擊，如果殺不死我，反倒會逼我使用這張卡恢復視力，他不會希望我恢復視力的。”

    “他不想浪費你的卡牌嗎？”小七問道。

    莫白道：“當然不想，他更希望我用這些卡牌對付‘疾病小鎮(zhèn)’的怪物，不希望我把卡牌浪費在他們身上。

    “我站在魔術師的角度上思考，發(fā)現(xiàn)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其實他可以既不用和我合作，又能利用我對付‘疾病小鎮(zhèn)’?！?/br>
    “那要怎么做？”小七問道。

    莫白道：“用‘cao縱’或者‘催眠’的辦法，馬戲團本來就有類似的屬性，兩種能力都有可能做到。

    “不過馬戲團一直想要個活人偶，我想他們應該還沒完成‘cao縱’有自我意識的活人這個表演，那就只有‘催眠’了。

    “‘催眠’則是需要以下幾個條件，一個是暗示，利用各種手段進行心理暗示，在人心中植入某種念頭的種子；二是信任，被催眠者只有發(fā)自內心地相信催眠者，才能甘心被催眠；第三種就是折服，也是一種pua，被催眠者不能產生反抗心理?！?/br>
    玩家的精神十分強大，是不可能被’催眠‘”小七充滿信任地說。

    莫白道：“尋常情況下是不能的，不過在領域內，還是有可能發(fā)生的。

    “魔術師其實一定在某種程度上取得我的信任了，暗示他也做到了，折服則是正在進行。

    “我想，我和他的這場約定，就是折服的過程。如果這場游戲我輸了，在領域的規(guī)則內，就是輸給了魔術師，算是一種折服，他就可以催眠并控制我了?！?/br>
    “他暗示你什么了？”小七不解道。

    莫白笑了笑道：“他希望我混淆時間啊，你有沒有注意到魔術師提起現(xiàn)在是晚上十點？

    “你別忘了，我是上午九點準時進入副本的，副本世界的時間和無限世界的時間是同步的?！?/br>
    小七疑惑道：“奇怪，我為什么沒有懷疑他提到的時間？我應該懷疑的?。　?/br>
    “因為我看不到，本身就是處在黑暗中的，這樣的環(huán)境會讓我本能地認為現(xiàn)在是黑夜。加上表演，一般情況下，我們默認馬戲團的表演是在下午或者晚上，剛剛我進行了一場表演，所以很容易認為現(xiàn)在是夜晚。”莫白道。

    “那現(xiàn)在應該是幾點呢？”小七有些算不明白了。

    莫白道：“無法計算時間時，就相信自己的身體感覺。

    “我在表演后，產生了強烈的饑餓感，你還記得我是什么時候吃飯的嗎？”

    “進入副本前一個小時，玩家吃了好多東西，吃了大概三人份的套餐，自從玩家經濟自由后，每天都要點好多飯菜?！毙∑叩?，“不僅自己點，還到處蹭飯。有時候中午剛和顧天冬吃了一頓營養(yǎng)餐，下午去莫向由那里還謊稱自己沒有吃過，再蹭莫向由一頓。”

    “說得很好，不要再說了，希望你把這個秘密保守到地老天荒?！蹦啄樇t道。

    “好的呢?！毙∑呤止郧?。

    莫白道：“根據我對自己的了解，出發(fā)前我補充了足夠的能量，想要餓成之前那樣，起碼需要七八個小時。

    “9點再加上八個小時，就是下午5點，所以馬戲團表演結束的時間應該是下午5點，我吃過晚飯，和魔術師的較量開始是在下午6點。之后我又走了2個小時，現(xiàn)在大概是晚上8點。

    “魔術師卻希望我認為我是從晚上10點開始找人的，按照他給出的時間線，現(xiàn)在應該是晚上12點才對，和真正的時間差了四個小時。

    “時間是催眠暗示中很重要的一個因素，時間錯亂很容易讓人懷疑自己的判斷，一旦開始自我懷疑，就更加容易被催眠?！?/br>
    小七不解道：“可如果按照這個計算，上午9點到下午5點這8個小時，起碼有7個小時憑空消失了，這段時間去了哪里呢？”

    莫白仔細回憶自己剛進入副本時的狀態(tài)，忽然道：“我剛進入副本時是不餓的，節(jié)目表演后卻被快要被饑餓感吞噬，我時間感告訴我只過去了幾十分鐘，可我的身體卻告訴我過去了幾個小時。

    “那個走廊！我被人帶到舞臺上的走廊，我以為我只走了七八分鐘，有沒有可能，那里的時間流逝感與其他區(qū)域不同？”

    “要如何確認？”小七問道。

    “試一試就知道?！蹦椎溃岸嗵澞憷L制了馬戲團的地圖，我腦海里的路清晰著呢?！?/br>
    莫白按照小七畫的地圖，沿著她來到食堂時的方向，先從食堂穿過回廊來到空無一人的舞臺，又從舞臺的另一端來到那條走廊前。

    莫白站在走廊前側耳傾聽，只能聽到“呼呼”的穿堂風聲，其余什么也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