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鄧軍說葉檸回來了，林摯一邊給她發(fā)消息一邊往外走，結(jié)果走遍了警局也沒看見她。

    “人呢？”

    鄧軍不會騙他吧？

    他干脆走出警局，去看停車坪里蔣窈的車在不在。

    路燈這幾天壞了，警局前面的路一片黑，林摯隱約可以看到前面有幾個身影，但看不真切。路過其中一個高個子男時，他陡然聽見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你是林摯，對嗎？”

    街道里的車燈打過來，正好照在那人臉上。

    是楊惟帆。

    下班之前，楊惟帆接到了同學(xué)和魏阿姨給他的回信。

    【兄弟，不是我不幫你，這東西真的查不到，我親戚問了好多人都是這樣說的，只探出來幾句，我都發(fā)給你了?！?/br>
    【小帆，阿姨也幫不到你，檸檸見著我就躲，我想問也問不出口?！?/br>
    坐在工位上的楊惟帆無奈嘆氣，蔣窈說得煞有其事，他沒辦法不信。

    戒毒…

    他心痛如絞，捂住臉、盡力讓自己不要失態(tài)，這畢竟還在公共場所。

    檸檸，過去這五年，你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難道真的只能去找那個人了嗎？

    猶豫思考片刻過后，已經(jīng)到了下班時間，楊惟帆隨著人群走進電梯，在下到停車場時，他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

    “找個地方聊一下，可以嗎？”

    林摯眼神不明，猶豫良久過后才點頭。

    兩個小時后，蔣窈開車把葉檸送回到家。離開前，她搖下車窗，仰著頭對葉檸說：“我等下就把我朋友的微信推給你，心理方面的問題，你都可以和她說說。至于楊惟帆那邊我也不會再去和他說些什么，你放心?！?/br>
    “嗯，”葉檸點頭，“謝謝你?！?/br>
    回到家后，葉檸找到手機充電器，給已經(jīng)因為沒電而關(guān)機的手機充電。

    一開機，微信推送給她多條消息。

    她仔細點開看了，發(fā)現(xiàn)都是林摯在兩個小時前發(fā)給她的。

    怕林摯擔(dān)心，葉檸點開他的號碼，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有人接了，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你是手機主人的朋友嗎？不好意思，我是酒吧的服務(wù)員，就是這個男生和他朋友都喝醉了，你能過來接他回去嗎？”

    重新穿上外套，葉檸打了個車往那人提供的地址去接人。

    葉檸沒想到，她會在那里，看見楊惟帆。

    “檸檸?！?/br>
    楊惟帆比林摯清醒一點，林摯已經(jīng)徹底醉倒、睡在了他身邊的沙發(fā)上，而他還有幾分理智，勉強坐直在一邊。

    等她走過來，楊惟帆雙手展開，順勢抱住她的腰，將臉貼在上面。

    好溫暖。

    “楊惟帆，你別，”葉檸掙不開他的手，無奈仰頭看天，語氣加重，“不要這樣好不好？”

    “不放，放了你就又要走了?！?/br>
    他就是不松手，還越抱越緊，箍得她腰間發(fā)疼。

    無奈之下，葉檸打了個電話，把鄧軍叫過來、讓他幫忙把林摯送回家里。

    臨走前，鄧軍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對她說：“姐，林摯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不是一年也不是兩年，是從認識你開始之后到現(xiàn)在的整整六年。”

    他等了多久，用了多少心思，鄧軍都看在眼里。

    鄧軍不希望看到好友的真心得不到回應(yīng)，但他也只能做到這一步。

    其余的，都還要葉檸自己抉擇。

    葉檸沒有回復(fù)，她的心很沉重，沒有人能理解她的糾結(jié)和痛苦。

    等他們走后，葉檸撐起楊惟帆，往外面的出租車走去。

    “去哪里？”

    上車后，前排的司機問。

    楊惟帆沒有完全失去意識，靠在葉檸的肩膀上，口齒還算清晰地回復(fù)他：“去藍城小區(qū)，謝謝?！?/br>
    說完后，他徹底閉上了雙眼，陷入休息狀態(tài)。

    藍城嗎？

    葉檸五味雜陳。

    那是她和他曾經(jīng)同居的小區(qū)。

    沿著記憶她找到了那個熟悉的屋子，其他好像都沒變，就只有門改成密碼鎖了。

    她搖醒楊惟帆，問他密碼多少。

    他看她一眼，而后從背后抱住她。

    “我們在一起的紀(jì)念日?！?/br>
    葉檸看著他壓在自己肩上的側(cè)臉，突然有很多話想說。

    但說了又有什么用呢？

    她們之間，只能是這樣了。

    成功打開門，將他一路護送到臥室里，葉檸不敢細看這屋里的陳設(shè)，她只是撇一眼，那些記憶便如潮水一般沖入她腦海之中。

    她不想回憶起，那些事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毫無幫助。

    葉檸慌慌張張地將他放到床上，看著他閉眼休息的樣子，應(yīng)該是將要睡著了，于是她計劃著要離開。

    楊惟帆迷迷糊糊地張開眼，從床上挪到她腿上躺著，嘴里還在嘟囔著：“這樣更舒服?！?/br>
    這是他常做的動作——以前兩人一起窩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電視時，有時是她躺在他腿上，有時反過來、他會窩在她腿上看完一整集狗血的偶像劇。

    不能再放任他下去，葉檸開始推他：

    “楊惟帆你已經(jīng)到家了，我要走了…誒！”

    手突然被他抓住，再一看，楊惟帆已經(jīng)醒了，正直勾勾地盯著她：“檸檸，你要去哪??？”

    他的眼神復(fù)雜卻又炙熱，有很多葉檸曾經(jīng)十分熟悉的情感，此刻似乎正在死灰復(fù)燃。

    她不知為何慌張起來，躲開他炙熱的目光，著急道：

    “我要回家啊，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我...”

    話音未落，他已經(jīng)將她的話搶走。

    “這里不就是你的家嗎？”

    “我不明白，你明明都已經(jīng)回來了，為什么還是要走？”

    “檸檸，我們過去是那樣的好，我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我想和你交流，可是你總是逃避，我沒有辦法了…”

    葉檸的手被他握到發(fā)疼，她退后幾步，想要將手從他手中抽回來，可是失敗。

    熟悉的情緒在回籠，她有一瞬間的僵硬無助，可來不及做出更多反應(yīng)，楊惟帆已經(jīng)猛地站起來，拉著她往書房里去。

    書房里多了一個她未曾見過的儲物柜，他拉著她的手，顫抖著打開最上面的那個抽屜。

    “你還記得這個嗎？”

    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葉檸幾乎是立刻就知道了里面裝著什么。

    是那枚戒指。

    那枚曾經(jīng)被她掛在胸口前九年，但最后卻不知所蹤的戒指。

    “怎么會？”

    她不解，但眼睛突然酸疼得厲害，瘋狂搖頭。

    “它不是丟了嗎？”

    被陳澍搶走之后，就完全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了。

    “你和別的男人的定情物，呵，你以為我會忍著讓你一直留著嗎？”

    那個魔鬼剝奪了她的一切，連同這枚戒指。

    可是。

    “它怎么會在這里？”

    “是和齊霽的尸體一起被送回來的?！?/br>
    葉檸完全愣住，而后她立刻懂了。

    這是陳澍在示威。

    向這個戒指的另一方示威。

    “檸檸?！?/br>
    楊惟帆雙手展開，將她的兩只手包進來，而后低著頭，靠在交迭在一起的上面。

    “戒指可以回來，那就說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回來的?！?/br>
    “我不知道你過去經(jīng)歷了什么，拜托你告訴我，我們一起跨過這個坎好嗎？”

    葉檸猛地搖頭，堅定道：“不行?！?/br>
    楊惟帆擦了擦眼淚，他已經(jīng)沒辦法控制情緒，聲音都在顫抖：

    “好，我不逼你?！?/br>
    “那過去就讓它過去，好不好？我想要的，我在意的，只有未來?！?/br>
    他又打開第二個抽屜，從里面翻出了一條項鏈。

    “這是我向你告白時送給你的禮物，你帶走了其他的東西，就給我留下了這個。”

    “我們是從這里開始的，你記得吧?！?/br>
    葉檸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書房的窗戶是開了的，楊惟帆抓起項鏈，猛然往窗外扔出去。

    “現(xiàn)在它沒有了?！?/br>
    “我們重新開始，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