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好演員。

    很期待和你的下次合作。

    只是那個時候，她希望自己已經(jīng)可以對得起，導(dǎo)演的身份。

    第96章

    團隊解散以后, 沈妍搬家回了斐凝對面的那個屋子。

    中間跟著斐凝去老宅見了老太太，沈云岫那個當(dāng)媽的，整天跟只鳥一樣, 滿世界亂飛，不著家。老太太一個人在院子里也過得開心，這一兩年很愛去江南一帶, 也不知道為什么。

    聽照顧她的阿姨說，是為了去見老友。

    其中故事沈妍沒有再深究, 她對老人有尊重, 又知道自己能夠有現(xiàn)在的順暢, 都是因為沈家的緣故。到了沈家, 見了沈老太, 有問必答, 有求必應(yīng)。不知道是不是斐凝提前跟沈老太透了底，說了她要當(dāng)導(dǎo)演的事情，沈老太一早就問了這件事。

    后面怎么打算？要去當(dāng)導(dǎo)演？

    沈老太坐在正位, 茶杯是她長久以來的道具, 握在掌心, 輕輕摩梭著，任由淺淡的熱氣煙霧一點一點地升騰。

    沈妍下意識看了斐凝一眼，直覺這事是斐凝透露的。

    斐凝坐在她對面, 迎上她的目光, 硬是裝作一副與她無關(guān)的模樣, 眼觀鼻, 鼻觀心，八面來風(fēng)屹然不動。

    裝呢。

    沈妍心里哼了一聲，抬頭對沈老太說：是的奶奶。

    你瞧我這瓷杯, 是景德鎮(zhèn)燒制的。一個杯子得耗費月把時間，從塑形到勾勒，都需要盡力而為。瞧瞧，這下是好看的吧？比上那些粗制濫造的玩意兒，總是好的。沈老太拐著彎說話。

    沈妍聽懂了，沈老太這是在敲打她這個不甚熟悉的孫女，要去拍電影，可以，但是得盡心盡力。

    別胡亂做事，砸了沈家的招牌。

    她現(xiàn)在也不過二十歲，說去也不怕笑話，哪有二十歲的導(dǎo)演。

    這事兒沈妍自己也知道。

    光是從電影史來看，二十歲拍電影這件事，便顯得有些讓人驚嘆。這里的電影，指的是真正的電影，而不是亂七八糟堆砌湊來的東西，像長篇仿制版本MV，或幾個小品的集合。

    奧遜威爾斯，20世紀最偉大的電影天才、傳奇導(dǎo)演，23歲憑廣播劇播音讓全美陷入恐慌 ，26歲拍處女作《公民凱恩》（1941），名列電影史經(jīng)典榜首，至今讓后人仰望。在《公民凱恩》之后，電影不再是原來的電影。有人問戈達爾，該如何表達奧遜威爾斯的影響力，他說：所有人的所有一切，永遠都是拜他所賜。（注1）

    他是少數(shù)道即巔峰的天才導(dǎo)演。

    澤維爾多蘭，傳說他十六歲就寫了半自傳體的劇本，二十歲拍攝了《我殺了我mama》，拿下第六十二屆戛納電影節(jié)國際藝術(shù)院線協(xié)會獎。道即巔峰的導(dǎo)演，也可以算他一個。

    但不是人人都是澤維爾多蘭和奧遜威爾斯。

    史蒂芬.斯皮爾伯格拍第一部 影院上映的故事長片《橫沖直撞大逃亡》時28歲，次年拍了世界第一票房的《大白鯊》，29歲。

    詹姆斯.卡梅隆拍《終結(jié)者》時30歲（《食人魚：繁殖》不能算作其作品），拍《泰坦尼克號》時43歲。

    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拍《The Bellboy and the Playgirls》時23歲，之后一直拍攝短片（甚至色情片），也因此陷入經(jīng)濟危機中，拍《教父》時33歲。（注2）

    .......

    縱觀影史上有名的導(dǎo)演，也沒有人做到20歲這個年紀，就能夠拍不錯的處女作品。

    所以沈老太要敲打沈妍，許是在她看來，沈妍要拍電影這件事，聽上去就像是小孩要買一個玩具一般，帶著一時興起的玩樂感，擔(dān)心她并不認真對待。

    其實這份擔(dān)心也并非平白而來。

    京圈里拿電影下手的富二代可不少，玩票性質(zhì)，隨便拍個網(wǎng)大或者短片，給自己套上導(dǎo)演的名號。

    但沈妍和他們不一樣。

    且不說這二十歲對她來說只是一個虛假的年齡，上輩子三十多年的經(jīng)歷在那擺著，光她對自己的事業(yè)的那股較真勁兒，她就不是那種會拿這么多人共同努力的成果去當(dāng)作玩樂的人。導(dǎo)演這兩個字帶給她的虛名，抵不過她過往歲月的星光萬千。她所行之事，不過是從心而已。

    而后又閑聊些片刻，沈老太嫌她們討人嫌，揮手把她們倆趕去了，還是阿姨在旁笑著說，老太太其實這心里是高興的。

    上了車，斐凝和沈妍就共同前往景玉傳媒。

    你打小報告了？沈妍撥弄著窗戶按鈕，把玻璃升起來。風(fēng)吹得太猛烈，她有些難受。

    斐凝看了她的動作，把自己這邊的車窗也按了上來。

    老太太遲早要知道。斐凝知道沈妍沒真生氣，轉(zhuǎn)了話題，去公司看下本子？之前定下來的一個項目了意外，沒往前推進了。我覺得很適合你。

    是沈妍請斐凝幫忙物色本子和項目的。

    她心里清楚，不借斐凝的力，別說導(dǎo)演了，她連大監(jiān)的邊摸不到。

    在國內(nèi)拍電影，除非完全的獨立電影，那么從頭到尾，都有資方的博弈。

    景玉愿意冒著險給她作擔(dān)保投錢拍片，沈妍總是把這件事記在心上，并看作是斐凝的人情。

    她皺了下眉，一想到還人情這件事就覺得有些壓力。但她別無辦法。當(dāng)導(dǎo)演這件事，是她自己選的，不是斐凝逼她的。雖然斐凝的意思是，她是沈家的大小姐，她做什么，沈家必然是要支持的。但是她心知肚明，她是換了個殼的冒牌貨。

    沈妍收了心思，轉(zhuǎn)頭看斐凝，轉(zhuǎn)了一圈手指上的戒指，說：傅從陽那個嗎？

    斐凝挑眉，戚芳跟你說的？

    沒，李導(dǎo)之前提了一嘴。沈妍扯了扯嘴角，他說這個項目之前軍部找過他朋友聊過，我記在了心里。了什么事？

    之前□□推的導(dǎo)演，被人舉報潛規(guī)則。雖然是暗地里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擺在明面上來了，上面就不樂意讓他拍了。項目叫停了。斐凝云淡風(fēng)輕地說。

    她倆面對面，都對娛樂圈知根知底，也沒有什么好遮掩的。

    你有興趣試試嗎？斐凝問。

    沈妍搖了搖頭，她玩著食指，刮了下指甲，這種主旋律的片子，我不太想。

    限制太多，而且責(zé)任太大。

    其實沒你想的那么困難。斐凝說，這幾年都是獻禮劇，主旋律電影也層不窮，限制縮小了，創(chuàng)作空間也大了。更何況每個項目的處境不一樣，這部還是資方主投，只是題材原因和有真人真事的緣故，要過軍方那一關(guān)。至于責(zé)任，這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沈家的背影，用不著擔(dān)心這些。

    沈妍側(cè)著頭，手撐著下巴，顯然沒把斐凝的話聽進去。

    她早年跟□□的這些人打過交道，跟政治沾邊的事情她都不想碰。

    斐凝一早猜到了她會是這個態(tài)度：我晚些時候把策劃案和立項文本發(fā)過來給你看看，你要是真不感興趣，我們就再挑挑別的。斐凝頓了頓，軟了聲音，好嗎？

    伸手不打笑臉人。

    沈妍心里怪怪的，覺得自己又折騰斐凝了。

    嗯。她應(yīng)了一聲，今天先回吧，我家里還有幾個本子要看。

    她要拍電影這件事沒敢放去讓別人知道，都是借著景玉的名聲收了些劇本，送到她這里來看。

    斐凝笑了笑，好。

    她看了眼沈妍，覺得這樣的日子剛好。

    沈妍拿手機，刷了下朋友圈。她的好友不多，她平日里也不是很愛玩社交軟件。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談田田發(fā)了一張合照，是她進了新的綜藝，跟大家的合影。沈妍點了個贊，沒過三秒，AS的群一下活了起來。

    #清純女大學(xué)生無馬聊天室#

    TTT：jiejie給我點贊啦！

    沈妍：/笑臉。

    TTT：jiejiejiejiejiejie！我們啥時候組聚一聚阿！

    悅來悅開心：嗚嗚嗚我又進組了，在山里不來，估計得兩個月后。

    TTT：兩個月后我得去國外拍慢綜藝了......

    TTT：@言，兒子，有空嗎？

    TTT：......怎么沒人理我！

    沈妍：她最近忙著做新專輯，應(yīng)該也沒有空。

    TTT：啊?。?/br>
    TTT：那就是見不到了qaq

    TTT：我好討厭解散owo

    談田田發(fā)來的消息，讓沈妍愣了愣。

    她對于解散這個詞，一直以來都沒有太大的實感?，F(xiàn)在卻清楚地意識到了，解散這兩個字代表的含義。

    她回談田田。

    沈妍：摸摸，會見面的。

    她又上了微博，沉默了好一會，發(fā)了一張四個人在宿舍的合照。她一向是在聚會里不太活潑的那個人，情緒不常外露，解散的時候也沒有多說什么。照片中，她也只是淺淺地笑著。

    沈妍V：感謝遇見，也感謝陪伴。[圖片]

    她微博剛一發(fā)，斐凝的手機就彈提示音，沈妍瞟了一眼，那是特別關(guān)注。

    注1：摘自《奧遜威爾斯生命最后的三年不吐不快》一文。

    注2：摘自知乎《電影大師的伊始導(dǎo)演拍處女作的年齡》一文。

    作者有話要說：　　預(yù)收文案調(diào)整了一下，以最新版為準。啾咪?？伤裪d：5401632

    《和影后讀者he了》by小阿錢

    江橙是個推理作家，筆名十三刀。

    她還有個馬甲，叫一顆甜橙，人如其名，百合甜文寫手。

    有天，她寫的ntxl題材的推理小說被買了版權(quán)，要被拍成電影。

    影后聞艾是女主之一。

    從不在人前露面的十三刀為了追星受邀進組當(dāng)現(xiàn)場編劇，卻沒想到影后溫柔人設(shè)崩得渣都不剩。

    整天冷著一張臉，兇巴巴，脾氣大。

    江橙性子軟，不會拒絕人，影后見了心煩，拉人進化妝間。

    聞艾:她那是欺負你，你不知道？

    江橙:沒關(guān)系，助人為樂嘛。

    聞艾盯著她，忽然伸手掐了她的臉蛋。

    這樣也沒關(guān)系？

    姜橙疼得眼淚汪汪，卻還是倔強搖頭。

    聞艾挑眉，吻上她，廝磨之間，說:沒關(guān)系？

    江橙面紅耳赤，有。她攥緊了女人的衣服，再親一下，好不好？

    被她欺負，她心甘情愿。

    劇組殺青，聞艾更新微博。

    「喜歡橙子，也喜歡橙汁。」

    *

    笨蛋，版權(quán)是我買的，戲是我要拍的，演技不好是我裝的，馬甲是我扒的。但吻你，是認真的。

    我是你的小讀者，從推理到甜文，從晉江到

    啊啊啊別說啦?。?！

    *

    千層馬甲線下軟妹理論大師橙x超兇超寵狐貍轉(zhuǎn)世影后醬

    老婆太乖，想惹老婆生氣，想把老婆弄哭，哭完我再哄w

    甜妹天下第一?。。?/br>
    第97章

    次日, 沈妍殺到了斐凝的辦公室。

    kelly久違地見她登門，喜不勝收，給她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斐凝正在批文件, 戴著眼鏡，手里拿著鋼筆，對著一疊厚厚地打印出來的A4紙張翻閱。

    見她進來, 她抬眼，筆沒停, 只說：先坐。

    沈妍應(yīng)了她的話, 在沙發(fā)上坐下。

    有什么事情？斐凝問。

    她其實是明知故問。

    果然, 沈妍直截了當(dāng)?shù)亻_頭：昨天說的那個項目, 我想談?wù)劇?/br>
    斐凝似笑非笑地看了沈妍一眼, 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圈淺淡的青色, 應(yīng)該是昨晚熬夜看完了項目內(nèi)容和策劃案，又去搜了些別的資料。

    稍等。斐凝說，我把手里的事情處理完。

    好。

    沈妍得了話, 又拿出手機看了眼昨天傳過來的資料。

    在廣電那立項的項目叫《陽光》, 很簡單直白的名字, 并無什么新意，也沒有什么打眼之處。

    吸引她的是簡單的一段話。

    影片講述了抗戰(zhàn)之后傅從陽設(shè)立撫育基地照顧日本遺孤而與家人和同胞對立或同行的故事。

    遞過來的策劃案里，雖然沒有劇本, 但是有三千字的大綱。

    一目了然, 精簡的內(nèi)容, 沈妍卻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

    傅從陽, 那個時代留學(xué)歸國的女子，于西南聯(lián)大工作，丈夫死于戰(zhàn)亂, 有了個新生兒，卻也毅然投入到了撫育日本遺孤的事業(yè)中。

    題材有些冒險，但內(nèi)容是讓沈妍動容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部反戰(zhàn)片，并非純粹的主旋律歌頌，更多的視角是聚焦在戰(zhàn)爭之下小人物的生活，以及戰(zhàn)爭給普通家庭帶來的痛苦，戰(zhàn)爭對生命的踐踏。

    跟手上那些情情愛愛且沒有談透的故事相比，沈妍偏好這一個。、

    當(dāng)初跟斐凝說的話猶在耳畔，打臉來得太快，她卻沒辦法。

    斐凝放下手里的筆，擱在一旁的銀色金屬筆筒里，兩者相撞發(fā)出聲響。

    她看過來的目光之中帶著了然和調(diào)侃，讓沈妍一想到昨天自己說的話，就覺得有些微妙。

    好在斐凝也不逗她，只說：這個項目你怎么看？

    沈妍思忖片刻，回答：故事我很喜歡，其他的具體得看劇本，審查那邊應(yīng)該不太好過。票房應(yīng)該有基本保障吧，也算是題材紅利。

    你想拍？

    嗯，我想。

    面對沈妍毫不遮掩的野心和直白的想法，斐凝敲了敲桌子，沉思道：我這邊可以把你推上去，但后面的事情，不是我一個人就可以決定的。你應(yīng)該也知道你面臨怎么樣的風(fēng)險。

    自導(dǎo)自演這個噱頭，你覺得夠作為籌碼嗎？

    資方或許會滿意，但是他們不會。

    他們？

    斐凝把平板轉(zhuǎn)給沈妍，上面有一個女人的照片。

    這次項目被卡也跟她有關(guān)，傅從陽的孫女，傅舒蘭。上一個導(dǎo)演出事以后，找了好幾個導(dǎo)演去談，她都不滿意。軍方那邊說了，要她點頭了，這片子才能繼續(xù)拍。

    我見過她。沈妍拿著平板，定定看了好一會，倏爾笑了，我見過她。她再次確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