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會難為人?！彼挠牡?。

    有點哀怨的意思。

    難得見他放下架子，還放這么徹底。

    溫縱憋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不跟你鬧了。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跟我聊聊，好不好？”

    葉昀：“問?！?/br>
    她坐直身子，面朝他，“你小時候在哪過的？”

    他緩了下，“京市。”

    “怪不得你說話有京腔，我小時候就在川南，后來只去過尚城。”

    “第二個問題，你小時候喜歡玩嗎？玩什么？”

    “不記得了?！彼f。

    “什么呀，這才多少年。”她以為自己被敷衍，有些不滿。

    葉昀聲色不變，“很多年了，君君。”

    溫縱從他話里聽出一種埋在雪山脊里的蒼然。

    往事往身后一撂，寧愿頂著風雪爬上山頂，也不愿回頭。

    但他不能完全擺脫往事對自己的影響，就比如他的失眠癥。

    溫縱漸收了笑，牽起他的手，“下次回京市，你開心點，好不好？”

    葉昀盯著她，緩緩眨眼，沉聲道：“嗯?！?/br>
    溫縱又問：“你還去過什么地方？出國的那種。”

    葉昀笑著皺眉，“你今兒怎么了，這么好奇?！?/br>
    她微抬頜，幾分理直氣壯，“我了解你一下?！?/br>
    幾分嬌橫。

    葉昀想了想，真的細數(shù)起來，“墨西哥，美國，加拿大，英國，法國，奧地利.”

    溫縱本來聽得起勁，越聽越驚訝，“這么多地方？”

    “你這什么表情，不信？”

    “不是，但是這國家也太多了吧?！?/br>
    她有些為難。

    葉昀：“你想——？”

    她說：“我本來想去你去過的國家看看?！?/br>
    “這些倒夠你看一陣子的?！?/br>
    葉昀低頭看起手機消息。

    溫縱也微微出神。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他驀然開口，“以后有機會帶你出去看看。”

    溫縱已經(jīng)趴在小桌板上睡得迷糊，也不知是聽見是沒聽見，將腦袋換了個方向，嘴里嘟囔著，“我自己去也行?！?/br>
    窗外山色起伏，路過一片的稻田，金湯似的流向山谷。

    醒來時，溫縱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怎么靠在葉昀身上了，還給人家肩膀上留了一小片口水。

    她訕訕挪開臉，“是不是快到站了?！?/br>
    葉昀沒動，盯著手機，“馬上?！?/br>
    溫縱從包里抽出張紙，“這車里是不是有灰呀?！?/br>
    先擦擦自己身上，擦著擦著就擦上他的肩頭。

    葉昀往旁邊瞥一眼，笑一聲，也不戳破。

    火車很快進站。

    從車站出來，不多遠就是溫縱小時住的山頭。

    先去簡單吃了頓午飯。

    出門后，向外面看了半天，她隨手一指，“看，那邊，我家。”

    也不管那山頭上是不是真有什么，說完就拉著葉昀往那處走。

    大約走了五分鐘，太陽頂在頭頂，曬得地面掀起熱浪。

    便緩下速度，只沿著有樹蔭的地方走。

    直到真走到山坡下。

    溫縱快步走出去，沿著一處緩草坡向上跑。

    橙色的長裙被風吹起，白皙的小腿在裙擺的波浪下若隱若現(xiàn)。

    “小叔?！?/br>
    跑著跑著，她先叫他一聲，然后才回頭對著他。

    捂著飄蓬的裙擺，在陽光下笑得燦爛。

    “歡迎來到我的童年。”

    葉昀捂了下胸口，茫然一瞬。

    第34章 月光　　我可不中意江山，倒是挺喜歡小小……

    他久違地聽到了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鮮活的， 不明的，突兀的。

    心跳聲。

    一霎而已。

    再抬頭時，葉昀神色清明， 慢慢朝著她走去。

    溫縱又跑回他身邊，挽住他的胳膊，“你太慢了?！?/br>
    她額上有些薄汗， 在太陽底下熠熠泛光。

    葉昀任她扯著，挺懶怠地開口，“先前不知道你這么野性。”

    或許京腔自帶些哄人的意味，他說話時最后一字兒又咬得輕， 總逗小孩兒似的。

    她仰頭看他，“葉家教我溫軟嫻靜。”

    又低下腦袋，輕踢腳邊的小土塊，“活潑是我自己學的——小叔， 我才21歲?！?/br>
    葉昀笑說， “跟我顯擺自己年輕是不是？”

    “哪有.”溫縱否地漫不經(jīng)心， 忽然想起什么，抬頭笑看他， “小叔，你幾歲？”

    葉昀愣了下， 搖搖頭。

    她不解，“這是什么意思？”

    他這才報了自己生日。

    某一年的十月中旬。

    算算比她大將近十二歲， 溫縱有些吃驚， 先前以為他最多比自己大十歲。

    “陽歷還是陰歷？”她問。

    “陽歷?！?/br>
    陽歷，生日就該近了。

    “到時候會忙嗎？”

    “沒準?！?/br>
    “好吧.”

    聊著聊著，走到山頭，才看見上面一座掩映在樹叢中的小房子。

    占地約六十平， 木質(zhì)結(jié)構(gòu)，好幾間小屋連在一起。

    常年無人居住，少修繕，木色加深許多，裂紋滿墻，屋頂漚了個大洞，玻璃窗也早不見蹤影。

    溫縱忽然走不動了。

    怔怔站在原地。

    葉昀問：“你以前住這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