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統(tǒng)一口徑，都喊小老板。

    張家睿對著林俞擠眉弄眼，小老板，看來我今天得好好敲詐你一頓，請我們吃聚德樓的招牌怎么樣？然后下午去去黃心廣場看那個剛來的馬戲團(tuán)表演，晚上再去回欄街那家新開的桑拿房洗個澡，如何？這安排不錯吧？

    林俞拿眼斜他，你確定？

    怎么？沒錢？張家睿問。

    林俞：這點(diǎn)錢還是有的，不過林俞轉(zhuǎn)頭就對著劉彩云說：這家伙小小年紀(jì)就能看出骨子里的腐敗德行，下次單獨(dú)來，請你吃好吃的，以后別跟著他瞎混。

    林俞！張家睿當(dāng)場來套他脖子，咬牙：你到底是不是兄弟？

    林俞笑得不行，劉彩云看他倆鬧，翻白眼：幼不幼稚你們，快點(diǎn)的，再晚人店里都打烊了。

    林俞舉手：好了，說認(rèn)真的，請你們吃飯看表演沒問題，但晚上泡澡不行。

    你晚上還有事啊？張家睿松開他。

    林俞站直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開口說：你別忘了我家今年可有個高考生，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了，我不得監(jiān)督陪考啊。

    張家睿好半天沒說話，過了一陣，極度無語：你說你要干嘛？陪考？陪你們家那個科科年級第一，神人一樣的大哥聞舟堯？

    你有意見？林俞睨過去。

    張家睿：我可沒意見，是你該想想自己有什么毛病。

    你不懂。林俞說。

    張家睿：那你說點(diǎn)我能懂的。

    跟你說不明白。

    張家睿：

    晚上林俞收工的時間一般都在十點(diǎn)鐘左右，今天因?yàn)閺埣翌Ｋ麄冊诘木壒?，林俞八點(diǎn)鐘就進(jìn)門了，聞舟堯還沒有回來。

    林俞自己拿了練習(xí)冊進(jìn)了他哥房間。

    兩個小時后聞舟堯推門進(jìn)來，見著他在也沒意外，只是放下東西問：今天不忙？

    今天沒什么事。林俞說：張家睿他們來了，我下午就沒在店里，想著還不如早點(diǎn)回來呢。

    聞舟堯嗯了聲。

    他邊挽著袖子邊湊到林俞身后，彎腰看了看他做的那張?jiān)囶}，只是掃了兩眼，就直接伸手在他剛做過的一道題上點(diǎn)了點(diǎn)，說：這題算錯了，重新算。

    我都算兩遍了，居然還錯。林俞倒回去看了兩眼，說：現(xiàn)在這些題是越來越難了，這要再往上，估計(jì)就會有些吃力。

    聞舟堯：給你劃出的重點(diǎn)和例題全部做完，問題不大。

    林俞抓著凳子的椅背轉(zhuǎn)過身，沖聞舟堯笑道：這算是開外掛嗎？

    算。聞舟堯挑眉，怎么？還有心理負(fù)擔(dān)？

    并不，我多心安理得。林俞說。

    這段時間林俞在這么多事情的基礎(chǔ)上，還能保證學(xué)業(yè)的同步跟進(jìn)，和陪著聞舟堯經(jīng)歷高考這最后幾個月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

    不僅是林俞自己的小灶時間，說要陪學(xué)到高考結(jié)束，他一直在認(rèn)真執(zhí)行。

    一天不落。

    意義在哪兒呢，林俞沒有和張家睿說。

    高考這個分水嶺或許對聞舟堯這樣的成績的人來說，和以往任何一次普通測試沒什么不同。

    但在廣大學(xué)生家長憂思憂慮，到處托關(guān)系找補(bǔ)習(xí)，天不亮就得起來送孩子上學(xué)放學(xué)，想盡辦法讓處在高三階段的學(xué)生吃得好一些這樣的緊迫氛圍中。

    別人有的，他哥自然也不能缺。

    林俞說：要不明天開始，我給你做早飯？

    聞舟堯手上動作一頓，看他，問：你哥我看起來像是生活不能自理？

    那以后我去接你下晚自習(xí)？

    聞舟堯手往凳子上一撐，湊近低聲：這么cao心？想當(dāng)我爸？

    林俞微微張嘴，閉上，再張開，停頓兩秒：不敢，你是我爸。

    第44章

    聞舟堯自然沒有興趣當(dāng)他爸, 好在這話也傳不到林柏從的耳朵里，不然就憑他這么口無遮攔，非得挨上好一頓教訓(xùn), 說他沒有基本的禮教德行。

    時間就這么悄無聲息的到了六月。

    建京今年的夏天大熱，曬得人尤其憊懶。

    真到了高考前天，林俞反倒從那股從幾個月前就開始的緊張勁兒中松懈下來，非拽著聞舟堯去建京年前新建的處園子賞荷。

    美其名曰放松心境, 實(shí)際他就是看不得林爍領(lǐng)著二中的那群也得高考的人來找聞舟堯臨時抱佛腳。

    好像最后抓緊這么幾天，就能上個北大清華似的。

    這最后一個星期，家里就沒清凈過, 給聞舟堯支塊黑板, 都要成名校講師了。

    你這是誤人終生好不好？林爍看不得他私自安排, 追到林俞的房間開口說：這給別人講，自己不也能鞏固記憶。

    你覺得他需要？林俞反問他。

    林爍被噎了下，然后說：大哥自己都沒說什么呢。

    他當(dāng)然不會說什么。林俞拿著瓶水轉(zhuǎn)頭指著林爍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帶來的學(xué)生里有幾個是有背景的, 你自己想做順?biāo)饲? 但拿著大哥做幌子, 在我這里可就不行。

    沖我發(fā)什么火？林爍脾氣也不好，氣道：你既然知道我就懶得說了, 說白了我結(jié)交這些人為什么？還不是因?yàn)橐院笥玫弥?，你以為我為了自己? 再說大哥不拒絕不還是拐著彎兒為了你。

    林俞放下瓶子，我知道。

    他隨手把瓶子扔進(jìn)收拾好的背包里，掛到自己肩上, 看著林爍說：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能忍這些天，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你自己把家里那些人請出去。

    林爍無語：你讓我怎么好開口說？

    隨你。林俞抬腳往外走, 到門口腳步一滯，回頭道：你可以說

    半個小時后的市區(qū)繞城大巴上，林俞坐在最后一排。

    他旁邊坐在車窗邊的人穿身休閑白襯衣，袖子高高挽起撐在扶手上，因?yàn)樘贻p英俊引來一車的大爺大媽圍觀。

    林俞手放在膝蓋上的包上，也覺得這情景過于詭異。

    林俞側(cè)頭小聲對身邊的人說：我發(fā)誓，我也沒想到這種賞園是老年活動。

    聞舟堯撐著半邊腦袋懶懶看他，開口道：這我倒是不稀奇，比起這，我更好奇不知道是誰從哪兒聽說我被套麻袋了？今天不適合見人。

    林俞嗓子眼一噎，覺得脖子都僵硬了幾分。

    過了幾秒，緩緩開口：這得怪林爍不知變通，我就隨口找的借口，那是為了擺脫他不依不饒的糾纏，哪知道他還真的照本宣科。

    聞舟堯嗤了聲，轉(zhuǎn)回頭，閉上眼睛開始養(yǎng)神。

    前排穿著花花綠綠老太太看著林俞，好奇搭話道：同學(xué)，你們這也是去暢松園游湖？

    林俞點(diǎn)點(diǎn)頭，開口說：聽說園子里的荷花開得挺好的，就想著去看看。

    不錯不錯，是挺好。老太太很贊同，笑著說：你們現(xiàn)在這樣的年輕人可不多了，就我那孫女，假期喊她陪我逛個公園都不肯，說是沒意思。

    可不是。另一個老太太也搭過話說：女孩子還好一點(diǎn)，就我們隔壁老李那孫子，整天就玩兒那個什么電動啊之類的，我們老了也不懂，成天不著家，上星期出門騎車，聽說還把腿給摔骨折了，你說這游游園看看花是哪點(diǎn)不好？

    那老太太掃了眼閉著眼睛的聞舟堯，不知道想到什么，隔著過道拍了拍林俞的胳膊小聲說：同學(xué)，這邊上的是你什么人?。?/br>
    林俞不明所以，老實(shí)回答：我哥。

    這長得帥嘞，高高大大的，看起來干凈又沉穩(wěn)。老太太夸了通，話鋒轉(zhuǎn)，問：有女朋友嗎？

    林俞嘴角的笑都抽搐了兩下，心想怎么隨便出趟門都能遇上這種拉紅線的？

    林俞不動聲色側(cè)了下身，對老太太笑笑說：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哥這馬上高考，不考慮這些事。

    哎喲，高考?。坷咸珣B(tài)度立馬正經(jīng)兩分，那是挺重要，要好好考。

    最開始說話的那老太太問說：我記得考試就這兩天吧，這種時候怎么還隨便出門呢？

    家里太吵，不好休息。林俞笑笑：這不正想著游園這活動不跑不跳的，出來放松一下身心也挺好的。

    你這小孩兒心倒是細(xì)。老太太轉(zhuǎn)頭又夸林俞，逗他：你哥沒女朋友，那你呢？

    另外有人加入說：對啊，這么看很少有見過兄弟倆都長得這么好看的。

    林俞頭都大了，有種自己被包圍又哭笑不得的感覺，生氣不合適，笑臉相迎也不合適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伸來一只手，攬著林俞往旁邊倒過去一些。

    林俞順勢歪了下身體，聽見頭頂懶洋洋傳來一句：各位見笑了，我家小孩兒臉皮薄，等下怕是連這車都不好意思下了。

    這些年長的老太太全都笑起來。

    說年輕人不禁逗。

    林俞仰頭去看聞舟堯，聞舟堯垂眸看他，勾了勾嘴角：還真不好意思？

    怎會？林俞說：我這是詞窮。

    聞舟堯臉色不變，緩慢道：平日里不挺能說？真把你個人放這兒，怕是得被生吞活剝了吧？

    林俞坐正，斜眼看他：人難擋千軍之勢，懂嗎？

    聞舟堯拍了下他額頭。

    他們到的時候正是正午時分，園子挺大，五十來塊錢一張門票，里面還可以坐船，價錢另算。

    林俞挎著包走在前面，沒走幾步就感慨自己真是來錯地方了。

    人實(shí)在是太多了。

    林俞無語半晌，在里面距離門口不到兩百米的地方就停下，轉(zhuǎn)頭看著聞舟堯說：要不回去算了？

    聞舟堯：來都來了，回去干什么？

    林俞指了指這人擠人的架勢，這要擠完，我怕你明天走不進(jìn)考場。

    沒這么夸張。聞舟堯給了他買了冰飲拿著，看了看手上的時間說：最多還有個小時，人就該開始散了。

    林俞開始還沒想明白，他們找了個亭子坐著，果然不到一個小時人就開始慢慢散去。

    因?yàn)樘栕顭岬臅r候開始了。

    到兩點(diǎn)的太陽正是最毒辣的時候，林俞本來想著那就等太陽下去，找地方隨便逛逛吃點(diǎn)東西再打道回府。

    畢竟真的回去了，他們都有擺脫不了的事情要處理。

    這樣的閑暇本是難得，就算什么也不做，也挺好了。

    結(jié)果聞舟堯偏選了太陽最大的時間段去租了船。

    這個園子里的荷花池特別大，這也正是荷花盛開的時節(jié)，含苞的，綻放的，在太陽底下倒是別有番意境。

    但林俞看著艘船影子都沒有的湖，問說：真劃啊？

    下來。聞舟堯直接朝他伸手。

    林俞就上去了。

    他們租的這種小船沒有棚頂，不大，也需要自己掌舵。

    林俞本來以為他們肯定得在里面打轉(zhuǎn)，結(jié)果他看著聞舟堯熟門熟路地劃了兩下就直接朝中心去了，驚訝：你怎么連劃船都會？

    聞舟堯坐在林俞的另一頭，正對著他，他聞言停下來，折了蓮蓬扔他腳下，隨口說：不難，等下你自己可以試試。

    林俞就把蓮蓬撿起來，掰開了撿出蓮子，顆顆開始剝。

    層疊的荷葉伸出水面，高的能撐起半人高的距離，人隱在其間，反而沒有了在太陽底下炙烤的灼熱感。

    有輕微的風(fēng)從耳畔劃過，耳邊是船槳劃破水面的輕響。

    林俞的注意力漸漸從岸上的吵鬧，天氣引起的燥熱中抽離，回歸到了這水天間難得的這種寧靜里。

    聞舟堯停下來的時候，林俞剛好把手里的那把蓮子全部剝完。

    這個時候他們離岸上已經(jīng)有段距離了。

    林俞隨意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他們停留的中心這片絕對是個不錯的地方，花朵繁盛，荷葉波瀾層疊，是個很好的休憩賞游之地。

    林俞小心挪到聞舟堯那一頭，把手里剝好的蓮子攤開在他面前。

    聞舟堯捏了顆直接塞到了林俞嘴里。

    林俞嚼了兩下，皺眉：苦。

    心沒有抽掉自然是苦的。聞舟堯重新拿起顆，掰開了取出綠心丟掉才重新塞到他嘴里說：蓮子心清熱解毒，慣得，有多苦？

    林俞懶得爭辯，隨口說：就不吃。

    聞舟堯斜了他眼，不過接下來的每一顆都把心取掉了。

    林俞手撐在身后，瞇著眼睛感受微風(fēng)從臉上吹過的感覺，有些昏昏欲睡。

    你要不要睡個午覺？林俞問聞舟堯。

    聞舟堯抬手在林俞的身后揮了下，說：別在這兒睡，有蟲子，等下醒來咬你臉包。

    林俞被說得瞬間感覺自己的臉和脖子都開始發(fā)癢。

    你可真是能破壞氣氛。林俞說。

    聞舟堯翻出林俞帶來的包里的水，隨口問：什么氣氛？

    林俞怔了兩秒，承認(rèn)：好吧，是沒什么氣氛，連幾個年輕人都沒見到，全看大爺大媽閑聊天了。

    林俞說著，隱約聽見斜后方傳來笑聲，聽聲音男女都有，挺年輕的。

    林俞心想這不是說曹cao曹cao就出現(xiàn)了。

    結(jié)果林俞都還沒轉(zhuǎn)過去，聞舟堯擰水瓶的動作就驟然停頓，伸手過來擋在了他眼側(cè)。

    然后手轉(zhuǎn)，干脆蒙在了他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