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林爍愣了半天,問走上前的林皓:你有沒有覺得什么地方不對? 哪不對?林皓莫名問。 林爍:說不上來,好像哪都不對,見鬼。 第40章 回到建京那天是個難得的冬日暖陽天, 從下了火車站一直回到盛長街,直到進了家里大門,林俞都不覺得這一路有任何問題。 直到他半只腳剛跨過內(nèi)院門檻, 就聽見一聲:小兔崽子! 前方林柏從正手拿著藤條快速走出來。 林俞自覺不好,當場轉(zhuǎn)了一圈回到了聞舟堯背后。 低聲問:有誰知道這什么情況? 林爍和林皓臉色也綠了,都是從小在林柏從棍棒下調(diào)教出來的陰影,這會兒哪兒顧得上他, 都連忙說:不知道啊,我們還想問呢。 說著的時候林柏從已經(jīng)到了面前了。 林俞你給我站出來!他說。 林俞就知道這百分百是沖著自己來的了,林柏從其實不是個愛動粗的人, 他教育小輩雖然嚴厲, 但這些年真正對林俞動手也只有他偷拿家里印章那一回。 林俞從聞舟堯的肩頭看了看林柏從手里的東西, 小心舉出手,開口道:爸,我們這跑了一路剛回來, 你這是干什么? 還躲你大哥背后。林柏從拿藤條指著他, 喝道:出來! 林俞頭往聞舟堯后頸一磕, 死心了,低聲嘀咕:我還以為能撐兩天才知道呢, 哥,我完了。 聞舟堯的聲音里有笑意, 他說:去吧,挨兩下就過去了。 過分了吧。林俞抬頭在他耳邊說。 對面的林柏從又吼道:林俞!你還給我嘀嘀咕咕的,沒聽見我說話?! 聽見了。林俞拖長音, 嘆了口氣,從后面站出來。 上前兩步,低眉:爸。 你還知道叫我爸?林柏從說:你給我運回來放倉庫的那批料子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么回事。林俞還有心情抬頭問說:我這才剛到, 門都還沒進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柏從顯然要被他給氣昏頭了,聲音持續(xù)拔高:你還好意思問我,這么大的事我能得不到消息?善做主張,林俞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林柏從說著又把矛頭對準了旁邊的林爍和林皓:還有你們,才多大年紀啊,???我讓你一路是互相照應相互學習的,他給我胡來,你們做哥哥的就眼睜睜看著? 林爍和林皓被訓得低著頭。 林皓最終把手指向旁邊的聞舟堯,嘀咕說:大哥也同意了的。 一看牽扯到聞舟堯,林俞當場瞪了林皓一眼。 他轉(zhuǎn)頭對著林柏從說:爸,這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你知道大哥管不住我的。再說他來得那么晚,我一早就和人打了招呼的了,他阻止也不管用了。 你還給我頂嘴! 林柏從抬手就要抽他。 林叔。聞舟堯出聲道:我是同意了的。 林柏從皺眉,舟堯你 聞舟堯走到林俞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再次轉(zhuǎn)頭對著林柏從道:林叔,你知道他不會亂來的。 他只說了這一句。 林柏從沉默良久,最后把舉起的手緩緩放下。 說說你的理由。他對林俞道。 林俞看了看聞舟堯,又看了看林柏從,開口說:爸,我要接手家具門店。 林柏從嗖地抬頭看他,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要接手家具門店。 林柏從看著林俞認真的眼睛,深吸兩口氣,決定好好跟他掰扯,開口道:林俞,這些年我自問沒有過多干涉過你,對你的要求也就是學好本家的東西,你做得很不錯,這一點爸很認同也很欣慰。但你不能因為這些年的順風順水,就覺得干什么都是容易的,我想你應該是聽說了家具門店出事的消息才有這個想法的吧,這并不容易,我也不會同意。 林俞:爸,我的確是在知道家具店出事才有這個想法的,但就算沒有這事,我也有自己的想法要去做。家具店從來就不是我的目的。 林柏從呵了聲,口氣還不小,感情你說你要接受還只是順帶的? 也可以這么說。林俞點頭。 林柏從作勢又要揍他,小崽子,抽你信不信? 三年!林俞出聲,他看著林柏從正色道:爸,你給我三年時間,不管我做成什么樣子,要是成了,那是林家小兒子林俞的能力,前面永遠都帶著林這個姓氏。要是不成,也絕不牽連家里半分。 林俞! 饈橇職卮幼運進門那刻起,真正意義上最惱火的時刻。 隨之就是一藤條抽過來,把剛剛那話給我收回去! 林柏從盛怒之下完全沒有收力,雖然只有一下,還是照著林俞的胳膊抽的。但是尾尖繞肩,從林俞的脖頸直接殃及到了下巴。 林俞躲都沒躲,頃刻間就起了一道鼓起的紅痕。 一見他真的動手,林爍和林皓立馬上前,一左一右站在林柏從的旁邊抓住了他的胳膊。 林爍:大伯,別生氣別生氣。 林皓看著林俞說:林俞,快點道個歉。 此時的林俞正被聞舟堯捏著下巴看脖子上的紅痕,他抓著聞舟堯的手腕示意自己沒事。 林柏從:舟堯,你別管他!你看看他說的那叫人話?! 聞舟堯的拇指在他下巴的那處印記邊緣擦過,然后拍了拍林俞的頭說:剛剛那話挨了打不虧,什么叫絕不牽連家里,你這不是故意惹林叔生氣是什么。 林俞張了張嘴,最后看著林柏從說:爸,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我看你是能耐了!家都不想認了是吧? 這才真是戳了林俞心窩了,他哽了一下,走到林柏從面前。 他看了看林柏從這兩年漸漸爬上絲絲白發(fā)的鬢角,笑了下說:爸,你看我現(xiàn)在都快和你一樣高了。 林柏從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話說得愣了愣,然后冷哼:光躥高了有什么用,你這做事任性得和你四五歲也沒什么兩樣。 我知道這次沒有提前跟家里商量是有不對。林俞說:但我對自己是有信心的,三年,爸,你就給我三年時間,如果我失敗了,我保證以后就不折騰了。 林柏從看著眼前自己的這個兒子。 他看著他從剛生下來那么一丁點大,那個能抱在懷里,朝他撒嬌的兒子仿佛就在昨天,一轉(zhuǎn)眼的功夫,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 他怎么會不了解他呢。 從小到大,看似最聽話的就是他,實際上最不聽話的也是他。 罷了。 林柏從說:三年,那就給你三年時間,我看你能倒騰成個什么玩意兒。 林俞頓了頓,笑了,謝謝爸。 行了行了。林柏從揮手:都散了吧,都回去收拾收拾,等下吃飯。你媽和你奶奶念叨你們一路了。 林柏從說完轉(zhuǎn)頭就走,走出兩步腳下一滯。 微微側(cè)回頭說:自己上點藥。 林俞:知道了爸。 林俞看著林柏從的背影從角門的位置消失,站在院子里,很久都沒有挪動步子。 走了。旁邊聞舟堯提醒。 林俞說:哥,你相信我的吧? 聞舟堯:要是不相信,在冒山縣你連材料都買不下來,夠清楚嗎? 林俞收回視線,掀眼皮看了一眼聞舟堯說:也不用這么直白。 聞舟堯拍了一下他后腦勺。 走了。 哦。 林俞跟在聞舟堯的后邊,心想,他自己相信,聞舟堯相信,就可以了。 他從來不是順風順水,他是早有預謀。 這趟人間里,他終歸是要和上輩子走得不一樣的。 剛回來就挨打,雖然很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林俞多多少少也有些沒臉。 老頭兒下手忒狠。林俞坐在房間的桌子旁,拿著一面小鏡子仰頭看自己的脖子,開口說:這要再往上一寸,就直接打臉上了。 別用手摸。聞舟堯拍開他的手,睨了他一眼說:怎么?這么在乎自己的臉? 誰能不在乎啊。林俞越發(fā)拉開自己側(cè)頸領子往后看,然后手上一頓,看著正在銅盆里擰毛巾的聞舟堯說:主要是你太好看了,我要毀了容可接受不了將來一起出門,別人說,這兄弟一個長這個好看一個這么丑。 本來也不是親的,美丑不同不是很正常。 你咒我呢吧。林俞說:巴不得我長得丑。 聞舟堯抖開毛巾,伸手就直接覆在林俞的整張臉上說:老毛病又犯了是吧?沒話找話,還話這么多。 林俞自己伸手把毛巾揭下來,邊擦手邊道:明明是你的問題,我本質(zhì)上就不是個多話的人,遇上你這么個從小不愛說話的哥,我能怎么辦。 聞舟堯沒搭理他,知道他就是剛進門跟林柏從對峙一場,自己也不好受。 抬頭。聞舟堯說著抬起林俞的下巴。 他坐到林俞前邊的凳子上,拿著沾了藥的棉簽,低頭給他上藥。 林俞就終于不和他抬杠了,仰著頭任由聞舟堯動作。 紅痕這會兒倒是不鼓了,消下去洇著皮膚,帶出絲絲縷縷的血跡。 林俞從小就皮嫩,這長大了還和小時候一樣,同樣的傷,在他身上看起來就是比別人嚴重一些。 聞舟堯眉心微皺,把脖子上都抹了一遍,然后說:手伸出來。 林俞還仰著頭,聞言就朝他攤開手。 半天沒聽見動靜,就偏頭朝聞舟堯看過去,發(fā)現(xiàn)他正一動不動盯著自己。 怎么了?林俞問。 聞舟堯閉了閉眼睛,忍耐:犯什么蠢?我讓你把胳膊從袖子里褪出來,你傷在后肩和上臂,這樣我怎么給你上藥? 第41章 林俞后知后覺難得尷尬, 又因為衣服緊,默默解開扣子露出整半邊肩頭和手臂,然后才說:我好了。 聞舟堯抓著他的肩頭示意他轉(zhuǎn)一下位置, 由正對變成了背對。 林俞的正前方剛好有個衣柜鏡,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突然笑了聲。 傻笑什么?聞舟堯正低頭給他后肩抹藥。 林俞說:沒什么,就覺得這形象還挺草原漢子的。他示意了一下自己斜肩的衣服造型說:換身皮毛再扎個腰帶。 聞舟堯抬頭在鏡子里看了他一眼, 不咸不淡:誰給了你這樣的錯覺? 不像嗎?林俞閑扯。 聞舟堯的手里的棉簽擦過一道破皮的地方,察覺到身前的人瑟縮了一下,手上一頓, 放輕了動作道:不像。 聞舟堯直起身, 抬手替他把肩頭的衣服提上去。 太瘦。聞舟堯把人轉(zhuǎn)回來, 接著給他上臂擦藥,眼神視線似有若無掃過他奶白色的那一小片胸膛,面無表情接著道:就你這樣的, 丟羊堆里都不知道是你放羊還是羊放你。 林俞無語道:沒這么夸張吧, 比你雖然比不上, 但好歹也沒那么糟糕。 他現(xiàn)在好歹也有一米七出頭的個頭,肌rou雖不發(fā)達, 但單薄也稱不上,勻稱是有的。 林俞再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聞舟堯。 他長腿岔開分別在自己的腿兩邊, 低垂的眉眼看起來專注又多情,這幅好皮囊不像后來那般只剩堅毅和深沉到一定地步顯出的涼薄。 現(xiàn)在的聞舟堯是有溫度的。 看夠沒有?聞舟堯突然出聲。 林俞抬起另一只沒受傷的手,手肘放在桌子上撐著下巴, 眼神從頭到尾沒從聞舟堯的臉上挪開,聞言笑了笑,緩緩說:哥, 你好看的。 聞舟堯手上動作一滯,掀著眼皮看他。 見他那副自顧欣賞丁點沒自覺的模樣,聞舟堯眉毛一挑:怎么?入你眼了? 你一直,林俞撐著臉的那只手,食指對著聞舟堯上下晃動,說:長在絕大多數(shù)人的審美點上,這點自信你根本用不著懷疑。而且我是俗人,自然不例外。 剛說完就嘶了聲,低頭看著自己的胳膊說:輕點,謀殺親弟啊。 聞舟堯收好藥箱,從凳子上站起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林俞,突然彎腰湊近。 然后伸手拍了拍林俞的臉,低聲:小色胚,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這句看似威脅實際半點威懾力沒有的話,成功讓林俞咽了一口唾沫。 完了,浪過頭。 重點是聞舟堯還從下抬著他上臂把他提起來,林俞被迫站直,往前顛了一小步貼近聞舟堯胸前。林俞干咳兩聲,識相地抬頭求饒:哥,我錯了。 錯哪兒了?聞舟堯還真垂眼問他。 林俞說:不該開玩笑。 下一秒,聞舟堯突然捏了捏他胳膊上放松狀態(tài)下的軟rou,開口說:玩笑? 真的。林俞舉手發(fā)誓,認真說:人一生下來就決定了是有審美能力的,別說長你這樣,就算人群里見著長得普通好看的人,誰不得多看兩眼。 林俞。聞舟堯一叫他名字,林俞就總有種自己犯事了的感覺。 因為除一般嚴肅情況,他也不會用這個語氣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