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小孫一片好心，就選東邊的房間。

    水泥地，衣柜、嶄新的木板床，床上還有軟軟的床墊，洗臉盆、毛巾、牙刷牙膏都是新的，小馮又漲了見識，小聲問小孫：“梁總還給準(zhǔn)備這些？”

    “每個房間都有。不是單單為你準(zhǔn)備的。”小孫指著西廂房最中間那間：“那個是客房，給老板的外甥準(zhǔn)備的，雖然現(xiàn)在沒人住，里面該有的也都有?！?/br>
    小馮：“大老板家就是講究。”

    “是大姐家講究?！毙O小聲說：“偷偷告訴你，小王姐以前在人家家當(dāng)保姆，都不許跟雇主同桌用餐。大姐家沒這個講究。不過有一點，每年都得體檢，保證身體沒病。錢大姐出?！?/br>
    小馮張口結(jié)舌，實乃這個待遇太出乎他預(yù)料。

    “我有幾個戰(zhàn)友在梁總公司，也，跟我一樣？”

    小孫：“公司員工跟員工一個待遇。家是家。你的工資是大姐個人發(fā)，又不從公司走賬?！?/br>
    小馮明白了，“我是梁總私人司機(jī)兼私人保鏢?！?/br>
    小孫拍拍他的肩膀，明明比人家小好幾歲，卻像個大姐大似的：“孺子可教?！?/br>
    “你休息一下。我快做好了來找你，帶你去浴室洗漱一下，然后開飯?！毙O說完就出去。

    梁好運給她使個眼色。

    小孫比劃個“搞定”的手勢，就去殺魚。

    家里倆孩子正長身體，晚飯一直是有葷有素。有因為人多，即便菜用盆裝，也有四個菜。

    小馮又被兩葷兩素驚著了，看小孫。

    小孫壓低聲音：“這菜還是少的呢。張老師不在家，張老師講究，在家至少六個菜?！?/br>
    “那個張老師呢？”

    小孫：“大學(xué)封閉式教學(xué)，別問。大姐也不知道教什么。”

    張躍民在小馮心中的形象瞬間高大起來，因為在他們部隊只要涉及到“封閉”倆字，那都是高端人才干的活兒。

    梁好運對員工就一個要求，盡職盡責(zé)。這點對小馮同志不難，倆孩子雖然調(diào)皮，但梁好運和張躍民從未給他們灌輸過高人一等的思想，小馮雖為司機(jī)，在倆孩子心中就是新來的叔叔。張爺爺更不會刁難他，以至于小馮在張家一周就融入這個家。

    寒冬臘月，大雪紛紛，大小子和二丫頭學(xué)校放假，閑下來很想很想爸爸，心情非常不好，一天恨不得鬧三次，小馮要拉著他倆在門口滑雪也哄不好的時候，張躍民回來了。

    張躍民回來這天正好臘八，胡同里彌漫著臘八粥的味道，小孩子們在顯擺，彼此家里的臘八粥好。

    大小子和二丫頭依然打不起精神，看到突然而至的人，倆孩子瞬間滿血復(fù)活，大喊：“爸爸！”

    身材高大的男人身著黑色長款大衣，背頭上點點雪花，脖子上圍著一個純黑的圍巾，戴著黑色皮手套，拉著很大的行李箱，不急不慢的朝他們走來。

    小馮忍不住眨眨眼，仿佛看到了電影里的特工人物，微微張口，難以置信：“張老師？”

    第148章 緊迫盯人

    張躍民抬眼看去,一個二十出頭的陌生男人，“你是？”

    “爸爸，他是新來的小馮叔叔?！倍绢^拉著她爸爸的手,試圖往他身上爬：“爸爸，人家好想你。你干嘛去了？爸爸——”

    “爸爸是不是把我們忘了？”大小子的指責(zé)打斷meimei的話。

    張躍民低下頭來想解釋，看到兒子眼中已蓄滿淚水，喉嚨頓時哽咽的難受，話生生被憋回去，“爸爸工作去了。”彎下腰，一手一個,深吸氣,同時抱起來。

    小馮同志看了看張躍民的手臂，他真是個老師？他們部隊軍官的老師吧。

    倆小孩太想爸爸,到爸爸懷里就摟住張躍民的脖子。張躍民頓時覺得說話困難,可還得說：“小馮？好運的司機(jī)？幫我行李拿進(jìn)來?！?/br>
    小馮同志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趕忙說：“好?！?/br>
    “張運運張好好羞羞臉,這么大還讓爸爸抱?！?/br>
    顯擺臘八粥的小孩不顯擺了,紛紛沖他倆做鬼臉。包括何嬌嬌也捂嘴偷笑。

    張好好哼一聲，指著他們：“等一下再收拾你們?！?/br>
    “又跟誰?。俊绷汉眠\出來,看到張躍民,驚得張嘴，“你，你什么時候回來的？”看到他的頭發(fā)，“你的發(fā)型……？”

    張躍民：“長了,沒空剃，耷下來擋眼?！闭f著趕忙給梁好運使眼色。

    梁好運在想他得多忙，都沒空剃頭。緊接著又想他果然不在帝都。帝都大學(xué)門口就有理發(fā)店。看到他的表情楞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伸手去接女兒。

    小孩不愿意，小腿還使勁蹬mama。

    梁好運朝她屁股上一巴掌：“爸爸累不累？讓爸爸歇會兒。”

    小孩松開手，大小子就乖乖的滑下來。猶豫一下，朝堂屋跑去。

    張躍民趕忙問：“生氣了？”

    大小子端著一個很大的搪瓷缸子。

    張家的水杯早幾年就被梁好運換成玻璃和陶瓷。然而張爺爺覺得那些太脆弱，還是喜歡用搪瓷缸。搪瓷缸有蓋，冬天倒一大杯熱水，一個小時也不會涼，倆孩子也喜歡。所以二十一世紀(jì)了，張家還有上世紀(jì)六七十年的茶杯。

    大小子端著太爺爺早飯后倒的水，顫巍巍的舉起手：“爸爸，喝水?！?/br>
    雪還在下，院里走的人多，地上滑，小孩又穿的厚不方便，張躍民嚇得趕忙接過去：“謝謝兒子?！?/br>
    二丫頭不甘其后，到屋里抱一大堆東西，有方便面火腿腸，還有八寶粥和作為他們零食的麻花，“爸爸，吃！”

    小馮同志昨晚聽小孫和小王說，倆孩子這幾天跟神經(jīng)病的熊孩子一樣是想爸爸了。小馮同志覺得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是想念嗎，就動不動用想?，F(xiàn)在看來小馮想給自己一巴掌，不懂的是他。

    他們家一窩孩子，父母顧不上，都放養(yǎng)，親情淡薄，離家一兩年也不會有很深的思念。人家就這倆孩子，還是龍鳳胎，抱著長大的，不想才怪。

    小馮提醒：“張老師，外面還在下雪?！?/br>
    “進(jìn)屋?！睆堒S民拿一根火腿腸，二丫頭依然很高興——爸爸吃她的東西啦。到堂屋東西放到茶幾上，拿一瓶八寶粥，扔到搪瓷缸里，就找開水瓶。

    張躍民慌忙放下東西幫她倒水：“閨女，我謝謝你，這東西你就別碰了?！?/br>
    “我給爸爸燙八寶粥?！?/br>
    大小子拆一瓶牛奶：“還有這個，爸爸，我給爸爸燙。”

    “爸爸吃不了那么多?！睆堒S民感動之余又好笑，“mama做飯了沒？”

    倆孩子同時看mama。

    梁好運趕緊說：“鍋里還有臘八粥?！笨峙侣稽c，倆孩子一起指責(zé)她這個當(dāng)老婆的不上心，“我給爸爸盛粥。這么冷的天，要讓爸爸喝點熱乎的?！?/br>
    大小子大聲提醒：“還有菜?！?/br>
    “我去做！”堂屋里有暖氣，小王和小孫一直在屋里呆著。但是她倆被突然出現(xiàn)的張躍民嚇一跳，以至于剛剛二丫頭拿暖瓶，倆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

    張躍民：“有青椒沒？青椒炒雞蛋就行了。離中午還早，中午再做?！?/br>
    小王和小孫一個洗青椒，一個打雞蛋準(zhǔn)備蔥姜。

    十分鐘，一碗熱騰騰的臘八粥才喝一半，兩個保姆就把菜端上來。倆孩子同時把碟子往張躍民跟前推，“爸爸，吃菜！”說完一眼不錯盯著他。

    張躍民心說，你倆這樣看著我怎么吃啊。

    可他也知道孩子想他，怕他再走，所以才這么緊迫盯人。

    張躍民夾一塊雞蛋送女兒嘴邊：“吃不吃？”

    二丫頭使勁搖頭。

    張躍民給兒子，大小子直接推他的手往他嘴里送：“爸爸吃?！?/br>
    三個青椒三個雞蛋一盤菜，看起來很多，然而張躍民飯量大，就著菜喝兩碗粥才剛剛好。

    張躍民放下碗筷，兄妹倆一左一右爬上沙發(fā)往爸爸懷里撲。

    梁好運看不下去：“你倆幾歲了？”

    “六歲，怎么啦？”二丫頭問的理直氣壯。

    梁好運氣的想揍她。

    張躍民轉(zhuǎn)移話題，“幫我把電視打開?！?/br>
    大小子沖他媽伸手：“遙控器！”

    梁好運又想揍兒子。

    張躍民拍拍兒子的小腦袋：“不可以這樣說。mama一不欠你的，二不是你的仆人?！?/br>
    大小子趿拉著鞋自個拿，拿到手還瞪一眼他mama，然后遞給爸爸。

    梁好運的拳頭硬了，“當(dāng)初就不該生他倆。”

    二丫頭問：“那誰讓mama生的？”

    梁好運的呼吸一窒，想說，你爸?？吹絺z孩子分坐在張躍民左右腿上，她一旦這樣說，這倆小沒良心的能不要媽，“我后悔了行不行？”

    “行啊?？上В郎蠜]有后悔藥。”小丫頭說著還晃晃腦袋，臉上寫不完的得意。

    張躍民笑著提醒：“爸爸勸你倆別作，mama的忍耐是有限的。”

    倆熊孩子老實下來，陪爸爸看電視。

    張躍民看一下掛鐘，現(xiàn)在才九點半，“爺爺出去了？”

    “在小賣部看人家摸牌?！绷汉眠\解釋。

    張躍民不禁看她，“打牌？”

    “一群老頭老太太，一毛兩毛的玩兒，片兒警知道了都懶得多看一眼?！毙≠u部在路口，要不是玩這么小，也不敢在片兒警的眼皮子底下玩。

    張躍民無語：“他們也不嫌累手?！?/br>
    “下著雪，作jian犯科的都不出來，外面連個人影都沒有，閑著干嘛去呢?！苯裉熘芏?，工作日，梁好運在家就是因為雪越下越大，她擔(dān)心晚上回來路面上凍再出點意外，“下午還去學(xué)校不？”

    張躍民搖了搖頭：“明天去?！?/br>
    “又要去學(xué)校？”二丫頭大聲問。

    張躍民連忙解釋：“中午就回來?！?/br>
    二丫頭抿抿嘴，不信她爸。

    晚上，洗漱后也沒讓爸爸mama催，乖乖的趿拉著棉拖回臥室。

    梁好運想說，等等，我把暖氣打開。追到門口，小丫頭抱著她的小枕頭出來。

    “這是要干嘛？”梁好運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