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子把眼淚憋回去，指著他：“你不是我爸爸。你也不是我mama。”吸吸鼻子，“mama不疼，爸爸不愛，我可太可憐啦?！?/br>
    “咳！”梁好運(yùn)被自個的口水嗆著，“閉嘴！”

    小孩嚇了一跳，眼角余光看到太爺爺出來，委屈巴巴，“話都不許說。你果然是個壞mama?！?/br>
    “還有壞爸爸?！倍绢^趕忙幫腔。

    張躍民抓住她的小手擦干凈，又把她罩在外面的褲子剝掉，“爸爸壞，mama也壞。你倆最好！”

    二丫頭坐在爸爸腿上，不耽誤她點頭：“我們是世上最可愛的小朋友。爸爸，我問過魔鏡，魔鏡告訴我的?！?/br>
    梁好運(yùn)遞給張躍民一條干凈的褲子，盯著女兒：“咱家有魔鏡？”

    小孩點頭。

    “在哪兒呢？”

    小孩想一下：“魔鏡說，不可以告訴別人?！?/br>
    梁好運(yùn)搖頭笑了，朝她鼻梁上刮一下：“魔鏡有沒有說，你大限已至，mama想打死你？”

    小孩嚇得慌忙抱住爸爸的脖子，使勁往他懷里擠。

    張躍民猝不及防，險些摔了個屁股蹲。

    “下來！”給她提上褲子，張躍民朝小孩屁股上一巴掌。

    爸爸說揍人，多半嚇唬人。mama要揍人，十有八九挨到身上。小孩哪敢離開爸爸，轉(zhuǎn)到他身側(cè)，趕忙抱住他的手臂。

    梁好運(yùn)朝她額頭上指一下，改找兒子。

    “mama，爸爸說，君子動口不動手?！贝笮∽哟舐曊f著，往他太爺爺那邊跑，“mama不可以打我。”

    梁好運(yùn)好笑：“你還知道君子？”

    大小子當(dāng)然不知道君子。還是爸爸告訴他的，君子就是正直善良的好人。

    “mama，有話可以好好說呀。”大小子再勸。

    梁好運(yùn)：“不用唱的？”

    “唱??？”小孩眨了眨眼睛，“mama想聽什么？”

    梁好運(yùn)問：“你還會唱什么？不許再唱小白菜?！?/br>
    小孩想說，我會唱“葫蘆娃~~葫蘆娃~~”，眼珠一轉(zhuǎn)，“我會唱，可憐的孩子每天在家里~~想起了外邊的爸媽淚流滿面~~”

    “等等！有這首歌？”梁好運(yùn)看張躍民，我怎么覺得那么不對呢。

    張躍民笑道：“你聽他胡扯。人家原唱是，離家的孩子流浪在外面?！?/br>
    “難怪這個旋律這么耳熟。”

    這首歌很火，不光梁好運(yùn)公司廣播，街角的小賣部也經(jīng)常放。

    倆孩子會唱梁好運(yùn)不奇怪，隨口改詞，梁好運(yùn)服氣。

    “張運(yùn)運(yùn)，你那點小聰明——”

    大小子趕忙說：“mama讓我唱的?！睗撛谝馑迹@也能怪我，你果然不講理，不是個好mama。

    梁好運(yùn)又想揍他。

    “mama惱羞成怒了嗎？”二丫頭歪著小腦袋問。

    梁好運(yùn)咬著牙看張躍民。

    張躍民趕忙解釋：“成語詩詞這些都是你讓我教的?！?/br>
    “我后悔了不行？”梁好運(yùn)問。

    張躍民點頭：“行?？墒且驳贸燥?。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br>
    “氣飽了！”梁好運(yùn)瞪倆孩子一眼。

    兩個小不點知道安全了，紛紛往堂屋跑。

    飯畢，張躍民載娘幾個去公司。

    公司的健身器械是新增的，倆小孩不知道。到了器械區(qū)，兩個小孩瘋了，摸摸這個看看哪個，哪個都想玩兒。

    大小子更是指著單杠要翻單杠。

    張躍民無語：“人不大志氣不小?！?/br>
    “爸爸，爸爸，好爸爸?！贝笮∽幼プ堒S民的手使勁搖晃。

    張躍民上高中的時候玩過。他們學(xué)校只有兩個單杠和兩個籃筐。打籃球需要籃球，沒錢買，只能玩單杠。

    張躍民倒是不怕兒子受傷，是怕兒子偷偷玩兒。

    “不行，從單杠上摔下來能摔死人?！?/br>
    大小子想一下：“爸爸扶著我啊。爸爸，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好爸爸，還是壞爸爸？”

    “爸爸才不要當(dāng)壞爸爸?！倍绢^接著說。

    張躍民氣笑了：“爸爸如果一定要當(dāng)壞爸爸呢？”

    小孩沒招了。

    “那我，我就不和你玩了。”大小子想好一會兒才想到。

    張躍民無奈搖頭，“人小鬼大。爸爸可以扶著你。但你得答應(yīng)爸爸一件事，爸爸要是不在，你們不許偷偷的玩?！?/br>
    大小子很是痛快的點一下頭。

    倆小孩離開爸爸有mama陪著，離開mama有爸爸護(hù)著。所以長這么大壓根不知道什么叫危險和害怕?，F(xiàn)在又有爸爸守護(hù)，大小子按照爸爸教的，自己翻一個，就讓出單杠讓meimei來一個。

    二丫頭不太會使勁兒，第一下需要張躍民幫助。張躍民又給她講一下技巧，第二下就自己翻過來了。

    張躍民：“好了吧？”

    倆孩子被圈一個多星期，難得出來放風(fēng)哪夠啊。

    玩的滿頭大汗，也把張躍民累得不輕，倆孩子才改玩別的。一直到下班，倆孩子還未盡興，上了車就央求，明兒繼續(xù)。

    一家四口下午來的時候，工人都上工了。大院里沒幾個人，不用擔(dān)心傳染，張躍民故意沉吟片刻才答應(yīng)。

    兩小只樂得那叫一個手舞足蹈。

    梁好運(yùn)到家看到張爺爺，想到他也有些日子沒出去過，就提醒老人家，偶爾可以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但要戴口罩。

    這幾天新聞頻道滾動播出醫(yī)院情況，數(shù)據(jù)每天在變，張爺爺可沒心情找老朋友玩耍。再說，他也沒時間。因為農(nóng)村信號不好，經(jīng)常收不到節(jié)目，他要把城里的情況告訴老家人。比如老村長，比如小舅爺。

    他們這些老人沒手機(jī)，家里都按了電話。張爺爺囑咐他們別到處逛，在家等他電話。

    結(jié)果三月份的電話費(fèi)比一月和二月加一塊還多。

    張躍民看到話費(fèi)單子，簡直不敢信。他爺爺可真能聊。然而就在張躍民交了電話費(fèi)的第二天，學(xué)校通知，全校師生不得離校。

    梁好運(yùn)給他收拾一些衣物，張躍民開始長達(dá)兩個月的隔離。

    爸爸不在家，兩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也意識到什么，再也不敢胡鬧。

    梁好運(yùn)也不許兩個保姆出去，她也不去菜市場，到平安縣養(yǎng)殖種植戶家里批發(fā)。公司人員送貨，也是用無接觸方氏，也就是把貨堆在門口，等售貨員走人，商家在出來搬。

    五月底，帝都新增病例首現(xiàn)零記錄。六月一日，張躍民回來了。

    兩個孩子抱住爸爸嚎啕大哭。因為從沒分開這么久。

    張躍民卻很高興，兩個小沒良心的總算還有點良心，“哭什么？”張躍民故意問，“爸爸不是回來了嗎?！?/br>
    “爸爸……”

    兩個小孩淚眼朦朧，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張躍民一手摟著一個：“不哭了。這些天有沒有調(diào)皮搗蛋？”

    見不著爸爸，倆孩子可不敢搗蛋。因為調(diào)皮挨揍，可沒人敢攔著mama。

    兩個小不點同時搖頭。

    張躍民拉著兩小只回屋。

    梁好運(yùn)給他條毛巾。張躍民把倆孩子的臉擦的干干凈凈，讓他們玩兒去。倆孩子窩在他懷里一動不動。

    “讓他倆跟著你吧。”梁好運(yùn)看一眼孩子：“這些天天天念叨，跟念經(jīng)一樣。你再不回來，他倆能跑去你學(xué)校硬闖?！?/br>
    張躍民佯裝震驚：“你倆這么厲害？”

    “爸爸！”大小子抱住他的脖子，不需要他說下去。

    張躍民笑了，“好，我不說。下周末爸爸帶你們?nèi)ビ螛穲@?！?/br>
    兩小只不敢置信地仰起頭來。

    張躍民點頭：“解封了。下下周我們?nèi)チ锉鶊觥！?/br>
    兄妹倆臉上終于露出笑意。

    “那可以讓爸爸歇會兒嗎？”張躍民問。

    兄妹倆一個坐左腿，一個坐右腿。他倆不起來，張躍民哪都不能去。

    兩個小孩下來，依然拉住爸爸的手，走到哪兒跟到哪兒。

    跟到衛(wèi)生間，爸爸得洗澡，不能再跟，倆孩子就在門口等爸爸。

    梁好運(yùn)見狀很想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爸爸，爸爸是mama呢?！?/br>
    小王道：“大姐，您對他倆太嚴(yán)厲了?！?/br>
    梁好運(yùn)心說，不嚴(yán)厲不行。沒個怕的，憑倆小孩這么機(jī)靈，他倆以后能上天。

    “他倆太皮。要不是怕我，早鬧著要爸爸了?！绷汉眠\(yùn)朝兒女抬抬下巴，“不信問他倆。”

    兄妹倆蹲在地上，托著下巴跟門神一樣，對mama的話充耳不聞。

    梁好運(yùn)無奈地?fù)u頭，“我去買菜。你們想吃什么？”

    “湯！”

    張躍民的聲音傳出來。

    “什么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