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孩子嚇得打個寒顫。

    張躍民瞧他倆這樣挺心疼的，可是一想倆人干的事，收起那點不忍，“mama有沒有說，以后想做什么先問問爸爸？”

    mama說了，然而沒幾天就忘了。

    爸爸現(xiàn)在舊事重提，兩個小不點才想起來，確實有這么一會兒事。

    梁好運：“既然爸爸給出懲罰，我這次也不打你倆。小孫，去把他倆的坐墊拿出來，就放門口，在這里疊。什么時候折完什么時候吃飯?！?/br>
    走廊上地上臟，不可能放棉墊。家里有兩個草編的，還是倆孩子出去玩的時候，自己鬧著要買的。小王知道在哪兒，拿出來就放那疊雜志旁邊。

    倆小孩癟癟嘴又要哭。

    梁好運：“哭也得疊。否則晚上我們吃，你們看，我們坐著，你們站著。自己選！”

    倆小孩再次找爸爸。

    張躍民：“現(xiàn)在知道你們還有個爸？折飛機的時候怎么就忘了呢？”

    當時是玩忘了。

    梁好運抱著讓他們坐下，一人一本雜志，“疊吧?！眴枏堒S民：“做飯了沒？”

    張躍民搖頭：“還沒來得及問他倆和爺爺想吃什么?！?/br>
    老人家剛弄個烏龍，也不敢挑嘴。聽聞張躍民的話，大聲說：“我隨便。下點面條也行。炒菜麻煩，就別炒菜了?！?/br>
    張躍民很無語。

    梁好運笑了：“家里還有什么？”

    小孫趕忙回答：“冰箱里還有一點豬rou，爺爺早上買的?！?/br>
    “做炸醬面吧?！绷汉眠\這是對張躍民說的，因為倆保姆不會做醬。

    張躍民：“我記得還有不少。一半做醬，一半做做青椒rou絲吧。再做個油燜茄子。茄子買兩天了。”

    倆小孩回來就被爸爸訓(xùn)，現(xiàn)在又聽爸爸說這么多，二丫頭忍不住，小聲說：：“爸爸，我餓了?！?/br>
    “忍著！”梁好運瞪她一眼，“當我跟你說笑呢？”

    小孩慌忙繼續(xù)疊飛機。

    報紙不好折，倆孩子偷偷向兩個保姆求救。

    倆個小保姆也覺得梁好運和張躍民太嚴厲，因為他倆才五周歲。他們老家這么大的孩子，還在玩泥巴呢。

    大小子和二丫頭不光學(xué)會拼音，還會背古詩，吃飯還不鬧著讓爸爸mama喂，在二人看來倆孩子已經(jīng)很優(yōu)秀了。

    小王動了惻隱之心，小聲說：“報紙疊成小塊，然后折成飛機?！?/br>
    大小子搖了搖頭：“飛不起來?！?/br>
    原來倆小孩每折一個都試一下，飛機能不能飛。

    小王小聲說：“你爸爸mama也沒說必須得飛起來啊。”

    倆孩子仔細想想，真是這樣欸。

    “謝謝阿姨?！贝笮∽娱_心了，決定先折報紙。

    麻煩的報紙折好，大小子和二丫頭就把雜志全撕開。

    剛開始幾個倆孩子還覺得挺容易。十來個以后，手指頭越來越酸，越來越無力，倆孩子難受想耍賴。

    張躍民和梁好運做飯，一會兒出來洗菜，一會兒倒水，出出進進抬眼就能看到坐在廊檐下的倆孩子。兄妹倆不敢偷懶，或把紙扔到垃圾桶里。

    廚房里飄出濃郁的香味，兄妹倆餓的饑腸轆轆，手指頭越來越難受，眼淚又出來了，啪嗒啪嗒落在雜志上。

    起初也沒人發(fā)現(xiàn)，張躍民準備喊他爺爺出來廚房，看到倆孩子摸一把眼，就折飛機。折好一個又抹眼，才看出倆孩子哭了。

    張躍民忍著笑告訴梁好運。

    夫妻倆一起過去，明知故問：“好了沒？”

    倆小孩抬起頭，眼皮都哭紅了。

    夫妻倆驚得蹲下去，故意問：“怎么了這是？”

    二丫頭沖mama伸出胳膊，大小子沖爸爸伸手，兄妹二人同時喊：“爸爸/mama……”

    張躍民抱起兒子，“誰欺負你了？”

    小孩子哪敢說，你和mama啊。

    “爸爸，我餓……”小孩子慘兮兮的帶著鼻音說。

    張躍民順著他說：“那我們吃飯。爺爺，出來吃飯。去洗臉？”看著兒子。

    小孩下意識看地上的紙，張躍民故意裝作忘了這茬，給他洗干凈就抱去堂屋。

    梁好運和張躍民不主動提，倆孩子不想再折，雖然怕爸爸mama秋后算賬，依然不敢說出來。

    飯畢，跟上次一樣乖，讓他倆出去玩兒，就玩一會兒。讓他們復(fù)習(xí)今天學(xué)的內(nèi)容，倆小孩也乖乖的復(fù)習(xí)，然后老老實實地睡覺。

    倆孩子誤以為爸爸mama忘了，又怕他們出去看到廊檐下的飛機又想起這事，兄妹二人很有默契地拉著爸爸mama講故事。

    兩個小鬼頭的小心思，兩口子又怎會不知。

    配合他倆講了兩個故事，看著孩子進入夢鄉(xiāng)，梁好運就去找小王，讓她收起來。明天大小子和二丫頭問起來，就說她偷偷收起來了。

    倆孩子五周歲了，可不是兩三歲，睡一夜就把第二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凈。

    翌日剛起來沒想起來，在廊檐下晃悠兩圈，倆孩子才想到還有未完成的任務(wù)，就偷偷問小孫，那些雜志哪去了。

    小孫把梁好運編好的說辭告訴他倆，倆孩子不放心，找出來塞到床底下。

    周末，梁好運和張躍民在家打掃衛(wèi)生，從兒子女兒床底下扒拉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想搖頭嘆氣。

    梁好運更是忍不住感慨：“他倆什么時候才能懂事啊?！?/br>
    “這樣挺好的?！睆堒S民實話實說，“現(xiàn)在這樣至少不敢跟你們耍心眼。像兜兜那么大，他們又不如兜兜乖，不氣死你我，也能累死我們?！?/br>
    梁好運：“給他們多安排些課?；仡^讓他們學(xué)書法，再學(xué)鋼琴，再學(xué)——”

    “停停。”張躍民趕忙說：“你想累死他們？回頭我問問他們喜歡什么。”

    梁好運擔心：“他倆知道嗎？”

    “連移情別戀都懂，什么不懂？”張躍民說出來，他和梁好運都忍不住笑了。

    這個詞肯定不是聽鄰居或者同學(xué)說的，多半電視看的，誤以為不喜歡等于移情別戀。殊不知不喜歡有很多種。

    梁好運：“等一下就問問吧。咱們這邊各種培訓(xùn)學(xué)校不少，專業(yè)的不多，得好好挑?！?/br>
    “去音樂學(xué)院怎么樣？”張躍民問。

    梁好運一時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他倆要喜歡武術(shù)，是不是還想送他們?nèi)ナ矂x海體校？”

    張躍民認真想想。

    梁好運不敢信，他居然還敢思考。

    “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寒暑假要不要人?！睆堒S民皺了皺眉，“要是愿意收，就把他倆送進去，省得每到放假你我都提心吊膽的?！?/br>
    梁好運：“真當人家是培訓(xùn)機構(gòu)。找個老師來家教還不夠??？”

    “對啊?！睆堒S民恍然大悟，“我怎么忘了。學(xué)音樂費錢，上體校沒錢，不管怎么都差錢。我改天就去看看。”

    梁好運把掃帚遞給他：“先把房間收拾干凈?！北е矄伪粏纬鋈?。

    在院里陪孩子玩的保姆去推洗衣機。

    梁好運把被子弄出來晾曬，“張躍民，暖氣什么時候？”

    “還得半個月吧。”張躍民記不清了，“反正街道會通知。”

    街道不說，何大媽這類整天在家的鄰居也知道。

    張躍民把垃圾弄出來，看到倆孩子坐在搖搖車上，“運運，好好，你們是喜歡鋼琴，還是喜歡武術(shù)？”

    絲毫沒聽出爸爸話里有話的倆小孩直言道：“我們喜歡溜冰。爸爸，給我買個溜冰鞋吧?！?/br>
    “爸爸不會?！睆堒S民不想買。

    二丫頭道：“爸爸，不用你會，你扶著我，我就會啦。爸爸，我學(xué)會教你?！?/br>
    “我謝謝你！”張躍民沒好氣地瞥她一眼，問兒子：“想不想練武？就像電視里放的那樣?！?/br>
    張運運小朋友想想，“那我可以學(xué)攪水缸嗎？”

    “什么攪水缸？”張躍民難得被問住。

    張爺爺今兒也沒出去，道：“早兩年的那個電視劇，男演員攪水缸練武。”

    “那個？”張躍民想起來了，道：“不行。因為得練五六年才能學(xué)攪水缸?！?/br>
    張運運揮揮小手：“那我不要學(xué)啦?！?/br>
    “不學(xué)音樂？”張躍民不死心。

    二丫頭很是天真地問：“音樂是什么？”

    “鋼琴、小提琴，”說到此，張躍民怕他倆沒概念，“有次我們回村吃喜酒，很多人吹吹打打的那些東西?！?/br>
    大小子恍然大悟：“爸爸，我要學(xué)，學(xué)喇叭。”

    “喇叭？”張躍民皺眉，這又是什么鬼。

    張爺爺笑著說：“那叫嗩吶。運運，是不是那種滴滴哇，哇哇滴的？”

    小孩趕緊點頭。

    張躍民心累，“梁好運！管管你兒子！”

    “我們又不指望他們成為武術(shù)大師演奏家，你完全可以過兩年再問。誰讓你這么急的？”對于兒子的回答，梁好運也想笑，“運運，那個費勁，你這么小吹不出聲?！?/br>
    張運運小朋友點一下頭：“好吧。那就不學(xué)啦。爸爸，溜冰鞋?！?/br>
    “信不信我把你溜出去？”張躍民瞪他。

    小孩能分清他爸是真生氣還是裝生氣，“又嚇唬人。”從搖搖車上滑下來，“mama，這個車小了，給我換個大的，這個給meimei吧。”

    meimei嫌棄：“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