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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婢(重生) 第110節(jié)

    “我不過是奇怪為何余府的婢子要來這里求救, 師雯慈做了什么了,要請你救她一命?!?/br>
    謝猙玉瞪眼, “你難道懷疑我和她私底下有往來?”

    胭雪心里是這么想的,見謝猙玉自己說了出來, 也不避諱的道:“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講的,不然她怎么會知道你今日回來了, 還要特意向你求救。誰知道你二人私交多久?你也從未與我說過這些, 以前但凡我要多問一句你的行蹤, 你都會沖我發(fā)脾氣, 我曾經(jīng)一個婢女, 哪敢管爺你啊。”

    謝猙玉被胭雪陰陽怪氣的臉陰了下來。

    他猛然拍著桌子,嚇了胭雪一跳,冷著臉對管事道:“這宅子一落到我手中, 就先派了你來打理, 你來告訴她,我可有私底下與隔壁的婦人往來。仔細(xì)告訴她,但凡讓她誤會污了本王清白, 就自個兒下去領(lǐng)罰?!?/br>
    管事渾身一震,當(dāng)即神情嚴(yán)肅的和胭雪證明謝猙玉沒有私底下見過師雯慈, 甚至上回師雯慈也是第一次到王府里來。

    至于為什么派婢子求救,是因?yàn)閹燊┐冉袢帐菐е鴩谕谢啬锛业?,余老夫人想讓她回去,請師國公府的老公爺幫忙向皇后求? 結(jié)果師雯慈怎么帶著一堆禮回去的,又怎么帶了回來。

    并且國公府也已經(jīng)叫她年前不要再回娘家了,事沒辦成,余老夫人自然不高興,便像平日里一樣罰她,這回似乎是氣的狠了,要對她施行家法。

    家法哪是師雯慈那樣嬌弱的婦人能承受的,管事見胭雪不懂,便將世家里的家法家規(guī)說了一遍,“但凡動了家法,都是犯了大錯之人,不僅要受杖刑或鞭打等皮rou之苦,還要派人告知全宗族他犯了什么事以儆效尤,最嚴(yán)重的會被族譜除名,死后不得埋入同宗陵地?!?/br>
    胭雪遲疑的看向謝猙玉,“你……那你去不去救她?”

    謝猙玉:“我為何要去?!?/br>
    他臉色看上去,就像是胭雪說了什么好笑的笑話,有些不理解,也有些嘲弄,“我與她是什么關(guān)系,要我去救,你信不信這是她使出來的苦rou計,但凡我過去了,就會與她扯不清關(guān)系,倒是外頭再傳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惹惱了你,我找誰哄去?”

    胭雪:“我雖然不喜歡她,也沒有想過害她性命。她怎么連自己性命都不在意,為了苦rou計犧牲這般大。”

    謝猙玉嗤笑一聲,“這就是你們之間的不同,你惜命,她卻是不惜一切要達(dá)成目的,命對她來說也不過是一場算計,算計的好了,她便贏了,沒算計好,那就只有自認(rèn)倒霉。放心,她到底是國公府的人,余家四處受氣,不敢真的將她弄死得罪國公府,即使不看她娘家的面子,也要看皇后的面子?!?/br>
    謝猙玉最后到底還是沒見師雯慈的婢女,讓管事吩咐護(hù)衛(wèi)將人遣回余府,警告她們?nèi)蘸罂ね醺坏迷賮砹恕?/br>
    “這回,你總該信我除了你,再無別人了吧?!?/br>
    ……

    胭雪在郡王府陪了謝猙玉三日,三日一到,謝猙玉便要離京了。

    他天未亮就從榻上下來,輕手輕腳的出去,不讓人打攪到胭雪,在偏房洗漱穿戴完畢,又溜回房里看了她一眼。

    胭雪此時還在酣睡中,謝猙玉從懷里掏出之前從汝陵偷來的玉釵玉簪,留下一樣放在胭雪的手臂,另一樣還是塞回懷中放著。

    此去多兇險,留個胭雪的頭面做個念想也是好的。

    胭雪醒來時,含山守在她床邊,問她今日要不要回鐘府一趟。

    “他呢?”

    “郡王走了?!?/br>
    胭雪后知后覺,才明白含山說的走了是什么意思。

    等她起身,下人送來早食,管事便帶著人來請安,問她今日有沒有什么吩咐的,好安排下去。

    偌大的郡王府不見謝猙玉和四臧等人的身影,倒是之前跟他去過鐘府叫百海川的護(hù)衛(wèi)一直守在這里。

    謝猙玉給胭雪在王府里留了近五百號人,護(hù)衛(wèi)夾雜在其中,百海川則是其中的領(lǐng)頭,他告訴胭雪,謝猙玉以防萬一他不在的時候,胭雪遇到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涉及她的安危,在某一處還有十支隊(duì)伍,將近一千人的護(hù)衛(wèi)供她差遣。

    謝猙玉一走,底下的人都來向她請安,一時之間,倒像真的把家交給她做主了一般。

    這幾日她和謝猙玉無時無刻不在一起,突然不見他的蹤影,才覺得有些許不適應(yīng)。

    過了晌午,胭雪才吩咐下去,自己要回鐘府一趟。

    管事也不怕她不回來了,像是受過交代,胭雪做什么都盡心盡力的為她安排,不曾有任何阻攔和意見,“夫人,車馬備好了?!?/br>
    因著她和謝猙玉還沒有真正的成婚,府里便稱呼她為“夫人”而不是“王妃”,不過到底意思是一樣的,都是府里的主母,掌家大權(quán)在胭雪手中,上下都得聽胭雪調(diào)遣。

    沒人敢陰奉陽違,誰都不想等郡王回來被一一清算。

    何況,謝猙玉留下來的人都不缺忠心。

    胭雪坐上回鐘府的馬車,出來時隔壁余府的大門緊閉,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天過后,師雯慈再沒有派人來郡王府,她自己也如同銷聲匿跡般沒再出現(xiàn)。

    胭雪回到鐘家,意外的聞訊出來的只有沈懷夢和鐘老夫人,鐘聞朝和沈宣邑都不在府里。

    “今日大軍出發(fā)寄洲,天不亮就走了,許多大臣去送行,你舅舅也去了,這會還沒回來。”沈懷夢自從鐘聞朝革職在家,精神氣色都比先前好了許多,還問胭雪,“你與那個人在一處,難道不知道他們寅時就走了么?!?/br>
    那是四五更的時候,天根本就沒亮。

    胭雪回想醒來手中摸到的玉簪,若有所思的道:“我那時還未醒,他,他也沒有叫醒我?!?/br>
    沈懷夢:“想來是不想驚擾你的好夢?!?/br>
    沈懷夢打量她的氣色,倏地問:“阿胭,他走了,你有何打算。母親說,只要你還是不愿意,沒有改變意愿不想嫁給謝郡王,她會換上一身誥命服,替你進(jìn)宮奔走,向太后皇后甚至圣上求情,讓你得個解脫?!?/br>
    胭雪吃愣的看向坐上的祖母,鐘老夫人幾日不見,臉上的皺紋仿佛更多了,她眉眼柔和的道:“你在他那處住的可還習(xí)慣?你們還未真正成親,他將你帶過去,已經(jīng)是亂了規(guī)矩。可惜祖母一時沒有法子,現(xiàn)在他去了寄洲,趁他還未回來這些時日,我們可以做些商討。是退了這門親事,還是我們回去汝陵,阿胭,你怎么想的?”

    沈懷夢在看她,鐘老夫人也在看她,胭雪從沒想過自己會一時猶豫,她沉默了許久,直到鐘聞朝從外面回來,一只腳踏進(jìn)前廳之前,做了最后的決定,“祖母,我想好了?!?/br>
    謝猙玉忽然停下,徐翰常察覺到他面色有異,朝后面的副將比了個手勢,兵馬便就地停了下來。“謝猙玉,你怎么了?”

    他們四更一過,便從十里亭出發(fā),此次出征謝猙玉為主將,徐翰常為左副將,太子為監(jiān)軍,聲勢浩大,得圣人大臣們親自送行,送出三里路才走。

    而他們一路疾行北上,速度非常之快,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京都,天色也都黑了。

    徐翰常只要不犯渾,在正事上還是頗為理智的,“這里不是扎營的地方,不能久留。”

    謝猙玉:“情況不對。”

    徐翰常:“什么?”

    謝猙玉緊緊盯著前方漆黑的夜色,行軍隊(duì)伍里已經(jīng)點(diǎn)燃了火把,“按計劃到達(dá)寄洲需經(jīng)過垣安、茲陽、通郡、綿水、撗宿,要近兩個月的時間,自從進(jìn)了垣安地界,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同的地方?!?/br>
    徐翰常經(jīng)他提醒,仔細(xì)觀察了一番立馬朝揚(yáng)聲命令道:“戒備,戒備。”

    將士傳令下去,太子被護(hù)在最中心也被驚動了。

    “有埋伏!”

    這附近的林地,不僅聽不見鷓鴣聲,也沒看見夜晚出行的獸類。

    謝猙玉:“三津呢?!?/br>
    四臧緊跟在謝猙玉身旁,時刻注意著周圍情況,回應(yīng)道:“在太子的車馬中?!?/br>
    謝猙玉眉頭夾緊,有著不祥的預(yù)感,“多讓人盯著太子那邊,對方的目的或許不是想要阻攔大軍前進(jìn),而是行刺。”

    “是?!?/br>
    大軍出行的當(dāng)天夜里,隊(duì)伍中出現(xiàn)刺客行刺太子,消息被飛傳回京都時,彼時謝猙玉和徐翰常的人馬已經(jīng)離開了半個月有余才被上報朝堂。至于圣人那里,早在出事的第二天,消息就已經(jīng)遞到他面前。

    太子遇刺的事,若是一開始就鬧的人盡皆知,容易引起京都人心恐慌,儲君就是下一任國君,他若出事,不僅會令民心慌亂,還會影響威望。

    天黑前,軍士們得到命令安營扎寨,將領(lǐng)幕僚及太子都在主將的營帳里商討清剿路線計劃,一番討論下來均已饑腸轆轆。

    徐翰常也只有在這種片刻的閑暇狀態(tài)下,瞥一眼謝猙玉手里的玉釵,相當(dāng)不屑的道:“一個玉釵而已,這路上你已經(jīng)拿出來看過多少回了。太后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等我此次大勝回去,就允諾我與明芳成親?!?/br>
    謝猙玉將玉釵塞回懷中,淡淡道:“巧了,我也是。”

    第107章 白雀寺。

    清剿反賊一行, 耽誤的時間比謝猙玉預(yù)計的要久。

    高斌等人占領(lǐng)了邊疆的一座城池,殺了一城太守,控制了城中官員百姓作為人質(zhì), 那地方可攻可守,最重要的是若是敗了, 也能輕易棄城逃走。

    太子身負(fù)監(jiān)軍之職,心系天下, 不愿輕易破城傷及百姓,開始去時只為說降。

    高斌也沒有輕易出兵,雙方都在耗著, 僅憑小打小鬧試探彼此戰(zhàn)力。

    直至謝猙玉命人斷了運(yùn)往城內(nèi)的糧草, 幾次挑釁, 時日一久, 城內(nèi)民怨頗重, 兩軍才正式交戰(zhàn)。

    然而高斌派來的隊(duì)伍中混雜著城中抓來的壯丁,簡單cao練一番就派他們上了戰(zhàn)場,等謝猙玉他們發(fā)現(xiàn)這些人都是平民百姓后, 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少傷亡。

    此番惹了太子震怒, 當(dāng)即命令謝猙玉排兵布陣,主動出擊。

    城墻上,謝修宜和高斌站在一塊, 他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前方大軍跟前的將領(lǐng),“我想讓他死?!?/br>
    他選了一條不歸路, 他的出生就代表這輩子都會與謝猙玉斗個你死我活,因?yàn)樗鞘觯肋h(yuǎn)與嫡出有別,比嫡出低一等。

    很多年前高氏進(jìn)了王府, 生下謝修宜,他是端王第一個兒子,也是長子,謝猙玉沒出生以前,也是整個府里最尊貴的公子。

    高氏嫉妒謝猙玉的母親,每每在謝世涥寵愛王妃而忽視她的時候向自己的兄長寫信訴苦,最后終于讓她等到了機(jī)會。

    是她求高斌幫她,以為只要謝猙玉的母親死了,就能被謝世涥扶正。

    謝修宜當(dāng)時年紀(jì)雖小,卻已經(jīng)記事了,他是知道高氏和高斌的計劃的,開始時他還聽了高氏的話,教唆謝猙玉和他偷摸出去玩,那時形勢已經(jīng)很亂了,但謝猙玉的親姐將他看的很緊,不許他貪玩。

    后來謝猙玉的母親和親姐都死了,謝世涥曾單獨(dú)逼問過謝修宜那天夜里發(fā)生的事,他什么也沒說出來,只一個勁兒的哭,高氏闖進(jìn)來替他求情,說出事的時候謝修宜受驚過度,暈了過去,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但其實(shí)謝修宜都記得,他怕被追究,一直偽裝自己失憶了,裝的久了,也就真的以為那些事是假的,是做夢發(fā)生的,和他沒關(guān)系。

    他和謝猙玉兵刃相見的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

    “城破了!”

    徐翰常揚(yáng)起手里的□□,大喊道:“高賊休想逃,擒住他們,沖??!”

    大軍烏壓壓的,猶如趕羊一般,將已經(jīng)失去戰(zhàn)意的反賊逼到一角圍起來,徐翰常猛然回頭,“謝將軍呢?!他人呢!謝猙玉!”

    兵荒馬亂的路上,下屬焦急的喊道:“公子快走,此地不宜久留,只等逃出二十里后就能擺脫追兵了!”

    “大人還在等公子匯合,快走啊公子!”

    謝修宜策馬停下,沉著臉回頭,風(fēng)沙刺痛了他的雙眼,在看見一行騎兵的蹤跡后,雙眼通紅的道:“來不及了?!?/br>
    不過一瞬間,追兵從四面八方出現(xiàn)。

    謝猙玉威風(fēng)凜凜的坐在馬背上,眼瞼下方殘留著在廝殺時被濺到的血跡,兄弟相見,都分外眼紅。

    謝猙玉:“拖了我太長時間了,再不趕回去,我孩子都該出世了?!?/br>
    謝修宜譏諷的道:“謝猙玉,你能有今日,不過是占了好運(yùn)氣,我若是嫡出,現(xiàn)在你我就是另外一番下場!”

    謝猙玉以一種漠然的近乎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他,“高氏自己進(jìn)府,做的妾室,你庶出不庶出,與我有什么干系,難道是我生的你?你還想叫我爹不成?”

    他身后的兵都笑了。

    謝猙玉冷然變臉,嗤笑一聲,“與其在這里怨恨我,不如下輩子再投個好胎?!?/br>
    謝修宜手背青筋暴起,舉起了手里的兵器。

    疾風(fēng)在此拂過,刀鋒劃破皮rou的聲音如同裂帛一般清歷,謝猙玉沒有一絲猶豫的砍下謝修宜的頭,噴出的鮮血撒了離得最近的他滿身,他看著掉落在地上謝修宜死不瞑目的頭顱,并沒有一種大仇得報的釋然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