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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婢(重生) 第72節(jié)

    謝猙玉捏的她的手腕在使力,胭雪疼的嚶嚀一聲,淚眼朦朧的瞪著謝猙玉,終是忍不住道:“別碰我,我不會跟你走的。”

    謝猙玉在她眼中看到了她對自己的幽怨恨意,他不相信她會那般有骨氣,“沒了我你還能去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當(dāng)初是你想要拼了命的留下,口口聲聲說沒了我就不行,現(xiàn)在卻不肯讓我碰你,你倒以為自己是什么貞潔烈女了?!?/br>
    胭雪聽他提起當(dāng)初,便覺得心中慪的很,臉上火辣辣的。

    她不明白都已經(jīng)這樣了,謝猙玉為什么還要繼續(xù)羞辱她,“你既不肯娶我,還要我留在你身邊給你做外室,天底下,哪還有男子像你這般狠心。你還要羞辱我到什么時候?”

    胭雪強忍著眼淚,眼皮紅紅的仰頭盯著謝猙玉,聲音可憐的道:“求你,就讓我回鐘家吧。”

    她拽著謝猙玉的衣袖祈求,沒有他的允許,她就是在這房里,也時時刻刻有人盯著,她若是想要踏出房門一步,就會有人出來讓她回去躺著注意身子。

    胭雪不知道她現(xiàn)在與謝猙玉到底算什么,只是心中越發(fā)不想與他糾纏下去。

    她這些日子,總會回想那個滑胎早逝的孩子,越回想,便越心驚,她其實應(yīng)該早些察覺自己身子不對勁的。

    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后悔藥給她吃,叫她現(xiàn)在一見到謝猙玉,便難受無比。

    一方是深情得不到回應(yīng),一方是謝猙玉不懂她真正想要的,又或者他懂,卻不肯給她,這樣糾纏下去還有什么意思。

    她心中對他有情,卻更想離開他,在沒有他的地方冷靜冷靜。

    留在藥堂,那個大夫王玄濟、紅翠、藥堂的下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現(xiàn)在還被困在謝猙玉這里。

    今日謝猙玉這番話,更叫她看清了他的做派,在他心中,她曾經(jīng)是什么樣,現(xiàn)在依舊是什么樣,就不曾變過。

    這才真正叫胭雪傷心,也叫她越發(fā)想離開謝猙玉。

    “世子?!?/br>
    三津站在外面喊了一聲,屋內(nèi)緊張對峙的氣氛微微一凝,謝猙玉死死瞪著胭雪的眼神才有所收斂,“何事。”

    三津也明顯發(fā)現(xiàn)屋內(nèi)氣氛不對,在他瞥過的目光中,胭雪低下頭,想要掰開手腕上謝猙玉扣著她的手指。

    然而謝猙玉握的緊緊的就是不放,并且在橫了她一眼后,示意三津有話快說。

    三津只好上前,湊到謝猙玉身旁抬手低聲稟告。

    胭雪聽見幾個敏感的字眼,三津提到“鐘”“宮里”“圣”什么的,后面的又壓低了嗓音,她聽不太清,卻發(fā)覺身旁的謝猙玉倏地朝她眼神不善的看過來。

    胭雪手微微一松,早已忘了剛剛在做什么,謝猙玉掐著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用力揉了揉,頗有些氣極反笑的味道,“好個鐘聞朝,真是你的好舅舅?!?/br>
    胭雪聽的兩眼迷惘,她看謝猙玉的神色,有些不安生怕是他提到的舅舅做了什么。

    下一刻,剛剛還握的她很緊的謝猙玉松開了手,衣袖一擺,頭也不回的道:“去會一會他?!?/br>
    謝猙玉冷著一張臉騎在馬上,飛奔趕向?qū)m城。

    他那圣人大伯父召他立刻入宮,來傳話的護衛(wèi)遞消息給三津,說是今年剛上任的戶部巡官鐘聞朝鐘大人,早上上完朝也不走,到圣人跟前告了他一狀。

    名義就很直白,也不拐彎抹角,直說謝猙玉掠走了他們鐘家失散多年的鐘家貴女。

    在圣人下令派人傳話之前,實際上鐘聞朝比當(dāng)面告狀還要早,就往上面遞了折子。

    一開始是以書面形式,向圣上告發(fā)端王世子品行不端,將胭雪的事情據(jù)實以告,不止針對謝猙玉,折子里還寫了他所掌握的證據(jù),雖然有很多也是謝猙玉提供給他的,但鐘聞朝可以說用的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將段鴻也給告了。

    這事,鐘聞朝本是也要在朝堂上說的,被看了折子的圣人當(dāng)即叫人給攔了下來。

    事情牽扯一個段府不要緊,但要是牽扯的還有親王家的世子,那可是圣人他自己的親侄子,從小看著長大,放到宮里經(jīng)他手養(yǎng)過,堪稱半個兒子的謝猙玉。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還是鐘聞朝污蔑同僚和侄子,圣人沒有對他發(fā)怒已經(jīng)是開恩了,等看過證據(jù)之后,面對有著赴死之勢,自己親自挑選看重的臣子,圣人便只有讓人先把謝猙玉叫進宮對峙。

    至于段鴻,自然沒有親侄兒要緊,折子上害死原配,縱容繼室換子之事雖然驚駭,叫圣人注意到的還有自己親侄兒將人家的女兒藏起來的事。

    謝猙玉到時,并不意外會在場看見對他充滿敵意的鐘聞朝,除了他的圣人大伯父,同樣朝他投來不滿視線的還有他親爹謝世涥。

    親王家的世子,被當(dāng)朝大臣告狀,當(dāng)?shù)亩送跻搽y辭其咎。

    叫了他們父子,喊了鐘聞朝,卻唯獨沒有留下其中還有干系的段鴻,可見圣人偏向弟弟和侄子的心思。

    圣人開門見山的示意宮人拿折子給謝猙玉:“給他看看,上面說的是否是真的,你小子,給朕如實回話,若是真做了,就將人好好還回去?!?/br>
    謝猙玉拿到折子,果斷道:“不用看了,伯父在上,鐘大人這張奏折,說的都是真的。”

    鐘聞朝本是盯著地,聞言猛地抬頭,就見謝猙玉面無半點愧色,理直氣壯的道:“人確實在我那?!?/br>
    謝世涥臉色當(dāng)場和鐘聞朝差不多,他瞪著謝猙玉,再也掩飾不住不悅,“我不是叫你將人送走嗎?”

    圣人一看,好了,原來他這弟弟也是知情的,只是唯一不知的,是自己兒子身邊淪落為婢女的女子,真正的身份竟是段家和鐘家的女兒。

    鐘聞朝更是從謝猙玉,看向謝世涥,這對父子一個出爾反爾,一個竟還對他家阿胭看不上。

    謝猙玉回答謝世涥的話,“送了,又不想了?!?/br>
    他話中堪稱挑釁,直接惹得謝世涥和鐘聞朝都變了臉色。

    圣人注視著謝猙玉,少了些往日的和藹,多了些許肅穆:“那是鐘家的人,你留在身邊做什么,既然是你無意收留的她,如今她身份又已明朗,該還給人家了,免得傷人清譽,你的也是?!?/br>
    這番話,聽的最舒服的是謝世涥,哪怕知道謝猙玉身邊那個婢女身份不同,他也并不覺得對方能擔(dān)當(dāng)?shù)闷鹬x猙玉世子妃的身份。

    何況,他們已對謝猙玉未來妻子有了人選,怎會放任他真正去娶一個做了多年的奴婢的女子。

    有他大哥發(fā)話,謝世涥想,自己這個兒子應(yīng)該聽話了。

    然而,在眾人詫異中,謝猙玉居然對著圣人的方向跪了下去,他不顧謝世涥不好看的臉色,以及鐘聞朝警鈴大作戒備的瞪視,說:“我想納她為妾,行側(cè)妃之禮?!?/br>
    鐘聞朝再也忍不住了,“謝世子,那可是我們鐘家的貴女,哪怕再不濟,也不能由你這般磋磨做個妾室!”

    他的話另圣人和端王兩兄弟神色各不相同。

    面對鐘聞朝的阻撓,謝猙玉冷冷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他,忽的道:“可是鐘大人,她早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即是我的人,也不可能再叫其他人染指。”

    “謝猙玉!你住口!”

    謝世涥插嘴呵斥,“休再圣人面前胡言亂語!”

    “夠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后前些日子還在與朕說起你的婚事,你不可傷了她老人家的心?!笔ト饲昧饲酶暗淖腊?,他問向壓抑著周身怒氣的鐘聞朝,“要朕說,此事也與段家撇不清干系,既然人證物證具在,朕可先替那位姑娘恢復(fù)身份,至于婚事,不僅是媒妁之言,還要講究門當(dāng)戶對你情我愿,愛卿以為呢?!?/br>
    雖然他問的是鐘聞朝,目光卻看向眉色盡是陰鷙的親侄子。

    鐘聞朝垂眸,眼神也沉了下去,他與跪著的謝猙玉視線交鋒片刻,回頭也跪了下來,抬手行禮道:“臣謹(jǐn)遵圣言。還請圣上替鐘家主持公道,恢復(fù)臣那可憐的外甥女的身份,另外,若是如世子所言,要納臣外甥女為妾,門不當(dāng)戶不對,臣認(rèn)為,確實不妥。”

    讓阿胭嫁給他做妾,這端王世子,哪有真心可言!

    聽了鐘聞朝的話,謝猙玉嘴邊隱隱出現(xiàn)陰冷的笑意。

    第70章 終被雁啄。

    鐘聞朝思量的是, 胭雪始終是段家和鐘家的女兒,婚姻大事由不得他做主,就是謝猙玉提出要和胭雪成婚, 他也不能一口答應(yīng),起碼得告訴在南地的二老, 若是知道阿姐的孩子還活著,定然會很高興。

    當(dāng)務(wù)之急, 是把人要回來,為鐘婉心和胭雪討個公道,讓胭雪和二老團聚。

    名分……他觀圣人和端王的意思, 都有意要為這位世子婚事做主, 早有人選, 既然有了人選, 哪還有他家阿胭的位置。

    就是他想為胭雪爭個名分, 圣人和端王那里,肯定也不愿意,鐘聞朝并沒有把話說的太死, 他希望先解決了段鴻縱容繼室殘害原配子嗣的事, 恢復(fù)了胭雪身份,至于與謝猙玉的關(guān)系。

    他雖是胭雪的舅舅,但也如謝猙玉那般所說, 胭雪已經(jīng)是他的人,做不做妾得看胭雪的意愿, 況且,這件事還得讓南地二老知道,留個余地再論。

    他是這樣的想法,也同圣人說了。

    好歹謝猙玉睡過了人家的女兒, 即便開始也不知對方的身份,收在身邊做了奴婢,如今知道了,為了照顧臣子顏面,也不好真的就白睡了。

    若是鐘聞朝真的要爭個名分出來,圣人和端王也只會看在他的份上,讓她做了謝猙玉的妾。

    可現(xiàn)在明面上就是鐘聞朝不同意,謝猙玉硬要將人留下,圣人只好道:“來人,送鐘卿到旁邊偕芳殿休息,此事朕要與端王及世子仔細(xì)商議。”

    鐘聞朝知道他們是要私下商量,雖然猶豫,還是得聽圣令到旁邊偏殿等候。

    等他一走,現(xiàn)在殿里便只剩伯侄父子三人。

    “人在哪?”謝世涥憋著的話才說出來,“趕緊還給人家,要多少女子沒有,為何偏偏是她?!?/br>
    并不是胭雪恢復(fù)身份了,就能抹殺了她做了十幾年奴婢的事實。

    這樣的女子只能是個玩意,她小時未能好好長大,命不好,她就是廢了,在端王和圣人心中,是不能給他們對寄予厚望的謝猙玉做妻室的。

    并非是要貪戀女方的權(quán)勢,再尊貴也貴不到皇親貴胄去,而是因為自身尊貴,便只追求尊貴。

    謝猙玉如今有才有能,他是端王將來繼承爵位的嫡子,是圣人看重將來輔佐太子的侄子,怎么能配一個沒有才學(xué)不懂管家目無眼界沒有城府的女子,不管是端王還是圣人,就是外面的人聽了都會覺得他們不相配。

    像她這樣的人選首先就被剔除了,說不好聽的,即便是將胭雪納為妾室,也是抬舉她了。

    一是因為她淪落為奴,段家不認(rèn)她,她只有一個母家,勢單力薄,不夠尊貴不夠有分量;二是她毫無能力,撐不起王府的門楣,她做奴才時爬了主子的床,本身名聲就是壞的,這就是事實。

    圣人:“鐘卿方才說的也對,這女子倒也可憐,本是貴女卻被當(dāng)做奴婢十幾載,還是先讓她恢復(fù)身份,你即便是想納她為妾,也要讓人認(rèn)祖歸宗團聚才是,鐘家若是同意,朕也不攔你?!?/br>
    端王:“大哥?”

    謝世涥并不想讓謝猙玉再與胭雪有任何瓜葛,像那樣媚寵的女子,若是得寸進尺,日后反而會讓家宅不寧,納妾與正妻爭鋒。

    他看的出來自己兒子對那個婢女有幾分情意,這就是他不贊成的地方,妾本就是個玩意,正統(tǒng)應(yīng)當(dāng)在正房那里,他也不想看到日后自己兒子會鬧出寵妾滅妻的事來。

    圣人:“你方才沒聽他說,已經(jīng)是他的人了,名聲已毀,好歹也要顧及鐘家和鐘家老太守的顏面?!?/br>
    他指著謝猙玉道:“此事朕不予你做主,你非要納她,自己去同鐘家商議,若是叫那女子答應(yīng),讓鐘家也心甘情愿也成?!?/br>
    謝猙玉本也沒有要他們同意的意思,不過是走個過場,讓他們知道他要留人。

    他眼中微微透著幾分不遜,圣人其實比端王還要了解謝猙玉,好歹養(yǎng)過幾年,他當(dāng)下警告道:“不可陰奉陽違?!?/br>
    “先將人送回去,鐘聞朝也是當(dāng)時之才,朕還要用他?!?/br>
    謝猙玉藏在袖子中的手用力捏緊,他確實是圣人說的那么打算的,面上答應(yīng),私底下并不想真的將人還回去。

    “聽見沒有?!”

    謝世涥在旁喝問,引來謝猙玉容色冷厲帶煞,看了眼這對天底下最尊貴的親兄弟,不得不斂下眼眸,“侄兒領(lǐng)命。”

    還不夠,這樣的尊威權(quán)勢地位還不夠,他從大殿退下,與鐘聞朝在殿外遇見,謝猙玉準(zhǔn)備走人,被鐘聞朝叫住。

    “世子。”

    謝猙玉并未回頭。

    鐘聞朝:“還請高抬貴手,放她一馬,你與阿胭,皆好聚好散?!?/br>
    他這樣說,不過是想勸說謝猙玉罷了,卻見會引起謝猙玉不小的反應(yīng)。

    鐘聞朝眼睜睜的望著謝猙玉掉頭走向自己,他身后的宮人都為此捏了把汗,緊張的望著他二人,要是有一點事,他就要馬上跑回殿里稟告了。

    就連鐘聞朝都以為謝猙玉要找他麻煩,但結(jié)果,朝他氣勢凜然疾步走來的謝猙玉只是在他肩膀處停下,兩人錯著身,謝猙玉在他耳邊道:“你是不是以為接她回去,恢復(fù)她身份,從此她就能安然無恙,忘了自己十幾年來怎么過的了?”

    “你怕是不了解她半分。她可不太聰明,膚淺愛哭沒腦子,事情總是想當(dāng)然,毫無心機和城府,心里想的臉上一看便知,在你們沒來之前,我才是她的依靠,沒了我便活不下去,你是沒見過她多奴顏婢膝的樣子。你敢說,接她回去你們鐘家不會為此對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