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頁
也不知是好是壞。 程澄撐著胳膊,到底是睡得不太舒服,頭一點一點的。 沐霖的眼神逐漸復雜。 罷了,等大典結束后,他立即動身前往寂無嶺,與他二人都是好事。 沒了他的干擾,秘境靈識自然會潛移默化影響她,進而找到出去的契機。 屆時他返回妖界,將玉玨空間契約解除,送還族內。再向父王母后請罪,廢去他繼承人的身份,由弟弟沐琮擔任。 待一切處理妥當,他則回來,一心陪在程澄身邊。 他犯了錯,依著程澄的性子,是該生氣的。但是她偏偏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看在他這般誠懇的認錯態(tài)度上,總歸會原諒他的。 哪怕她不愿與他結為連理,那他就仍和從前一樣陪著她。 若是她不愿意原諒他…… 沐霖的目光黯淡了些許,那他只好默默守在她身邊,再不露面。 當然,她能原諒他最好,這樣一來,他們二人一起游遍山河,甚至可以去大千世界,看看不一樣的風景。 那樣美好的情景,是他夢寐以求的。 “唔——” 程澄捂著胳膊肘,長時間擱在石桌上撐著下巴,硌得發(fā)酸。 意識尚未清醒,還迷迷糊糊的揉著發(fā)酸的地方,一抬眼就看到沐霖一身寒氣,站在山洞口。 她連忙笑了笑:“阿霖,你怎么才回來?” 起身朝他走去,更清醒了些。 直至對上他的眼睛,里邊的溫柔繾綣幾乎要溺斃了她。 沐霖輕咳一聲,稍稍垂首,再抬頭時,神色已經恢復如初。雖然平和溫柔一如往常,卻帶著一股不一樣的感覺。 是疏離。 “你怎么還沒有睡?” 程澄遍體生寒。識海中兩個笑著的沐霖變來變去,一丁點細微的不一樣都對比得清清楚楚。 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著,他的繾綣溫柔不是對她,而是對另外的人。 她張了張嘴,徒勞地發(fā)現(xiàn)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說她因結嬰大典,兩人已經很久沒有靜下來好好相處了? 說她守在這里,守到半夜是為了等他,哪怕只能和他簡單地見一面,說兩句話? 還是說祝她得償所愿? 好一個得償所愿! “阿霖,”短短幾息,她的嗓音干澀:“你有一直期待的事情嗎?” 他從程澄身邊經過,一身寒氣撲面而來。 程澄忍不住望他,清晰地看到了他微微濕潤的頭發(fā)。 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牽住他的手,卻被他不著聲色地躲開。極短暫的一觸之間,他的手涼得像是冰塊。 “自然有?!?/br> “能告訴我,是什么樣的感覺嗎?” 沐霖落座,一身白袍在燈下愈發(fā)出塵若仙。 “寤寐思服,輾轉反側?!?/br> 短短八個字,宛如尖刀利刃,狠狠扎向程澄。 她緊緊盯著沐霖,沒有漏過一絲一毫的表情,也絕對不會錯過那一閃而逝的失神。 “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吧。”沐霖見她不語,柔聲安撫。 “當真?若是求而不得呢?” 后幾個字輕飄飄的,未出口便已化成風,再尋不見。 “當然,缺什么來與我說便是?!?/br> 程澄深深地望了一眼沐霖,鮮血淋漓中擠出一朵花來:“我突然想起來,羅筠方才說有事情找我,你早些休息吧?!?/br> 她硬撐著,沒露出一點兒異樣來,沐霖便也相信了她。 “早去早回。” 鏡里湖的小鯉龍還未歸來,程澄半點兒儀態(tài)沒有,胡亂坐在湖邊草地上,周圍零零散散,躺了好幾個酒壇子。 羅筠來時,便看到程澄直接扔了酒盞,直接端起酒壇子仰頭喝了起來。 晶瑩的酒液在漫天淺淺的月光中格外亮眼,香醇的味道也順著月光灑遍大地。 羅筠坐在她身邊,伸手在鼻前揮了兩下,驅散些許味道,“你喝多少了?” 程澄指了指空了的壇子,又開了一壇,丟給她。 “打個商量,不喝了?” 羅筠抱著酒壇子,對上她清凌凌的目光,默默喝了一大口。 “你這一天天的呀,不讓人消停?!?/br> “說吧,是妖君和你吵架了?還是你和他打起來了?” 整個鏡里湖靜了下來,湖面閃著粼粼波光,是周圍唯一動的事物。連樹影都安靜下來,草尖彎著的弧度,仿佛被刻在了畫上,動彈不得。 程澄又灌了一大口酒,聲音平平淡淡:“他有喜歡的人了。” 羅筠險些嗆著,咽下酒液咳了幾下才緩過來,“當真?”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那……” 她想了許久,還是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索性拍了拍她的肩膀。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br> “呵!” “不如,我?guī)闳タ纯磩e的?” . 程澄看著面前華燈璀璨、熱鬧熙攘的碧瓦朱檐,扭頭看向羅筠。 遲疑道:“這是你說的……別的?” 羅筠摸了摸鼻子,借此掩飾尷尬,強自辯解道:“你不是難受嘛,那就尋個開心的地方?!?/br> 門前守著的跑腿的老早盯上了她二人,見她二人衣飾華美,氣質不俗,但瞧著卻眼生,想必是不常來這等地方,便在一旁等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