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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他屏息等著答案,不知怎么,心底還稍稍緊張,面上看不出來,只是一派勝券在握的樣子。 喬明直直望著他,順著延伸的交接直直望進心底一樣。 終是緩緩點了頭。 哪怕是對這個答案已經有了底,但親耳聽見時,喜悅還是情不自禁從心底跑出來,歡呼著雀躍著。 “有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以后我講給你,好不好?” “不能現(xiàn)在講嗎?” 江承琢搖搖頭,又點點頭,“可以講一點兒?!?/br> 喬明晃了晃腦袋,發(fā)絲蹭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惹人發(fā)癢,他伸手制住她不老實的頭,又把她往懷里裹得緊了些。 故事是個俗套的故事。 不過聽故事的人很認真,講故事的人也很認真。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少年,天資聰穎,被師長看重,定為繼承人。 那是一個仗劍江湖、快意恩仇的地方,少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日復一日,聽從師長的安排,勤學苦練,年紀輕輕便聲名顯赫。 師長有個女兒,是他的小師妹。 雖然是這樣說,不過他和小師妹并不相熟,他畢竟年紀要大一點兒,加上平日里性子冷淡,年幼時鮮有玩伴。 師妹年紀漸長,師長的心思也有了變化,迫于他一直不松口,態(tài)度堅定,這事兒才沒有直接定下來。 后來的時間,師妹再沒有多表露什么。 他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便安了心。 到了年紀,出了山門歷練,路上他遇見一個女子。 他們一路相伴,游遍山河大川,走過春秋冬夏,相約終身。 心意互許后,少年帶女子回了家。 他父母去世的早,師長這里,就是他的第二個家。 有了相許終身的人,總要帶她認認親友。 他不知道的是,師妹看似放下了,心中執(zhí)念越發(fā)深,她不過想著,他們早晚會成婚的。 他帶回了喜歡的人,師妹的計劃落空,還生了邪念。 師妹下了狠手,女子香消玉殞。 是他的錯,是他沒有護好她。 師妹滿心以為沒了女子,他會和她成婚,然而他怎么會這么做呢? 他和心愛的人互許終生,絕不獨活。 恩是恩,仇是仇,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師長于他有養(yǎng)育教導之恩,師妹卻于他有殺妻之仇。 因此,他挑了師妹的手筋腳筋,再不能練武,甚至,再也站不起來,余生必將受病痛折磨。 又跪在歷代掌門人牌位前,陳罪孽深重,愧對師長教導,自逐出宗門。 甚至,他還當眾廢了半身修為,剩下的,他要留給妻子,帶妻子回定情之地,好生安葬。 師長怒不可遏,想要把他抓回來,可他已經不是當年被托孤的幼童,恩情還完,仇怨已解,他的余生要去陪他的妻子了。 半旬后,逶迤延綿的山脈中,有一個山再也沒人能夠登上。 再也沒人能知曉,山上有兩個緊緊依偎的連理樹,和樹下的墓碑。 再也沒人打擾他們夫妻二人。 輕輕拭掉她臉上的淚珠,江承琢道:“哭什么?” 喬明神色還沒緩回來,下意識道:“我沒哭?!?/br> 他捻掉手上濕潤的水跡,順著她的話講下去,“好好好,你沒哭?!?/br> “你講得不對。”喬明錘了他一下,“沒死?!?/br> 江承琢挑挑眉,“聽你的,沒死?!?/br> “你還愿意看到他們在一起嗎?” 喬明想了想,“我想的?!?/br> “那,會不會怪他?” “怪他什么?” “怪他沒有替她報仇?” “不是已經報了嗎?”喬明反問。 江承琢頓了頓,嘆道:“還不夠?!?/br> 他的妻險死還生,是他守了千年的巧合。 “人要向前看,何必沉湎在過去呢?” “是我狹隘了。”江承琢下巴蹭了蹭她柔軟的側臉,半晌才道。 “姜笙是師妹?” 江承琢被她這冷不丁的一聞,險些嗆著。 “天地良心,絕對不是。” 喬明沒說話,眼中神色閃了閃。 “我回頭會處理好這件事,再也不會來煩你了?!?/br> 喬明斜著眼,上下瞧了他好幾眼。 “怎、怎么了?” “沒。”她搖搖頭。 江承琢好不容易松了口氣。 臨睡前算了算時間,快了。 念頭轉過,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睡吧?!?/br> . 被提及的姜笙正被人逼著煮粥。 姜笙掀開砂鍋看了一眼,剛剛放下鍋蓋,也不知是感冒了還是被人罵了,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她剛回來,頂著一身濕淋淋,重新打理好自己,客廳里就坐了個不速之客。 “為什么不接電話?” 姜笙一怔,“手機沒電了?!彼噶酥阜旁谒赃叺氖謾C,關機之后她還沒重新開機。 沙發(fā)上的陸嘉特意打開看了一眼。 他本來就不擅長偽裝情緒,這時面上神色,更是一覽無余。 姜笙不知道他又發(fā)什么瘋,又不想惹惱了人,沾一身麻煩,便沒有開口攆人。 不過她這時心情也不大好,少有的有些焦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