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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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yuǎn)的,遙遠(yuǎn)的故土上...” “消逝在,消逝在晨光下...” “nongnong硝煙今已不再...” “往日清風(fēng)何時再來...” “榮光之花今已凋零...” “天涯海角何處尋覓...” “永別了,永別了,永生難辭?!?/br> “少女喲,少女啊,芳華已逝。” “等待著,等待著,救贖之刻。” “愿世間一切溫暖再次擁抱你?!?/br> ... ... ... 遙遠(yuǎn)的彼方,傳來熟悉的歌謠,用千年前的古語吟唱著只有血族女王能聽懂的悠揚(yáng)曲調(diào)。 故鄉(xiāng)傳唱著的歌謠,在山河破碎之刻,被吟游詩人更改了填詞。至此傳唱至數(shù)百年后,終于也消失在歷史的磨損之中。 僅有她一人獨(dú)處時,常常會不自覺地哼唱起這曲小調(diào),但她早已忘卻曲調(diào)所填之詞—— 如今悠揚(yáng)的曲調(diào),喚醒了她又一處塵封已久的記憶。 她的面前,徐徐展開一幅栩栩如生的“繪卷”。 吟游詩人吟唱著這般小調(diào),在酒館中獻(xiàn)唱。 買醉的客人們不顧左右目光地大聲說笑著,其中一桌衣著華貴的貴族,旁若無人地大聲說著他們的下流話題。 忽然,為首的貴族大著舌頭,含糊不清地說道: “喂...你聽說最近的傳聞了嗎?” 另一個貴族回:“是那個傳聞?聳人聽聞罷了?!?/br> “但馬可確實(shí)死了。連帶他一家全都——” 為首的貴族擺手道:“他死了就死了吧。等于我又少了一個競爭對手?!?/br> “皇子。這意味著,確實(shí)有莫納王國的殘黨在暗殺我們皇族!”又一名貴族大聲說道。 這個貴族站起身,顯然并未喝醉。 “我們最好速速回宮。傳言稱,殺手只在夜間出沒,現(xiàn)在距離日落也沒多久了—— 為首的貴族不耐煩道:“膽小鬼加齊,坐下!莫納王國早已不復(fù)存在,而這里距離他們王國故地有多遠(yuǎn),向來聰明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那名為加齊的貴族坐了下來,不再言語。但他仍一臉擔(dān)憂地東張西望。 因?yàn)檫@里畢竟是人多眼雜的酒館,而貴族遭到暗殺之事卻又確確實(shí)實(shí)發(fā)生過。 盡管這皇子不放在心上,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酒館中正有什么人盯著他們... 忽然,皇子皺了皺眉: “?。窟@吟游詩人...唱的歌,聽起來是不是有點(diǎn)耳熟?” 加齊低聲道:“我隱約聽過——似乎是莫納王國民間流傳的民謠,只是似乎與我熟知的版本不太一樣?” 那皇子借著醉意,轟隆一聲站了起來,將酒杯中的烈酒直接潑向了吟游詩人。 “閉嘴!” 吟游詩人顯然嚇了一跳:“您好?” 皇子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酒氣沖天地罵道:“你能不能換首歌唱?” 須發(fā)有些泛白的年邁詩人唯唯諾諾地說道:“好,好的,我這就換一首在帝國民間廣泛流傳的——” 皇子揪起他的衣領(lǐng),把他一把摁在地上,臉與地上的大灘酒漬來了個“親密接觸”。 “慢著。聽你的口音,嗝,不像是帝國人啊,嗯?倒有些像是...” 吟游詩人驚慌道:“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我發(fā)誓,您要我唱什么,我就唱什么!要我做什么都行!” “呸。傳唱違禁的民謠。你這家伙,犯法了。” 皇子打著臭氣沖天的嗝,醉醺醺地將吟游詩人摁壓在地上,令本就老邁的他無法動彈半分,臉上滿是痛苦的神情。 “給我把地上的酒漬舔干凈。然后,把我被你弄臟的鞋底也給舔明白了?!?/br> 吟游詩人一咬牙,他握緊了拳,低聲道: “不要...欺人太甚...” 皇子湊到他頭邊,神色夸張地大聲道:“啊?你說什么?大點(diǎn)聲!” 皇子抓起他的頭發(fā),又用力摁在地上,使勁磕了一下。 “賤民,別不識好歹!” “早就該將你們這些低等賤民,趕盡殺絕!” 他喊出這些話時,全然不顧酒館里投來的一些異樣的目光,因?yàn)槟切┠抗馍率艿綘窟B,轉(zhuǎn)而也立刻假裝沒聽到、沒看到。 這便是帝國統(tǒng)治下一個小小的日常寫照,是一個對于平民百姓而言,無比黑暗的“黑暗時代”。 但另一股真正的黑暗,卻已在窺視著這間酒館... ... 呼! 一陣極寒的陰風(fēng)穿過酒館,帶上了數(shù)個門窗。 砰,砰,砰,砰,砰。 數(shù)聲悶響,木窗木門均已關(guān)上。 隨著每一次門窗關(guān)閉的響聲,酒館中的油燈也盡數(shù)熄滅—— “什么!怎么回事?” “救命!” 除了這些貴族外,其余平民也驚慌失措地叫喊起來。 而那個名叫加齊的貴族,深深嘆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在瞬間變得漆黑的酒館中,僅有一座高處的天窗此時敞開著。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方才還幾近黃昏的時刻,此刻明月卻已經(jīng)高懸在天窗之上。 一輪明月正被那方形的天窗框在其中,投射下清冷月光,輕柔地籠罩著吟游詩人與皇子所站的小型舞臺。 嗒、嗒、嗒—— 酒館的木質(zhì)屋頂上,傳來了什么人行走的聲音。 清脆而富有韻律。 皇子抬頭看去,只見一縷銀色閃過那口天窗,留下一陣神秘的清香。 他的酒在此時也醒了大半,他大致知道他遇到什么了——“刺客”。 傳聞并非空xue來風(fēng),即便是對傳聞不放在心上的他,也略有耳聞,那些皇族同胞慘遭殺害之時,是一副怎么樣的光景。 正當(dāng)他恍惚時,眼前就已閃過一抹銀白。 隨之而來的,是自己的腹腔與脖頸一涼—— 白暫纖細(xì)的手臂從皇子的腹部貫穿而出,而血液與渾身的力氣,正從脖間迅速被抽走。 “嘶...” 噗通! 白暫的手臂從皇子的腹腔中抽回,干若木柴的他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月光下,站在皇子身后的身影一覽無遺,一頭銀絲反射著清冷的微光。 少女一襲酒紅,膚色蒼白;纖細(xì)而嬌小的身軀卻散發(fā)著極為可怖的邪魅感——尤其是將一名強(qiáng)壯的皇族在眾目睽睽之下瞬殺,更令手臂上涂滿了鮮血的她瞬間在眾人眼中如同撒旦一般邪惡。 “呀——!” “惡魔,惡魔!” 酒客們此起彼伏地尖叫起來,而銀發(fā)少女雙臂交叉放于胸前,手掌翻轉(zhuǎn),一握。 從她的腳下延伸出數(shù)十條黑霧,頃刻間,纏住了酒館中所有的酒客,塞住了他們的嘴與耳目,令他們無法喊叫,剝奪了他們的視聽。 她站在皎白的月光下,但卻cao縱著密不透光的黑暗。倒在地上的吟游詩人,顫抖地掙扎著站起身,望向她的側(cè)顏。 她如紅寶石般鮮紅的瞳孔中,沒有半點(diǎn)感情流露,僅是冷漠地施放著她神秘而邪惡的咒術(shù)。 但吟游詩人半張著嘴,眼中難以掩飾的驚訝,迅速蓋過了他的恐懼。 “啊...啊...是您...” 他止不住流淚,剛要站起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又跪倒在地。 少女方才注意到身旁還有一個能動彈的男人,她睥睨著抬起一只手瞄準(zhǔn)了他,指間蘊(yùn)集起能量,就要像對付那些酒客一樣,用她邪惡的咒術(shù)纏住他。 怎料,吟游詩人對即將襲來的攻擊卻沒有面露懼色,他伸出雙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纖細(xì)、冰冷的五指,將她的手托在雙手掌心。 “...?” 少女的眼神帶上了一絲疑惑。 數(shù)年來,她還是頭回遭遇這樣不懼怕她,反而迎上來的人類。 吟游詩人摘下他的兜帽,一副飽經(jīng)風(fēng)雪折磨的面孔展露無遺。 他細(xì)細(xì)端詳著她的手掌:“這手...是您,真的是您啊...” 他的那副面孔令少女在腦海中搜尋了片刻。 “是你呀?!?/br> 她的語氣冰冷,無情。 吟游詩人激動地點(diǎn)頭道:“是我,您的首席工匠!” 他捧著她的手,顫抖著低下頭道: “自王宮被毀之后,關(guān)于您的流言四起...當(dāng)我聽到故土傳來您被審判的消息時,我便已死了心,云游四處賣唱為生?!?/br> 他抬起頭,再度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掃視了少女的面容: “沒想到,您還活著...” “可是,公主殿下...您變成了什么?” ... 少女久久不語。 她究竟是什么? 彼時的她不知道。 但彼時的她知道—— 自己以此般姿態(tài)重返人世,僅有一件,唯一一件要事去做—— 復(fù)仇。 殺戮。 殺光所有帝國的皇族。 在將他們殺光之前,她的怒火不會停歇。 為達(dá)這一個目的,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 她輕啟秀唇,唇下的尖牙,反射著可怖的寒光。 “人類,我名希莉歐特,血族女王?!?/br> “成為我的奴仆,獻(xiàn)上你的所有。” “向這腐朽污穢的世界發(fā)起復(fù)仇?!?/br> “可愿意追隨我?” 吟游詩人仍然用雙手托著她的單手,他聽完她的“邀請”,瞪大了眼睛。 “復(fù)仇...向誰復(fù)仇?” 他愣了愣,抬頭看去,僅有那幾名貴族沒有被希莉歐特束縛起來,而她召喚的尖刺早已刺穿了這些家伙的胸膛。 名叫加齊的貴族也未能幸免。他一聲嘆息,無力地垂下了頭,斷了氣。 “...“ “我,我早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br> “在國破家亡的那一刻,我便再也沒有了值得我去效忠的人?!?/br> 吟游詩人渾身劇烈顫抖著,不出片刻,他停止了顫抖。 他神色猙獰地抬起頭,雙眼被怒焰所吞噬。 “我愿再度追隨您,鞠躬盡瘁!” “我會再度為您打造您所需要的一切,竭盡所能,重現(xiàn)屬于我們王室的輝煌!” “能再度為您鞍前馬后,我倍感榮幸?!?/br> ... 少女依舊沒有言語。 從她的指間溢出大量黑色的藤蔓,像纏住酒館中所有酒客一般,纏住了吟游詩人。 她隨后劃破手腕,抬手一舉,被藤蔓cao縱著身體的吟游詩人跌倒向前,飲下了從她手腕流落的鮮血。 “咕...咕嘶?!” “啊啊啊啊——!” ... 鮮紅的符文從他的口中蔓延至他的全身,吟游詩人恢復(fù)了青春的體態(tài),鬢發(fā)不再斑白—— 當(dāng)片刻后的他再度站起身時,他已是膚色蒼白的血族之軀。 吟游詩人緊閉鮮紅的雙瞳,輕吻她纖細(xì)的指尖。 在他抬起頭的瞬間—— 四面八方的,被黑色藤蔓所纏繞的酒客們,也紛紛被從藤蔓的束縛中解脫。 他們的初擁...也已完成了。 非自愿的,自愿的,在被初擁成為血族的那一刻,便無法再違抗血族女王半分,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地成為她的死士。 絕對的忠誠在成為血族那一刻便烙印在他們的靈魂與身體中,令他們心甘情愿地與吟游詩人一同向她行跪禮。 “我等,誓死追隨血族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