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坦白
“先從她開始...還是他開始呢?” 埃里克將匕首移到葉柳離脖前,又移到楊啟脖前,觀察著兩名天啟騎士的反應(yīng)。 隨后,埃里克冷笑一聲,單手提起倒地的楊啟,將刀架在他的脖前。 “那看起來是這小子無誤了。哈,雖然我不知道這小子倒了什么大霉被天啟騎士這么關(guān)照...但是,他現(xiàn)在就要死在這兒了。反正我也逃不出去,不如來個魚死網(wǎng)破?!?/br> 克洛斯說:“你以為能威脅到我?” 他抬起手,可怖的黑霧便從他斗篷下擴散開來,張牙舞爪地襲向埃里克。 怎料,朗基努斯上前揮出一槍,劈散了黑霧,站在埃里克與克洛斯之間。 克洛斯抬起頭,看向這高大的戰(zhàn)爭騎士: “此為何意?” 朗基努斯說道:“我和他的戰(zhàn)斗還沒有結(jié)束。此事容不到你來插手?!?/br> 他回頭怒視埃里克。 “放下他,我會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br> 朗基努斯的言下之意,就是對天啟騎士的實力無比自信——不管埃里克殺死楊啟與否,他都無法活著逃出這里。 “哈,你說的體面...就是讓我莫名其妙地死在睡夢里?”埃里克譏諷地說。 朗基努斯說:“不,是我和你,一對一?!?/br> 他側(cè)目看了看身側(cè)的克洛斯,向埃里克朗朗道來: “由我開啟的戰(zhàn)斗,必須由我來終結(jié)。我即戰(zhàn)爭,戰(zhàn)爭即我,永無止盡的戰(zhàn)爭何時開始、又何時結(jié)束,均由我來決定。任何人都不能干涉我的戰(zhàn)斗,即便是死亡騎士?!?/br> 他說完這話時,沉默寡言的克洛斯微微偏了一下頭, “吸血鬼,你的性命,必須由我收下。如果你不再拿你的主人和同伴當人質(zhì),我亦可以保證...我們的戰(zhàn)斗不會有任何人可以打擾。”朗基努斯說。 克洛斯說:“我可以現(xiàn)在就讓他在無盡的噩夢中死去。不要耽誤太多時間了,戰(zhàn)爭騎...” 朗基努斯打斷了他:“你無需多言。等解決了他,那邊的兩人依舊是我們的囊中之物?!?/br> 那邊的埃里克心里暗自冷笑:“呵,這朗基努斯也還真是個怪人。天啟的權(quán)能就像是某種桎梏,讓這些家伙的邏輯十分不正常。” 埃里克指了指克洛斯:“好,我這就把他放開...但你最好先讓你旁邊的那個陰沉男滾出這里。” 朗基努斯向克洛斯投去一個眼神,克洛斯不滿地嗟嘆一聲,化作黑霧消散了。 埃里克確認那股恐怖的陰森氣息已經(jīng)消退后,他把楊啟放回了階梯上。 “希望你說話算話,朗基努斯?!?/br> 埃里克摸出匕首,又從大衣內(nèi)側(cè)掏出那把大口徑的左輪手槍“白楊樹”。 他只能寄希望于洛伊爾能發(fā)現(xiàn)不對勁而及時趕來,或是希莉歐特留了什么后手、甚至是楊啟自行破除了死亡騎士的能力而醒來——總之,他就是沒有寄希望于自己能干掉朗基努斯。 光是站在那里,朗基努斯的渾身上下便都散發(fā)著極其強烈的壓迫感,這個強壯的男人如同在戰(zhàn)場中大開殺戒、浴血奮戰(zhàn)的戰(zhàn)神,埃里克的耳邊甚至幻聽出無數(shù)槍下亡魂的哀嚎。 埃里克脫下大衣,將匕首在手里轉(zhuǎn)了兩圈,握緊。 “來啊,朗基努斯!” 偌大的大廳中,刀光交錯,槍聲與金屬碰撞的聲音不絕于耳。 而此時的楊啟無法聽到周圍發(fā)生的一切,他依舊在無數(shù)個輪回里試圖找到并拯救她們,拯救迷失于無數(shù)個死亡幻境中的希莉歐特與葉柳離。 ... ... ... 楊啟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色再熟悉不過。 這是百靈市學院附屬中學的荷塘,在其中央有一座涼亭。 學校是寄宿式,在十一點熄燈后,宿舍大門便會被舍管準時關(guān)閉,未按時歸宿的學生便只能被狠狠地扣上一筆學分,因此,大部分學生都會提前約摸一個小時左右回到宿舍里,結(jié)束高中生忙碌的一天。而這座涼亭,也成了某些喜歡掐著點歸宿的人最好的來處。 楊啟和葉柳離因為在高中時又是同校同班,二人常常約在這個時候在涼亭里有說有笑地吹牛打諢,還時不時掏出手機玩一玩當下最流行的手游。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三年。哪怕是忙得焦頭爛額的高考,他們也會聚在這里,享受難得的放松時光。 從高中畢業(yè)的多年后,楊啟又回到了這里。但不是第一次回到這里——甚至在這個看上去毫無危險的地方,他也目睹了葉柳離足有九次的死亡。 在這里,每個死亡循環(huán)不再會隨著楊啟的死去而結(jié)束,而是在她死去的一瞬間便會重置——也許這正如莉格萊爾所說,是屬于她的“死亡幻境”。 眼前的少女又一次鮮活地出現(xiàn)在他眼前,眨巴著眼,看著此刻內(nèi)心思緒復雜無比的他。 “怎么啦,阿啟?” 楊啟支吾著,難以開口:“我...我...” 也許正是在這座涼亭里相處的日日夜夜,令情竇初開的少女心生情愫,再也無法用普通摯友的目光去看他,看向他這個老實無趣,甚至有些內(nèi)向的男人。 人之將死,吐露真言。 葉柳離在每一次倒在他的懷里時,早已將她內(nèi)心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告訴了楊啟。 一次又一次,她奄奄一息地倒在楊啟的懷里,強顏歡笑著,向楊啟吐露她的真心。 她每一次說的話都會不同,但她每一次說的那些話,千言萬語只匯成了一個含義—— “我喜歡你,阿啟。” 在她的上一次死亡時,楊啟懊悔地錘著地板,他覺得自己就像個小丑。 “我早該注意到的...原來她、她的那些舉動——” 她的無數(shù)次示好,她一次又一次地創(chuàng)造機會,她費盡心機地布局...都是為了能更多地與楊啟呆在一起,似乎只要這樣,她就能獲得滿足。 她一直不肯告訴楊啟自己的真心,而楊啟也就這樣理所當然地,繼續(xù)以“摯友”的身份與她度過了數(shù)年。 “我這不是在踐踏她的心意嗎?!結(jié)果...我、我甚至連她都救不下來!” 楊啟明白她的心意后,只想著將她救出這可怕的噩夢,并決定正視她的一片心意。然而,事與愿違,死亡的降臨永遠猝不及防且無法預判。 無比的懊悔、自責與憤怒中,死亡幻境又一次進行了重置,再一次回到了這個涼亭。 呆在涼亭里并不安全,楊啟一言不發(fā),拉著她走出涼亭,來到連接著湖心涼亭與湖岸的小橋之上。 明月高懸,照在二人身上,令二人將彼此的身形看得一清二楚。 身著普通運動式校服的少女梳著干練的及肩短發(fā),雙手有些緊張地搓著,看了看眼前的少年,隨即避開了他的目光。 少女說道:“怎、怎么回事呀,你今天怪怪的?!?/br> “小離?!睏顔⒌恼Z氣有些顫抖。 他抬起頭,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對不起,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葉柳離不知所措:“誒、誒?阿啟?!” “但...你也不要離開我,行嗎?” 楊啟緊緊地抱著她,懇求般地說道。 他已經(jīng)受夠了這場永無止境的噩夢,她每一次的死去都是在沖擊著他所剩無幾的理智。 葉柳離雖然不知道楊啟這是怎么了,但她知道,自己的心意總算是沒有白費。 “別說這么rou麻的話。我們誰跟誰呀?!彼龘溥甑匦α?。 “我是認真的,小離。”楊啟抓著她的肩膀,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她的眼睛。 “我就在你身邊??煨堰^來,我們一起回家?!?/br> 她一臉不解:“你在說什么呀...嗚?” 她忽然感到一陣頭疼,搖搖晃晃地就要跌倒,楊啟扶住了她。 她一個激靈,忽然直勾勾地看向楊啟。 “咦,阿啟?這是哪兒?” 然后她慌慌張張地摸了摸自己:“咦、我、我沒受傷?我剛才明明——” 楊啟明白了,看起來是她真正的自我意識蘇醒了。 “小離,長話短說,我們現(xiàn)在被困在了一個幻境里...我們得想辦法逃出去。” “逃出去?怎么逃?”她一臉茫然地說。 “莉格萊爾和我說過話,她還給了我一些權(quán)能,只要集中精神,我就能切換到其它場景去...我不知道這能力能不能讓我們逃離幻境?!睏顔⒄f。 “抓緊我,我試試看能不能——怎么!” 楊啟話未說完,葉柳離就又跌倒在地。 “阿啟...我、我頭好疼!” 她瞪大眼睛,墨色的雙眼逐漸被紅色取代。 “怎么回事!”楊啟震驚?!半y道是...希莉歐特?” 下一瞬間,周圍的景色開始扭曲,眨眼間,便已更迭。 嗡—— 楊啟環(huán)顧四周:“這是哪兒?” “小離,幻境的一切都是記憶的過往,你知道這是哪兒嗎?”楊啟問她道。 葉柳離沒有搭楊啟的話,她拽了拽楊啟的袖子,呆呆地指向她的前方。 ... 在不遠處。 銀發(fā)的少女背對著二人,靜坐在一片不知名的廢墟之中。 “什么人?” 她側(cè)目看過來,柳葉般細長的耳朵一覽無遺,緊接著,那血紅的雙瞳注視著二人,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