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雪紛飛，銀霜鋪滿了大地。作為南方人的葉柳離從未見過這么大的風(fēng)雪，在嚴(yán)寒里她反而顯得有些興奮。

    “阿啟，快看，下雪了。”

    “行了行了，咱們趕緊走吧?！?/br>
    因為正值冬季，莫斯科的服裝店中也都上架了應(yīng)季的抗寒大衣。

    它們頗具俄羅斯風(fēng)情，葉柳離長大后頭一次來俄羅斯，對她來說還是滿新奇的。

    她對異國風(fēng)情的服裝從來沒有抵抗力，不僅是希莉歐特那樣的lolita風(fēng)禮服，這些頗具俄羅斯風(fēng)情的服裝，她也是十分有興趣的。在為希莉歐特、洛伊爾挑選完服裝后，她也興致勃勃地挑選起了自己的服裝。

    楊啟對衣物穿搭一竅不通，因此這幾次的采購都是葉柳離包辦的。

    雖然楊啟不止一次說過自己沒多少預(yù)算，讓她省著點(diǎn)買，但她不知不覺地買了不少并不算貴——但也不便宜的衣物。

    楊啟看著她的身影，心里一陣五味雜陳，不由嘆了口氣。

    “我說，小離?！?/br>
    “怎么啦？”

    “你為什么對希莉歐特這么上心？你難道不恨她把你變成這副模樣嗎？”

    葉柳離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隨即接著翻找柜架上的服裝。

    “嗯...要說不懷恨她，說了阿啟你也不信吧。如果不是她，我們根本不必大費(fèi)周章地出國，還差點(diǎn)害我們都丟掉性命...”

    “不過阿啟你也知道，我從小就喜歡看什么東西?！?/br>
    楊啟稍微想了想。

    “鬼故事？”

    “答對啦，是鬼怪傳說。各種各樣的，古今中外的，我都喜歡看?！?/br>
    葉柳離將一件挑出來的衣服遞給楊啟。

    “書上的吸血鬼從來都是兇神惡煞，張牙舞爪的魔鬼。不管是教會的典籍還是電影和小說上一直都是一副怪物的樣子?？墒?..！”

    葉柳離忽然直勾勾地盯著楊啟，眼中滿是閃亮的興奮。

    “真正的吸血鬼怎么會這么可愛?。　?/br>
    楊啟扶額：“理由就這么簡單？！”

    “在親眼見到吸血鬼之前，我根本不相信它們是存在的，而且、而且！她真的好可愛！”葉柳離認(rèn)真道。

    “華麗的長裙，夢幻般的銀白發(fā)，和紅寶石一樣會在黑暗中發(fā)光的雙眼。怎么看都是價格不菲的等身人偶吧？”

    “關(guān)鍵是，她還不是人偶，她是會動的，會動的哦！是活著的吸血鬼！”

    “呃...這是事實倒是沒錯，可是你也太容易被——”

    葉柳離又說了一遍自己曾經(jīng)說過的結(jié)論：“和她相處的這段時間，以女孩子的直覺而言，我并不覺得她是壞人?！?/br>
    “所以我比起憎恨她，更想去了解她。我能感覺得到，她把自己的內(nèi)心封閉起來了，不愿向任何人敞開?！?/br>
    楊啟撓頭，這果然是個看臉的世界。希莉歐特如此輕易就突破了她的心理防線。

    要是換成一個帥哥，恐怕她就已經(jīng)反水了吧，楊啟內(nèi)心吐槽。

    “那好吧。小離。不管如何，性格古怪的她還是有可能做出對你不利的事情的...”

    “好啦好啦。來，拿著，這是最后一件了。”

    “你不先換上試試合不合身么？”

    葉柳離歪了歪頭。

    “那等我一下?！?/br>
    她挑出幾件為自己買的衣服，抱著進(jìn)了更衣室。

    ...

    以前楊啟陪母親出來逛街時，她也是經(jīng)常在買衣服時換來換去，因此楊啟并沒有在意葉柳離換衣服的時間有些長了。

    他略顯疲憊，等了沒幾分鐘，便不自主地打起了瞌睡，直到被更衣室的“噗通”一聲驚醒。

    楊啟大驚，未經(jīng)思索就拉開了更衣室門。

    “小離！”

    他拉開門的一瞬間就后悔了，萬一看到什么不該看的畫面...但眼下確認(rèn)葉柳離的情況要緊，他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葉柳離暈倒在地上，身上的外套剛穿上一半。她的體表并未顯現(xiàn)出吸血鬼的特征，因此她昏迷應(yīng)該是別的原因。

    “小離，醒醒，怎么了？！”

    葉柳離迷糊地睜開眼，聲音帶著明顯的虛弱。

    “沒事，就是...被圣光照射太久了...”

    她摸了摸額頭，倒沒有g(shù)untang的感覺。

    “我居然會感覺有些不舒服...我真是越來越不像人類了呢?！?/br>
    “你一直在強(qiáng)撐著？”

    葉柳離下意識搖頭道：“沒有...”

    楊啟厲聲道：“真的？”

    她愣了愣，聲音比先前小了幾分。

    “嗯...有。”

    服務(wù)員說著一口俄語過來問道：“她怎么了，客人？”

    楊啟擺手：“沒事，她只是有些不舒服，我這就帶她回去?！?/br>
    楊啟一再婉拒了服務(wù)員提出的幫忙叫救護(hù)車的請求，新購買的衣服也暫時寄存起來，先背著葉柳離回公寓了。

    ...

    經(jīng)歷過一晚上的戰(zhàn)斗，隨后陪同葉柳離出來逛街，又將她這個大活人背回公寓，累得直不起腰的楊啟回到房間倒頭便睡。

    而入夜時，希莉歐特仍在棺中恢復(fù)體力，洛伊爾則又到閣樓里獨(dú)處；

    因此，沒人發(fā)現(xiàn)葉柳離獨(dú)自迷迷糊糊地醒來了。

    ...

    “唔嗯...我是又暈倒了嗎...真是丟人呢?！?/br>
    “我得...我得找阿啟道歉。又給他添麻煩了...”

    ...

    她揉著眼睛離開房間，找到楊啟的房門，摸索著擰開門把手，推開了門。

    “阿啟...阿啟？”

    楊啟在疲憊之下睡得死死地，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呼喚。

    葉柳離眼見楊啟沒有回應(yīng)，索性便直接來到他的床腳處，掀起被子鉆了進(jìn)去。

    “呼...外邊好冷。被窩里好暖和。”

    迷糊的她腦子里自是有些東西沒在運(yùn)作的，她很自然地做出了與楊啟結(jié)識十余年來都沒做過——或是未敢想過的動作——挽住了他的手臂。

    “阿啟...”

    葉柳離心里升起一絲滿足，自從長大以后，男女有別，她就再也未能和楊啟睡在一起了。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

    “但是，謝謝你?！?/br>
    她眼角流下淚水，不知是因像這樣能挽住他健壯的手而開心，還是因自己太過柔弱而傷心地流下的。

    “我...”

    “...”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的這份‘友情’就有些變質(zhì)了，阿啟...”

    “不再僅僅是‘最好的朋友’...”

    “...”

    “我們更近一點(diǎn)，可以嗎？”

    她抱緊了楊啟的手臂。

    “我...喜歡...”

    “...”

    “...”

    “...”

    楊啟的呼吸均勻而不急促，睡得正酣。

    看起來，葉柳離的自言自語完全沒有被他聽進(jìn)去。

    她笑了笑。

    “我會等你的，榆木腦袋。”

    “至少...今天晚上，讓我陪在你身邊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