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伎 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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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女樂或許拉不下臉這樣討好當(dāng)紅女樂,但這種情況在老資歷的女樂中頗為常見。她們已經(jīng)沒有了少女時代的‘幼稚想法’了,她們更多看重實際,該放下身段時總能毫不猶豫放下身段。 除了女樂,還有紙馬巷子秦家放了她家最好的兩個女孩兒來幫忙,朱七姐船上的‘招牌主’也來了——花牌船上的女孩兒只是不讓她們在岸上做生意,如今這樣不算做生意,旁人也說不出什么來。 她們都是心甘情愿,甚至興高采烈來的!都知道紅妃的紅霞宴會有多少大人物來,她們不比女樂,總有這樣那樣的機會認(rèn)識大人物(女樂與女樂的差別在于,有的人能留住這些人,有的人不能)。對于她們來說,先得找機會認(rèn)識這些好客人,在他們面前混個臉熟,才能談到讓這些人成為自己的客人,留住他們。 孫惜惜傳著陶小紅的話,心里感覺有些古怪,又有一些輕松。 古怪在于,陶小紅跟著花柔奴,一直是針對紅妃的,如今這樣‘示弱’‘示好’,等于是態(tài)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她心里頗為不習(xí)慣。輕松在于,她意識到,屈服于現(xiàn)實的不止她一個,陶小紅不也走到這一步了么。 甚至陶小紅還和她不太一樣,她再怎么樣,都不算和紅妃真正對著干過呢! 陶小紅傳的話應(yīng)該不假,因為館中女樂們的月事日期都是公開的,畢竟要以此給她們空出休息日。而她明明知道如此,還要像紅妃說明情況,其‘講和’的意思就很明顯了...她是想借此機會,和紅妃的關(guān)系‘正?;?/br> 想要一下變成好姐妹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不要像之前那樣搞對立了。 陶小紅這一態(tài)度轉(zhuǎn)變是突然發(fā)生的嗎?應(yīng)該不是,在此之前她其實已經(jīng)挺久沒和紅妃發(fā)生正面沖突了。有的時候花柔奴找紅妃的碴兒,她就在一旁,也保持了緘默。但這一次紅妃受賜紅霞帔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促使她終于完成了態(tài)度轉(zhuǎn)變。 之前所有人都知道紅妃已經(jīng)紅了,而且是大紅!但對于陶小紅這樣的年輕女樂來說,這種‘大紅’如果沒有親身經(jīng)歷,是很難有正確的認(rèn)知的。相比之下?!t霞帔’這樣決定女樂等級的存在就清晰明了多了,讓她一下什么都知道了。 “紅妃,我真羨慕你,這就是‘紅霞帔’了。”孫惜惜也只是順口提了一句陶小紅讓她傳的話,她本人和陶小紅又沒有特殊情誼,所以很快就略過了這個。轉(zhuǎn)而看著紅妃身上那領(lǐng)紅霞帔、藥玉帔墜,羨慕道:“你這省去了多少功夫啊!” 紅妃身上的紅霞帔算不得最華麗,繡的花鳥是很漂亮,但和女樂們自有的那些鑲珠釘寶的霞帔相比,并不更華貴。甚至,單以霞帔本身的刺繡來說,也充滿了宮樣的風(fēng)格——直白點兒說,就是有點兒呆板。 宮里有的是好東西,但好東西都先奉給官家、大娘娘、后妃這些正經(jīng)主子了,等而下之的人拿到的東西自然也要次一等!只以繡工來說,放給紅妃這種女樂的繡品,包括霞帔在內(nèi),都很有可能是繡工學(xué)徒做的。 東西不能說差,但‘宮樣’這種本來就‘一板一眼’的風(fēng)格,做的呆板是非常常見的。 紅霞帔尚且如此,相配的藥玉帔墜就更別說了。玻璃曾經(jīng)昂貴過,但那也是過去了。如今用藥玉做飾物,那是有一定價值的,畢竟真的沒價值,也不會用來做飾物了。但相比起真正的金銀珠寶,那肯定是多有不如了。 孫惜惜此時羨慕的看著的,與其說是這不甚出眾的紅霞帔與帔墜,還不如說是這些東西背后代表的身份。 別看‘紅霞帔’在女樂中并不算少,但多的是熬了一二十年資歷,臨到快不在籍時,才成為‘紅霞帔’的。這種紅霞帔,與其說是她們具備了紅霞帔相應(yīng)的伎藝、人氣,還不說是教坊司做好事,讓她們能體面一些。 而能在二十歲出頭的時候就成為紅霞帔的,都會是各家官伎館的頂梁柱,最后也會很有機會撈個‘如夫人’做做。 女樂的升格,一般是熬資歷,一直以來表現(xiàn)良好、沒犯過錯,同時人氣也到那份上了,就能做紅霞帔。而紅霞帔們要成為如夫人,也大抵如此,只不過如夫人升格名額是有限制的,所以她們要排隊。有些人明明已經(jīng)達(dá)到如夫人的標(biāo)準(zhǔn)了,卻因為名額沒輪到,依舊做不了如夫人。 若是熬資歷,哪怕是像紅妃這樣走紅的年輕女樂,想要跨過宮人到紅霞帔這一關(guān),也得花三四年的時間——當(dāng)然,不到二十歲成為紅霞帔,這也是最優(yōu)秀的那一批了,只要不出岔子,三十歲之前成為如夫人可以說十拿九穩(wěn)。 只不過,世上要成為‘傳奇名伶’的人,大都不會走這種大家常走的路...像紅妃這樣,出色到了極點,由皇家特別擢升,反而成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真的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大家都沒有意外的,只覺得‘理應(yīng)如此’。 而這少費了多少青春年華啊!想想就讓孫惜惜這樣不知‘紅霞帔’身份在哪里的女樂羨慕了。 第114章 赤霞(6) 為紅妃升格為‘紅霞帔’而舉行的紅霞宴,按照慣例持續(xù)了三天。這三天之中,紅妃的院子可以說是整個擷芳園的中心,連前面樓子里都沒有這里的陣仗與熱鬧。雖然一開始說來幫忙的是師小憐、樊素貞等人,但真的開宴了,就時不時有館中其他女樂串場。 這不見得是大家討好紅妃,‘紅霞宴’上如此也算是常事,算是一種現(xiàn)實館內(nèi)姐妹和睦的手段吧。當(dāng)然,其中也有結(jié)善緣的意思,來露面的不見得是這位新任‘紅霞帔’的好姐妹,但至少也不是關(guān)系差的那種。 紅霞宴持續(xù)了三天,直到最后一日是熱鬧的頂點,同時也是熱鬧即將結(jié)束的時候——世上任何熱鬧都是有極限的,紅霞宴自然也是如此。 而按照朱英之前與錢總管打過的招呼,他被安排在了倒數(shù)第二批開酒席的,最后一個開酒席并且獨享這個時間段的是紅妃的‘丈夫’李汨,這是他擁有的權(quán)力。而朱英,雖然不得不和柴禟等人一起開酒席,但他還是得到了在紅妃閨房里開酒席的待遇。 不同的時間段、不同的房間開酒席,這些王公貴族們一擲千金,爭的就是這些東西,看起來真的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般了。然而事實如何呢?或許真的是有些幼稚吧,但絕不止是‘幼稚’。 參與這一場‘幼稚游戲’的人何止千千萬?那還大都是人精呢!要真說這只是幼稚,那未免就太幼稚了。 當(dāng)然,換一個角度也可以說,人際社會中,一些看起來很高大上、很復(fù)雜的東西,其本質(zhì)都是很簡單、很幼稚的。這些光顧女樂的王公貴族,拿錢不當(dāng)錢,嘩啦啦便送出去了,圖的真的是享受女樂獨有的魅力嗎?或許有吧。 但更多人享受的是‘權(quán)力’,是與眾不同的‘權(quán)力’。 女樂是稀有的,成為她們的座上賓本身就意味著一個人有著相當(dāng)?shù)纳矸莺蜋?quán)力,這幾乎是一種不動聲色地炫耀。而在女樂這里揮金如土,本質(zhì)上也是如此——這些人就是這樣,會炫耀自己占有過的美女,炫耀自己的豪宅寶馬,炫耀很多很多東西,但一旦談到‘權(quán)力’,這些東西就都靠后了。 炫耀,或者更直白地說,‘裝逼’,這就是人類孜孜以求的東西。說出來有些粗俗,可從另一面來說,這也是一種‘樸實無華’的說法了。 稍遲一些,朱英這一班人也散了,只剩下李汨要來——不過,他到底會不會來,卻是沒人能確定的。李汨此前有派管家來定下酒席,酒席的席數(shù)也很給紅妃體面,符合他這個‘入幕之賓’的說法。 但他到底來不來,這事沒法說的。 此前也有過一些場合,李汨這個‘丈夫’應(yīng)該給紅妃撐腰的,該他出錢出力,他只有多的沒有少的。但一些嘈雜場合,那本就是他一直非常不喜歡的,最終也就沒親自到場。對于這個,無論是外人,還是紅妃,都很體諒。 外人是知道李汨一直以來的作風(fēng),他為了紅妃破例做出給女樂鋪房的事,成為眾人議論的焦點,這種事一次也就罷了。之后還要為了紅妃完全改變自己的生活,總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想想也覺得不可能。 紅妃則是另一個想頭,她都沒想這么深的...別人不知道她與李汨到底有多親密,難道她不知道嗎?在這件事上,她對李汨是有一種虧欠、心虛的。雖然這不是她自己求來的好處,但她獲得的好處是確實存在的!而想要回報李汨,又哪里是一副眼鏡能夠的。 可要讓她為此獻(xiàn)身,她又做不到。不是因為她是貞潔烈女,她沒那中思想,只是生活在這個世界,反而讓她更‘保守’了,有些底線守不住,那么接下來也就別指望守住別的了。 這種虧欠與心虛下,李汨所作所為只要不違反紅妃的原則,她其實是很難有什么意見、想法的。 李汨不喜歡嘈雜的、過于華麗輝煌的場合,他不來就不來了,本就不該強求他的。甚至于李汨來了,紅妃才更加不安。 本就欠他良多,這樣不是更虧欠他了嗎?這甚至讓紅妃有的時候覺得壓力很大。 之前朱英那一班酒席開宴的時候,李汨也沒有到,紅妃只默認(rèn)他不來了。之后雖然有仆人按規(guī)矩收拾過杯盤狼藉,打掃了她的院子,然后在她閨房之中重新安了一桌上等酒席,她本人卻是不再出來主持了。 讓幫忙的姐妹們散了,館中閹奴也放過賞錢,紅妃便拆散了發(fā)髻,去早就備好熱水的浴室沐浴。 “找來一套家常的衣裳與我穿...這幾日都沒有松快過了?!奔t妃這樣說著,走進(jìn)了浴室。 放了花露的熱水是有香氣的,微微熏蒸著皮膚,紅妃總算感到精神上的緊繃稍有緩解。洗過頭發(fā),好容易通透地洗了一個熱水澡,她從熱水中起身,擦抹一些稀釋過的甘露水,等到這一步做完了,這才穿上洗澡時秦娘姨遞進(jìn)來的衣服。 桃紅色的裙子,送花色的抹胸,與裙子同色的褙子,她好少有這樣嬌艷的衣裳。也沒有穿褙子,只這樣直接去了旁邊燒著灶的茶房。 茶房里燒著灶、又點了類似火炕的存在,在這乍暖還寒的時候,足夠溫暖了。 “娘子怎么不穿褙子,仔細(xì)涼了膀子!”秦娘姨到底給紅妃披上了褙子,然后快手快腳與她揩干頭發(fā)。 正細(xì)細(xì)做這些小活兒時,外頭忽然有了響動。王牛兒在外面沒看到人走動,但又覺得房里有人,便大聲道:“秦娘姨,快出來迎一迎,襄平公到了!” 李汨這來的突然,都以為他不來了呢! “我自己來罷,你去迎一迎襄平公?!奔t妃拿過秦娘姨手中擦頭發(fā)的麂皮,微笑著指了指外間。 秦娘姨點了點頭,往外走去,此時李汨已經(jīng)帶著一個小僮兒立在院中了,看著院中新扎好的秋千出神。 “襄平公先請進(jìn)屋罷,也不知襄平公到底來不來,酒席是先預(yù)備下的...不過此時也該涼了,牛兒,你讓茶房的人拿去熱一熱?!鼻啬镆探凶×送跖?,然后又向李汨解釋道:“襄平公稍坐,奴去煮茶——娘子方才沐浴過,還在茶房里揩發(fā)。” 李汨沒說什么,倒是在茶房里將一切聽在耳朵里的紅妃隔著窄薄小門安排道:“不用茶房熱過所有菜肴了,襄平公哪里吃得慣那些!外頭酒樓里的菜肴,你我都覺得甘肥過了,何況是襄平公!揀幾樣清淡的熱了,再讓茶房現(xiàn)做幾樣我平日要的多的素菜...這幾日不是有好豆苗嗎?拿茶房里常備的羊rou湯燙了,就那樣呈上來一盞也可以...” 紅妃明明是隔著門安排,卻是安排的事無巨細(xì),此時便是個傻子,聽到話也知道該怎么做了。 秦娘姨聽吩咐便去安排了,這時再留在廳中的便只有李汨與跟隨他的小僮兒了。一時之間,四下無言,安靜地都有些讓人不自在——這個不自在只針對那小僮兒,他有一種自己腳下是針的感覺。 至于紅妃和李汨,一個將頭發(fā)撥到一邊,細(xì)細(xì)擦拭著,一個看著茶盞中冒出來的熱氣,似乎在想著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有想。 “今——”“襄——”兩人同時開口,然后又同時停住。 “師娘子先說罷。”“襄平公先說罷?!庇质且粯拥牟患s而同。 李汨還沒有說什么,紅妃卻忍不住先笑了起來。這是一種很輕快的笑聲,當(dāng)李汨面對紅妃的時候,是從沒聽她笑的這樣輕松過的,連一絲一毫的陰霾與負(fù)擔(dān)都沒有。這讓他一時之間什么都不想說了,他想聽她說。 等到紅妃笑完,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笑點在哪里。 聽外間李汨始終不說話,她便繼續(xù)著剛剛準(zhǔn)備說的話道:“襄平公今日是在家,還是在外?” “在家?!?/br> “那就是特意為奴出門了?麻煩您了?!焙竺姘刖湓捳f的很輕,如果不是四下實在是太安靜了,李汨又一直沒有分心,恐怕就錯過了。 并不麻煩,見她總不會是麻煩的事...李汨應(yīng)該說這話的,但終究沒說,覺得還是唐突了。 閑著說了幾句話兒,等到秦娘姨那邊差不多要弄好時,紅妃總算從茶房里走出來了。 看到紅妃,李汨怔了怔,然后便側(cè)過了身子,避開了紅妃——紅妃擦干頭發(fā)之后又仔仔細(xì)細(xì)梳順了,自覺如此也就不是‘瘋婆子’了,她并不覺得這樣不能見人,便直接披著頭發(fā)走了出來。 這其實是上輩子的生活導(dǎo)致的她在某些方面顯得遲鈍。 上輩子的女孩子,披著一頭長直發(fā),出門逛街、參加典禮都使得,更別說是見個朋友了。這輩子的生活環(huán)境是不同了,她也接受過相關(guān)教導(dǎo),知道這樣披頭散發(fā)見人在此時是‘非禮’之舉。但知道歸知道,一個社會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對個人的影響卻不是知道就算的。 上輩子對紅妃的影響有‘先入為主’的效果,所以在一些她個人比較放松的時候,上輩子的習(xí)慣就會占上風(fēng)。她就這樣披散著頭發(fā)走出來了,她甚至沒發(fā)覺哪里有不對。 李汨側(cè)過頭便注意到小僮兒看著紅妃臉紅了,低聲道:“你去外候著?!?/br> 小僮兒這才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非禮勿視’了,也不敢說什么,趕緊臉紅著走了出去。 紅妃走進(jìn)內(nèi)室,坐在屏風(fēng)旁,又拿起了梳子,打算綰個家常的纘兒。一邊梳頭發(fā),一邊對外廳的李汨道:“襄平公進(jìn)來說話罷,別在外了?!?/br> 李汨走進(jìn)內(nèi)室,隔著屏風(fēng)便見到了一個女子剪影。 “襄平公稍等,要不了多大會兒了...奴自己總沒法給自己梳精細(xì)發(fā)髻,只隨便打個頭,很快的?!奔t妃的聲音有些含糊,看落在屏風(fēng)上的剪影,似乎是嘴上銜了根頭繩。李汨不期然想起,紅妃似乎總不喜歡用紅頭繩。 她喜歡用黑色的,要漆黑,不要夾雜銀絲金絲的,要和頭發(fā)一個顏色,這樣藏在頭發(fā)里就一點兒也瞧不出來了——她有一頭好頭發(fā),平時見她梳發(fā)髻從不用假發(fā)、義髻就知道了,當(dāng)然,這也和她從不梳那些過于夸張的發(fā)髻有關(guān)。 “娘子穿桃紅裙子也好看...”李汨忽然道。紅妃很少穿這樣鮮艷嬌嫩的顏色。 原本一直在絮絮叨叨,力圖讓場面不那么冷清的紅妃一下不說話了。而李汨,沒頭沒尾說了這一句之后,也不說話了。 李汨不說話,是因為不知說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剛剛有這一句。至于紅妃,則是覺得意外,良久才從屏風(fēng)后走了出來,輕輕笑了一下:“噯,這可不像襄平公說的話!襄平公是君子如竹的品格,覺得桃紅色的裙子好?” 紅妃在腦后結(jié)成一根總辮,打了麻花辮下來,也沒有做別的編盤,只將這根發(fā)辮從一側(cè)放下。如此在此時絕對連發(fā)髻都稱不上,最多是一些女子為了夜里睡得舒服,會在睡前拆散了發(fā)髻做如此樣子。但就是這樣,反而顯出了她那張清水芙蓉般的臉。 雖然紅妃平日妝容淡淡,發(fā)髻也大多不是繁復(fù)的那種,但清水到這地步,也是從來沒有的。 但這樣的紅妃,卻讓李汨下意識回避開了...清極反見妖,李汨少年時讀書,也不是天生就這樣老成,這樣無欲無求的,他那時也和家學(xué)里讀書的李家子弟一樣,讀過幾本外頭流進(jìn)家學(xué)的志怪、傳奇。 只不過不至于有格外出格的罷了。 現(xiàn)在想來,書里的神仙精怪大多模糊不清了,畢竟那些故事大多相似,看得多了之后便混淆了。只是李汨偏偏記得一則‘燈美人’的故事,燈籠上畫的美人,在與人相對時從畫上走下來了。 這自然是精怪,但對著燈美人的道士卻沒有像往常一般降妖除魔。 書里寫的極簡單,‘是時,道人稽首:娘娘至此,小道可歸紅塵矣。美人微笑:善。自此,鄉(xiāng)人不再見此道人。十八載后,有人見一少年自山中出,眉目似道人’。至于其中人物經(jīng)過多少內(nèi)心輾轉(zhuǎn),多少喜怒哀樂,無人去說。 “雖說人喜歡什么就是什么,他人只見也不過是‘成見’,但、但...”紅妃還在笑,眼睛在燈下越明亮了。發(fā)覺到這個少女的單薄與明艷,李汨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很年輕很年輕,仿佛是初綻蓓蕾的女孩子。 紅妃不往下說了,此時秦娘姨也總算將一小桌可以稱之為‘宵夜’的餐食準(zhǔn)備好了...紅妃照例是不吃的,在一旁為李汨布菜——其實這也沒多少活兒,李汨平常吃的也不多,道家養(yǎng)生惜福那一掛的,也講究這些呢。 見紅妃去拿筷子,要給他夾菜,李汨忽然覺得心里煎熬,道:“娘子放下罷,不忙著用飯?!?/br> 紅妃沒有奴性,一開始就是因為服務(wù)業(yè)的自覺才這樣做的,此時李汨說不要,她自然也就停手了。 李汨也只是略沾了沾這些餐食,他其實也不餓,但紅妃安排了這些,他想到方才紅妃隔著門絮絮叨叨,便無法不動筷子了。 略吃了幾口,等到秦娘姨覷著情形,捧來茶水漱口、香胰子洗手時,他從袖中取了一個小匣子給紅妃:“娘子如今不缺身外之物,此物只做賞玩罷?!?/br> 紅妃打開這由檀木制成的鏤雕小盒子,這盒子只有她巴掌大小,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打開后,紅妃才發(fā)現(xiàn)是一只藥玉帔墜——藥玉相比起金銀珠寶,肯定是不如的,但這只藥玉帔墜格外精巧,是鉸合成的兩片藥玉,中空能容納一些小東西。 看似很有實用性,其實最沒有實用性,最多能放一味香丸之類的小東西。 但配合藥玉本身的漂亮造型與純澈質(zhì)地,實用不實用的,反正也沒人在意。 紅妃成為‘紅霞帔’之后,一些正式場合就也能穿霞帔了,不像以前只能私下穿。這幾日給紅妃送禮物的,也多會帶上霞帔、帔墜這樣的玩意兒。不過那些帔墜要么是金,要么是玉,反而不見紅妃在正式場合中只能使用的藥玉質(zhì)地的。